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國之君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大明最危險的男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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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對琉球的情況一無所知,但是倭寇的暴行,已經到了人神共怒的地步。”

李賓言召開了馳援琉球百姓抗擊倭寇的專題會議。

他的語氣非常的憤怒,因為倭寇和海盜的猖獗,給琉球的百姓,帶來了災難。

“琉球一共三府五州共計二十七個郡,而陳福寅就在南山府的久米村,他在久米村配合閩人三十六姓,抗擊倭寇。”李賓言介紹著情況,拉出了一張堪輿圖,點在一個海島上說道:“這里就是久米村。”

久米村不是一個村寨,而是一個島。

從寧波市舶司出海而去要二十天,這個島上的百姓,就是久米士族的聚集地,也是琉球國的文化中心。

岳謙和季鐸眉頭緊皺的看著久米士族的位置,他們不信任這些士族。

確切的說,從正統年間來的軍卒,對文人都有一種天然的不信任。

李賓言繼續說道:“根據我們收到的情報,國頭北山府五郡悉數被倭寇所攻占,而中頭中山府五州八郡在海盜的手中,島尾南山府,在反抗軍手中。”

“但是南山府正在被步步蠶食,我們必須要盡快的送軍備前往久米島,根據陛下諭旨,我們要想辦法武裝起來當地的百姓。”

“所以,誰去?”

李賓言說的非常籠統。

海盜有多少人?倭寇有多少人?航路上會有何等的危險?島尾南山府的局勢到底如何?

不知道,兩眼一抹黑。

“我去吧。”袁彬立刻點頭說道。

滯留在琉球的陳福寅,是他們錦衣衛的人,他不去誰去呢?

岳謙立刻說道:“我和你一道,你打架行,但是論安土牧民,你遠不如我。”

“我也去。”季鐸也沒有猶豫,也沒有多少廢話。

他們三個人向來集體行動,袁彬一個人出生入死,季鐸也看不下去。

唐興非常興奮的說道:“我也去!這么熱鬧的事兒,怎么能不帶上我呢?”

唐興喜歡冒險,這么好玩的事兒,不帶上他,實在是說不過去。

大家互相看了看,并沒有拒絕,因為唐興是外戚,在島上與大明來往不便,出了什么事,唐興在,也算是陛下旨意的延伸。

換句話說就是,天塌了,有個兒高的頂著。

“那好,陛下敕諭點二百庶弁將、一百掌令官,五百jing兵,配合你們。”李賓言最終點頭確認,從中官王寅手中取了火牌。

袁彬、岳謙、季鐸、唐興四個人將會乘坐四艘三桅大船,攜帶大量的軍需物前往久米島,包括了火藥、火炮、火銃、甲胄等等,大約能武裝一個兩萬人的團營。

大明不缺軍備,即便是在興文匽武的大時代,南衙和北衙的武庫里,也是各種軍備,堆積如山。

三天后,袁彬等人乘船離開了松江府市舶司,先到了寧波市市舶司,再向著浩瀚的海洋而去。

而李賓言看著堪輿圖,卻是眉頭緊皺。

因為在堪輿圖上,出現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島,雞籠島。

這是更換了制圖方法之后,第一時間出現在李賓言面前的島嶼,它太大了!

雞籠(TW)島,又稱之小琉球島,在元朝的時候,隸屬于澎湖巡檢司,大明延設澎湖巡檢司。

琉球國一直以為雞籠島屬于大明,就從來沒有南下在島上盤踞。

而大明在洪武年間,設不征之國,廢棄了澎湖巡檢司,太祖高皇帝有一次還問:為何小琉球國不通往來,不曾朝貢?

宋濂對曰:海天遙阻。

大明從未對大琉球國和小琉球國進行過測繪,所以,他們在堪輿圖上只是用兩座仙山去表示。

但是隨著新的堪輿圖繪制方式的改變,逐漸發現,在同一緯度之下,這個雞籠島居然橫跨了五個經度和五個維度。

松江府到南京府處于同一維度上,也只差三個維度左右,松江府到溫州大約有五個維度。

而且越接近維度的0°,也就是赤道,每一經度的差別就會越大。

也就是說,在福州府到漳州府的海外三百里不到的地方,有一座大約等同于浙江三分之一大小的大島,再加上琉球諸島,建個省綽綽有余了。

李賓言決定帶著人去南北觀天,大概測算下它的大小,然后上報給朝廷。

琉球國王已經準備在天津扎根了,大明在琉球國設立郡縣,已經成為了板上釘釘的事兒,那么關于琉球是獨立設省,還是歸屬浙江、福建,就成為了一個問題。

如果把小琉球島也算上,琉球國加上雞籠島,足以設了一個新的省份了。

太祖高皇帝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也有了,不是宋濂所言的海天遙阻,而是雞籠島上壓根就沒有國王,也沒有政權,如何朝貢?

