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人族十大乘,屠人域十萬里!
這番話,猶如悶雷,在太墟宗方圓數千里不斷回蕩,猶如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太墟宗眾人……
扇在所有人族臉上。
一個個凝真、金丹,乃至元神真人,這一刻亦是氣血上涌,義憤填膺!
“猖狂!猖狂!妖族,竟敢如此猖狂!給我們人族下令!?勒令人族交人!?它們以為它們算什么!?”
“血屠我人族疆域十萬里!?我人族子民敬天畏地!就是不畏生死相挾!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戰!妖族要戰,我們人族奉陪到底!”
“人、妖二族,不可同天!今日我們人族若后退求全,銳氣盡喪,未來妖族卷土重來勢必一敗涂地,與其將妖族之患留于后輩,還不如我等提劍浴血,為后世打一座三百萬里河山!開一片萬世四海清平!”
“我輩修士,何惜一死!開戰,和妖族開戰!滅盡妖族!”
一位位凝真、金丹、元神們怒發皆張,氣勢沖天,大聲請戰。
慷慨激昂的戰意彌漫在整個太墟宗天穹,幾乎要將虛空點燃。
但……
屬于太墟宗真正高層的真君們,以及決策層的太上長老們一個個卻是神色凝重,不言不語。
若有仙人能拖住帝泣,不需太久,數十個呼吸即可,嵐羲仙子就能凝聚出大日神焰,進行致命一擊。
但……
帝泣太強。
正面單打獨斗,幾乎沒人是它的對手。
想要困住它,讓它連殺出重圍的機會都沒有,至少得三位仙人聯手,并且還得燃燒仙體,不然都跟不上它的速度。
渡過雷劫的虛仙,尚未凝聚真正仙體。
一旦燃燒核心純陽仙力,必死無疑。
“猖狂!妖族……竟敢給我們人族下令,實在是……太猖狂了。”
好一會兒,在坤玉長老身旁的大乘仙真明極憋出了一句話,打破了場中的死寂。
“色厲內荏,帝泣,無非是想趁著邪魔之亂盡可能為妖族爭奪更多的利益,好在三百年后離去必然會有的大戰中占得上風。”
坤玉太上臉有些紅,似乎是為剛才自己的驚懼而羞怒:“如果天妖帝泣敢光明正大現身和我們人族仙人交手,憑嵐羲仙子執掌的大日神焰,不需多時就能將它直接煉死!”
乾元沒有回話,只是將目光轉向了昆游仙人。
“帝泣……怕是已經得知昊天鏡破碎了。”
失去這件準仙器監控帝泣……
危機果然出現了。
“早在我們這幾個月不斷將精通天機術的高手輸送到天機塔時,我們就預料到這不是長久之計,不能為了一個帝泣將那些原本監控妖帝動向的天機修士都抽走,這是飲鴆止渴,果然,這次十八大妖帝同時現身,結果……巡天長老因失去天機修士協助,沒有給出任何反應,連羲和神宮那邊也沒有示警,直接讓這十八尊妖帝殺到了我們太墟宗腹地……”
一位大乘太上低聲道。
試探!
十八尊妖帝現身太墟宗是對人族的試探!
試探人族對人域監控力度是否有變化。
結果……
十八尊妖帝直至深入太墟宗腹地才被發覺!
帝泣之所以敢現身,并且強勢發聲,就是因為十八尊妖帝的試探證實了它們的猜測。
沒有了昊天鏡,帝泣可盡情穿梭、出現在羲和界每一個角落,仙人們除了躲在自己修建了無數陣法的大本營中,誰敢再輕舉妄動!?
當年無量仙人被帝泣所狙,險些身隕,幸得嵐羲仙子引大日神焰映照馳援,才得以幸存。
可現在……
嵐羲仙子坐鎮域外,對峙天魔,若誰再落單被帝泣堵上……
“三天時間……這分明是不給我們任何布局的機會。”
“嗡嗡!”
就在此時,昆游仙人,以及太墟宗輪值的乾元、坤玉、明極三位太上長老身上一塊玉牌同時震動起來。
“人族會議。”
乾元太上道。
“你們去羲和神宮吧,我會分出神識旁聽。”
昆游仙人道。
作為仙人,他們最主要的職責就是確保宗門的傳承延續。
人族十宗,皆是如此。
唯有新的虛仙誕生,或即將達到凝聚真正仙體的最后時間,他們這些仙人才能前往仙界。
因此,仙人輕易不會離宗。
當下,乾元、坤玉、明極對視了一眼,同時化身流光,朝天際盡頭而去。
另一邊,太墟宗宗主空修緣則去安撫諸多請戰元神真人的情緒,確保太墟宗境內秩序不失。
羲和神宮坐落于天穹之上三千里,并借助羲和大地元磁之力流轉,逐日而行。
作為人族十宗之首,類似于天妖帝泣這等關系到人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向來都是在羲和神宮商議,此次也不例外。
隨著乾元、坤玉、明極三位大乘仙真化身流光,很快穿越冷冽天風,抵達天穹之上猶如懸空巨島般的羲和神宮。
整個羲和神宮由大大小小三百六十座宮殿組成,結成陣勢,可鎮殺仙人。
大乘仙真的速度何其驚人。
一個時辰不到……
天機塔、無量宗、冷月地宮、水云宗、九天宗、神凰殿、百草閣、十三器宗,一位位大乘紛紛到場。
除了不擅戰斗,以打輔助為主的百草閣、十三器宗、天機塔只派了一尊大乘前來旁聽外,剩下五宗,基本上都有兩到三位大乘到場。
這些到場的大乘仙真們,一個個神情凝重。
眾人抵達,在冥召引領下很快來到一處云霧裊裊,寬敞到有些空曠的議事宮殿。
這座宮殿……
眾人都有印象。
百年前,人、妖二族的協議就是在此處簽訂。
“諸位到了。”
早在此等候的羲和神宮宮主烏桑道了一聲:“請入座。”
一位位大乘仙真聞言入座。
烏桑并未浪費時間,直奔主題:“發生在太墟宗之事諸位已然知曉,妖族就赤麟妖皇一事興師問罪,要讓我們人族交出殺害赤麟妖皇的兇手,否則帝泣出手,血屠人域十萬里……”
烏桑話一說完,乾元馬上道:“赤麟妖皇只是一個借口,妖族懷疑昊天鏡損,以十八妖帝涉險試探,已經能夠確認我們失去了對天妖帝泣的監控,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沒有赤麟妖皇,妖族仍然會攪風攪雨。”
“烏宮主,妖族,是不是要撕毀協議,和我人族開戰?”
