“大哥,咱阿瑪到底怎么啦?”
“大哥,您倒是給個準信,咱們是不是要披麻戴孝了?”
“世子爺,王爺他是不是已經......”
“世子爺,廣州城是不是要......”
“世子爺,王爺的大軍是不是敗了?這廣州城是不是要失守啊?”
“世子爺,您別走啊,您倒是給個準信啊!”
尚之信的馬才跑到世子府正門外的大街上,就已經走不了了,一大堆的人攔在那里提問題,不回答就不讓過去,其中還有幾個管他叫大哥的......不過尚之信都不怎么認識他們。
“讓開,快讓開,世子爺回府,你們別堵著路!”
尚之信當然不能在大街上說他阿瑪已經被人抓了的事兒,而且他現在的心思都在怎么狠狠的坑一把吳三桂父子上面呢!
他啊......就是那種知道自己好不了,也不讓別人好的狠人!
看見這位世子爺不打算“答題通關”,跟著他混的親兵就張牙舞爪的撲上去開道了。
這幫子親兵之前都在東關城樓上護著尚之信,當然知道“真相”了,所以這會兒也有點氣急敗壞,看見官小的或是和尚可喜沒父子關系的,直接就用刀鞘敲打上去了,硬生生的劈開了一條路,才護著尚之信入了府門。
不過他們這些當親兵的人都“長眼睛”,不是什么人都打,看見“尚之某”或是當高官的,就讓他們跟著一塊兒入了世子府。
所以尚之信從馬背上翻下來的時候,馬上就被一群高官和兄弟包圍了,大家伙不由分說,擁著尚之信就進了世子府的大殿。金光、李天植、王國棟他們仨也跟了進來,而尚之信的親兵則在門外看著,不讓閑雜人等靠近。
“俺答公,王爺到底怎么了?城外的大戰結果如何?這廣州府城還能不能守?”
站出來問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朱和墭在潮州的老相識薛章,他現在可上去了,官拜廣東提督學政。
提學是欽點之差,是一省之內僅次于總督、巡撫的大員......倒不說提學的實權有多大,而是地位尊崇。在總督、巡撫不在場的情況下,地方官們就得以提學為尊了。
現在兩廣總督金光祖坐鎮肇慶,廣東巡撫劉秉權則被尚可喜留在棉湖寨為進攻揭陽縣城的大軍籌集糧草。
因此還留在廣州府城內的官,就以提督學政薛章為尊了!
尚之信知道薛章這個提督學政還是帶著皇命來的......具體是什么皇命不大知道,應該是暗中監視尚家吧?
行了,坑死吳應熊的功勞就白送他了!
想到這里,尚之信就對薛章道:“薛學臺,我阿瑪兵敗被擒,我家的旗軍綠營已經折損大半,現在廣州府城之中能戰的jing兵也就兩三千人,算上能打一打的老弱婦孺,也只有萬余人......廣州城,守不住了!”
“什么?”
“這怎么可能?”
“大哥,阿瑪他......”
“阿瑪,您怎么沒了呢?”
“嗚嗚......”
問話的薛章還沒怎么樣,一幫“尚之某”就開始哭喪了。尚之信看著他們都討厭,再加上心情不好,就嚎了一嗓子:“都別哭了!哭什么哭?自己都他M快死了,還哭什么喪?”
是啊,自己都快死了,還有什么閑功夫給老頭子哭喪?
“這,這怎么可能?”薛章也已經反應過來了,一張看上去特別堂堂正正的面孔上,全是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可是朱三太孫和大波玲的仇人——朱太孫差一點就給他弄死了!而大波玲誤會蘇利是他害死!
他要落在朱三太孫手里,還不得凌遲碎刮了?這可不行啊!
“怎么不可能?”尚之信面如死灰,“有吳三桂的人幫忙,還有諸葛妖道的三昧真火,我阿瑪兵敗被俘也不奇怪!”
說著話,他目光凌厲的在殿上一掃,“劉玄初呢?他來了沒有?”
薛章被尚之信的話給驚到了,但他還是下意識地說:“劉經理不在,他去高州了。”
劉玄初又不傻,而且他也不是廣東的地方官,也不是平南王府的官,沒有守土之責,想去哪兒都行啊!
所以在朱和墭的大軍開到廣州城下后,他就在祖澤清留在廣州府城內的少量親兵的保護下跑路去了祖澤清的老巢高州。
可是這個吳三桂的首席軍師怎么也沒想到,他也有被人冤枉的時候!
“哼!”尚之信哼了一聲,“就是他!他和吳應熊的心腹楊起龍,就是朱三太子的內應......吳三桂也一直在暗中支持朱三太子!”
你這個平南王世子是不是瘋了?
薛章都給驚呆了,他都有點后悔沒有早點跑路......他也不是廣東的地方官,也沒有守土之責。
可是他卻為了表現的像一個勇敢的忠臣,而滯留在廣州沒跑,結果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也不知道現在該怎么下臺了?
尚之信這個時候又自說自話道:“提學你可別不相信,我有證據!”
薛章心說:“你有證據也別和我說呀,我就是一學政,管科舉考試的!”
尚之信拿出來吳應熊給楊起龍開的“介紹信”遞給薛章,然后一字一頓地說:“吳應熊的心腹楊起龍,就是拿著這封信,還有崇禎遺詔和定王玉牒到廣東來找我的!”
“什么?”薛章看著尚之信,話都快說不利索了,“那,那不是從大南山中抄來的?”
“不是!”尚之信拍了拍胸脯,“我欺君了!那是吳應熊派人送來的......當時我以為他想和我一塊兒養寇自重,留著偽朱三太子這寇好抵抗皇上的削藩。沒想到,他就是在借我的手給偽朱三太子造聲勢,順便洗刷他爹吳三桂的罪名!
而且他爹吳三桂一定已經派出許多勇將幫著偽朱三太子打仗......”
薛章額頭上全都是汗珠子啊,他就想安安穩穩的當個官,有的貪最好,沒得貪他官還是要當的......可現在他怎么總和殺頭、充軍的事兒離得那么近呢?
“世子,世子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薛章只好結結巴巴的提醒尚之信。
尚之信哼了一聲:“我不怕,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會寫好請罪折子,再加上作為物證的吳應熊的信,讓金軍師帶著一去北上。也請薛提學給皇上上一道密折,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
“都,都說清楚了,朝廷就要派人來拿你了!”
尚之信又是一聲冷哼,“我不怕!我就在廣州城這里等著朝廷的人類抓!”
他剛說到這里,大殿外面忽然響起了尚之節的聲音:“不好了,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尚之信扭頭向大門口看去,就看見自己的好弟弟尚之節連滾帶爬的從外頭進來了。這家伙一看就遭了大罪,身上的馬褂都成布條條,還拄著根木棍,走路一瘸一拐的,臉上全是污漬,辮子也散了,變成了一小撮拖在后腦勺的長頭發。
尚之信看著他問:“怎么啦?是不是阿瑪被姓朱的給逮了?這事兒我已經知道了!”
尚之節哭喪著臉,“還有呢!大哥,剛才我進城的時候看見珠江水面上全是反賊的兵船......這些兵船正順著珠江西行,看來是要繞行流溪河去斷咱們的退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