李賓言極為興奮,這可是一條真正的大魚!

陛下一塊竹筒大小的表,確定了在大明家門口還有一個和瓊州島差不多的島嶼。

因為一旦確定了在月港市舶司外不到三百里的范圍內,還有這么一塊可以在海上站穩腳跟的地方,那么困擾大明的一個頑疾,就有可能徹底一勞永逸的解決了。

倭患。

自從大明立國之后,倭患一直是大明一個比較頭疼的問題,在海岸線上,密密麻麻遍布著許多的巡檢司。

一旦可以把琉球諸島和雞籠島郡縣化,那么困擾大明的倭寇問題,將不再是問題,反而該擔心的應該是倭國了。

倭國有金山銀山,而且前往倭國的海商,不斷把倭銀帶回大明,也說明了,倭國真的有金山銀山。

無論從軍事意義、政治意義還是經濟意義上而言,雞籠島的出現,都是舉足輕重。

鐘表開疆?

李賓言的面色有點奇怪。

雞籠島上,并沒有政權,琉球國存在,但是小琉球國并不存在。

貝琳的測繪船隊,離開松江市舶司的時間,比袁彬等人,稍微晚了半個多月。

但是貝琳是輕裝簡行,速度很快,他一連數日,都在圍繞著雞籠島進行這測定經緯度。

而袁彬等人在出發十五日后,來到了久米島上,沿途并沒有受到了什么海盜的侵擾。

三桅大船,在海上已經是大船了,在當下的世界里,除了大明能造以外,根本沒人可以造的出來。

海盜的船看到三桅大船只能望風而逃。

而這四艘三桅大船到來,意味著久米島不會再受到海盜的困擾。

而隨行的舟師也準備下了船之后,就開始了繪測,岳謙打算派了一些人去保護他們。

舟師識地理,夜則觀星,晝則觀日,陰晦觀指南針,可以結合水文、地理,確定自己的位置,根據海道針經導航。

而在大明專門負責望天的叫做火長。

現在火長們,有了新的任務,測量經緯度繪制大明堪輿圖。

大明的軍卒們正在解開物資的束帶,準備卸貨。

袁彬踩了踩腳下的土地,上一次來還是景泰四年追捕趙明瑞,這是他第二次踏上久米島。

閩人三十六姓,在港口跪著迎接大明的天軍。

“陳福寅在哪呢?”袁彬大大咧咧的問道。

而久米士族的族長叫做蔡翁合,蔡翁合面色略微有些難堪,低聲說道:“在南山府,不在久米島上。”

袁彬眉頭一皺不再說話,他雖然不是三人組中最聰明的那個,但是他立刻意識到了這其中有問題。

岳謙聽聞也是一愣,陳福寅居然不在久米島,而是在島尾南山府,這用腚想也知道,八成是出現了一些問題。

岳謙立刻打斷了準備卸貨的軍卒,笑著說道:“既然不在,我們就去南山府吧。”

“揚帆!”

舟師們立刻回到了船上,軍卒們再次扎好了束帶,而庶弁將們,示意眾人將火銃上藥,鉛子上膛。

蔡翁合還想攔,但是庶弁將們,手中的火銃,都裝著火藥,對準了碼頭,吱吱呀呀的響聲傳來,隨行的八艘戰座艦,將火炮對準了港口。

岳謙等人掏出了自己的燧發手銃,在手中把玩著。

季鐸看著這些久米士族們,笑著說道:“怎么,蔡族長打算攔住我們嗎?”