冷月地宮大乘真仙于沉峰直接問道。
若將人族十宗分個強弱。
作為十宗之首,執掌大日神焰的羲和神宮當之無愧位屬第一,但排在第二的,卻非掌握大地元磁之力的冷月地宮莫屬。
于沉峰是冷月地宮中的佼佼者,上一任地宮宮主,一手元磁神光破盡地水火風諸般術法變化。
“妖族心里很清楚,一旦真和我們人族開戰,最終只會便宜域外天魔,到時候,人族會覆滅,妖族,同樣只有滅亡一個下場,因此,依我之見,它們的本意只是借帝泣兇威,逼迫我人族退讓以獲取更多利益。”
烏桑宮主平靜的就事論事。
他的話,讓畏懼妖族的無量宗,不擅搏殺的百草閣、十三器宗微微舒了一口氣。
“妖族,為何可以逼迫我們人族讓步?”
烏桑再度道:“此番討論的問題有兩點,其一,在帝泣已然失去監控的情況下如何應對這尊天妖及妖族威脅,其二……”
烏桑說到這,語氣一頓:“東皇太一。”
“我們與妖族本相安無事,只需再熬三百年,帝泣離去,妖族將不足為慮,就是因為太一突然出現,不懂人妖二族局勢,以星墜之力殺死赤麟妖皇,抹平赤巖山脈,更震裂仙器昊天,使天妖帝泣失去監控,偏偏他自知闖禍,現在藏身不出,逍遙自在,留下這個攤子讓我們焦頭爛額!”
無量宗大乘天樞子大聲道:“他不是背負大日、手握星辰,修為了得么,甚至號稱可接單斬任何妖魔上不封頂么?我看,這個時候就該讓他站出來,拖住帝泣,為我們人族提供滅殺帝泣的契機,若他能有這種擔當,我無量宗上下對他才心悅誠服,否則,惹事第一,闖禍縮頭,實在令人不恥。”
“赤麟妖皇一事只是個契機,就如乾元所言,沒有赤麟,妖族仍會攪風攪雨。”
烏桑秉承公正,停了片刻,更是道:“論及實力,人族尚在妖族之上,可妖族在帝泣的率領下完成統一,我們人族十宗名義聯合,卻各自為戰,以至于妖族竟能脅迫我人族,我想,人族,是時候反省自身了。”
“此時日后再議不遲。”
于沉峰道:“妖族猖狂主要源于羲和神宮推算太一,導致昊天鏡碎,讓帝泣失控。”
“震碎昊天鏡說不定是太一刻意為之,我就不信,我們先前推算他時,他會一無所覺?他肯定知道!可他卻一次次反擊,導致一尊尊天機修士反噬……”
天樞子目光望向天機塔、太墟宗,和冷月地宮:“你們自己說說,有多少天機修士因推算太一而慘遭反噬?在明知道被推算的情況下他只要現身發聲,就能讓無數人不敢冒犯,可他聽之任之,并前往兇惡險地,混淆天機,最終令昊天鏡碎,其心可誅!”
“太一不計較常人的推算,只是通過反噬讓他們受到懲戒,這種仁慈卻被你們當成惡意?”
乾元沉聲道:“別忘了,當初他推動星墜,未免傷及無辜甚至提前半年讓天河十九域人族進行疏散,這足以證明他的立場。”
“他如果真有你說的那般仁義,自當理解我們的難處!眼下帝泣逼迫何不現身說明?”
天樞子道。
烏桑并未說話。
可其他宗門的大乘卻是沉思起來。
太一在被一位位天機修士推算時……
為何從不現身警告?
哪怕尋常修士他不放在心上,可后來,頂尖天機修士推算,甚至就連烏桑宮主祭出了昊天鏡推算,他為什么仍然沒有半點反應?
現在十八妖帝攜帝泣之勢威逼人族交出殺赤麟妖皇的兇手,太一仍然沒有半點動靜……
要么是他自知闖禍,害怕躲了起來。
要么……
如天樞子所言,他本身就心懷惡意。
“既然妖族清楚,和我們人族開戰只會便宜域外天魔,赤麟妖皇一事只是個借口,那么,我們就不讓他有借口發難的機會,而只要撐住三年五年,等昊天鏡修復后,妖族自然就會老實下來,因此我建議……”
天樞子站起身來:“交出太一,以保人、妖二族不起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