料敵從寬。

雖然岳謙等人,對倭寇和海盜的戰斗力十分的不屑,但是在泛海而來的時候,岳謙等人,還是將自己定位成了一支孤軍。

也就是久米士族也不見得值得信任。

顯然,陳福寅和這幫久米士族發生了摩擦,并且離開了久米島,前往了南山府。

“陳福寅在哪?”袁彬的眼神里已經從和煦變成了兇惡,配上了臉上的傷疤,顯得甚是嚇人。

這個大明最危險的三人組,已經察覺到了蔡翁合的態度有些支支吾吾。

顯而易見,大明對琉球的郡縣化,阻力不僅僅來源于倭寇、海盜,甚至可能還包括了這些本是大明人的久米士族。

“幾位天使,事情是這樣的。”蔡翁合嚇得跪在了地上,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事情并不復雜,久米士族并不太想為了琉球人和海盜、倭寇拼命。

島尾南山府的琉球人還在抵抗,久米士族覺得再觀望觀望,觀望是倭寇贏,還是海盜贏。

而陳福寅是個百戰老兵,他和久米士族的意見產生了分歧,最終陳福寅去了島尾南山府,組織琉球百姓抵抗。

“膽小如鼠。”岳謙不屑的看了一眼這些久米士族。

觀望勝負,不就是墻頭草嗎?

岳謙站在海風之中,正月里的風,依舊是寒風凌厲,他思考了許久說道:“卸貨吧。”

“袁指揮,你帶十幾個斥候,去探探路?”

袁彬十分鄭重的點頭說道:“好。”

久米島是立足點,是不能放棄的,而且久米士族雖然有蛇鼠兩端的嫌疑,但是并未投倭。

現在最主要的是站穩久米島這個立足點,聯系上陳福寅,徹底搞清楚琉球諸島的情況。

袁彬帶著人泛海而去,奔著百里外的南山府而去。

岳謙略微有些擔心的看著島尾南山府的方向,憂心忡忡,他比較擔心陳福寅的處境。

陳福寅此時的處境并不差,他營救了尚泰久,并且將尚泰久安全送離至久米島再從久米島送至大明。

因此,陳福寅在琉球百姓心目中贏得了巨大的威望。

而另外一群人,也就是天壽寺的番眾,也是陳福寅手中的重要力量。

此時的陳福寅正在拎著鐵錘打鐵。

戰爭的戰斗力分為意志和手段,戰爭的目的是使人失去抵抗能力,摧毀抵抗意志。

而琉球人的抵抗意志是高漲的。

但是缺少兵器,是目前最窘迫的現狀。

參加過河套之戰,并且在集寧和河套進行了安民的陳福寅,卻懂一個道理,那就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沒有長短兵、沒有弓箭、沒有楯車、沒有甲胄,他可以自己造。

錘子可以打出一切。

所以他在稍微盤點了一下之后,就開始帶著番眾、琉球百姓,自己動手。

陳福寅在入伍之前,是一個工匠,他很快就折騰出了簡單的鐵爐,開始鍛造農具禾叉。

禾叉是一種翻曬或堆垛時,用以挑起禾秸的杈。

琉球沒有軍卒,只有百姓,他們會使用農具,而這些禾叉可以架住敵人的長短兵。

第二樣武器就是魚叉,琉球多漁民,他們對魚叉的使用,非常熟練,魚叉帶倒鉤,十分的尖銳。

第三樣是大木楯,這類的大楯內外鑲嵌鐵條固定,通常放在排車上,結成圓陣。

第一排的禾叉,負責架敵人的武器,第二排的漁夫負責像刺魚一樣,刺殺敵人。而大木楯的圓車陣,乃是進退有據的戰陣。

這三樣武器對付同樣不適用火銃,沒有騎兵的倭寇和海盜,完全夠用了。

而且幾次碰撞下來,也證明了在沒有火器的情況下,車陣是遭遇戰和陣地戰中的最重要的地利。

陳福寅并不想進攻,只想防御,保住老百姓的口糧,不讓集寧和河套地區的慘劇再次發生。

那是人間煉獄。

而陳福寅很快就組織起了獵人,開始訓練弓箭手,教他們喬裝打扮,披上樹葉,臉上涂上草綠色,如同山魈一樣,穿梭在山林之中。

他們是斥候,是琉球百姓抵抗軍的眼睛和耳朵。

這些獵人也負責四處傳遞消息,如果有小股倭寇和海盜,他們也會將其射殺。

而陳福寅將他們的弓箭,改為了反曲弓,改良了他們的弓弦,打造箭鏃,組織琉球的婦女和兒童,削木為條,制作箭矢。

陳福寅將琉球百姓組織了起來,從最開始的一個村,到一個郡,再到三個州,最終擴展到了島尾南山府的十四個郡。

陳福寅甚至組建起了琉球水師,由漁夫組成,他們偷襲了一次海盜在島尾的一處港口,偷了二十多條船,再加上本來就有的漁船,組成了一只小小的船隊。

抵抗軍可謂是兵強馬壯。

袁彬想要找陳福寅很容易,南山府誰不知道他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