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亨德爾與其說感知不到其他人,不如說是絕大部分感知都被命運所占據,外圍的環境和同學之類的就像是遠在天邊。
穆蘭朝著外圍的學員擺弄了一個手勢,然后指向天空,隨著學員們一個個集中注意力看向天上,一種模糊的景象也出現在眾人眼中。
起初只是正常的藍天白云,但慢慢的,一種虛影從模糊到清晰,原本似乎是一片巨大的霧氣,隨后逐漸化為一個龐大的天體,一顆白金色的巨大星辰正在不斷壓下來。
很多學員都在此刻回憶起所學過和看過的內容,這是一些命運系魔法書中提到過的,命運之星。
隨后所有學員都開始感覺到了一種沉重的壓力,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繃緊肌肉。
穆蘭露出笑容,平靜的聲音仿佛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當你們看到命運的星辰,也會同時感受到這份壓力,雖然沒有亨德爾此刻的感受程度深,卻也不是能若無其事承受的。”
已經有學員下意識想要伸手朝天去支撐,這么做的人瞬間就被壓得跪了下去。
不過亨德爾此刻可顧不上其他學員,他頂上的壓力已經到了自己能承受的極限。
‘站起來,站起來,我得站起來,不能被壓垮......’
亨德爾渾身青筋暴起,肌肉塊塊分明,汗水將所有衣物打濕,他的手撐在地面死死抓著草皮,身體正在不斷顫抖。
周圍已經開始出現其他幻象,從他出生開始的經歷,兒時的刻苦,父輩的嚴厲......
遇上瓊斯特教授、第一次接觸到神秘事件、營救摩爾、同狼人的對抗......
所經歷的一切似乎超越常人,但每一次都是配角,仿佛是命運的玩笑,從童年的成長開始到現在,亨德爾身邊總有更優秀的人出現,他總是一個陪襯。
哪怕在黑色城堡看似名列前茅,但亨德爾自己很清楚,他能進入黑色城堡靠的是教授的關系,能成績優秀也一直有教授開小灶,甚至可能加分都對他有偏向性......
‘我是一個無能的人么......’
正在給學員們講述命運系的特點的穆蘭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他詫異地看向不遠處的亨德爾,一向要強自信的這名優秀學員,沒想到內心深處隱藏著深深的自卑。
因為自卑,所以比誰都努力,因為不想教授失望,所以比誰都拼命,因為不想重回平凡,所以比誰都不顧一切,但當命運的星辰落下,凡人終究還是凡人......
“轟......”
命運又落下幾分,亨德爾身下的地面則又下陷十幾寸。
“呃咳......”
大口鮮血從亨德爾口中嘔出,隨后他又趕緊死死要緊牙關堅持,但另一只腳也在顫抖中接近地面。
不只是穆蘭,似乎所有人都看出了亨德爾的不對勁,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有些人甚至以為自己頭頂的命運之星和亨德爾是同一個,所以舉起手想要幫忙托一下。
穆蘭滿臉嚴肅,這種時刻,就算是他也不好隨便幫忙,但即便是現在,他依然相信亨德爾。
‘我相信你能行,因為你是我所認可的學生。’
心中的這句話也不知道是給亨德爾打氣還是自我安慰。
一邊的曙光之書始終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即便是亨德爾好似已經快要被命運徹底壓垮,即便他在動搖中自我懷疑,但一股勇氣始終在心中。
亨德爾沒有再去追逐自己的幻象,而是看向周圍,同學們和教授們仿佛都在很遙遠的地方,那是地平線的極限。
臨界魔探的出色視力,讓亨德爾隱約能看到他們的動作,教授始終平靜地站在那里,同學們雙手舉起仿佛要托起什么,以及那一抹屬于圣物的光輝。
這一刻,光芒仿佛流水,不斷朝著周圍擴散,亨德爾的視線也越來越清晰,他似乎能感受到穆蘭的目光,能感受到學員們動作的含義。
“或許在龐大的命運面前,我們始終都是凡人,但即便是命運也不敢小看凡人的力量。”
亨德爾低聲喃喃著,這是命運系的至理名言,而他還有同學們的關切,還有教授的信任。
“既然我的命運如此沉重,那么我也需要對得起這一份沉重的命運......”
“我是黑色城堡的學員,是瓊斯特教授的得意門生,是林頓家族的長子,也是自身命運的掌控者,我是要成為超凡者的人,我是......”
亨德爾每一次低語,聲音就會大一分。
封印的木盒內,曙光之書驟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天空的命運之星上出現一道道金色的絲線,曙光的符號被勾勒出來,隨后命運之星上出現斑紋,變黃變紅并且不斷蔓延。
屬于亨德爾的光明也在越來越亮......
亨德爾那條顫抖的腿,那距離地面不過一寸的膝蓋緩緩抬起來,隨后是雙手離地,最后弓著的背也一點點直起,直到身軀再次站立,直到他看向天空。
此刻,口中最后一句話的聲音也徹底突破幻象,爆發出怒吼。
“我是要打破命運之人——”
轟——
命運之星整個燃燒起來!
亨德爾依然能感受到沉重的壓力,但他已經從容不迫了,他抬起頭閉上雙目,感受著光芒和熱量,整個燃燒的命運之星徹底落下,將他籠罩在內。
無窮的魔力從亨德爾身上,從命運之中爆發。
“呼......呼......”
亨德爾周圍刮起了一陣強烈的龍卷風,龍卷風的顏色從透明逐漸化為深邃的藍色,那是屬于亨德爾的魔力。
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根頭發、每一個細胞以及每一份生命力,亨德爾感受到了生命層次的進化,這是完全不同的領域,哪怕再接近超凡的學員,沒有打破這一層隔膜就是天壤之別。
等一切平靜下來,風消失了,命運之星也消失了,只有衣服上依然帶著血跡的亨德爾站在原地,只是哪怕是新入學的學員也能清晰地認識到,亨德爾已經不是之前的亨德爾了。.
或許曙光之書并不只是會關照真正的曙光成員,有勇氣有信念的人,他即便不認識曙光的符號,卻也能擁有曙光的意志。
“一位新生的超凡者,恭喜你亨德爾。”
穆蘭這么說著,然后開始鼓掌,周圍愣神的學員也反應過來,開始鼓掌歡呼吹口哨。
“太棒了林頓同學!”“好樣的亨德爾——”
“咻咻”
“太強了——”“你成功了!”
亨德爾享受著這種歡呼,朝著人群重重揮了揮拳,然后看向穆蘭,向著他深深鞠了一躬。
“教授,我成功了!”
“那是必然的,做得不錯!”
穆蘭聲音依舊平靜。
“回去吧,下一個學員,珍妮。”
亨德爾微微愣了下,隨后心中又涌現無盡的感動,在教授心中一直是相信著他的,從沒懷疑過他會失敗。
沒有多說什么,亨德爾小跑著回到朋友們那邊去,而在女生的一角,心跳速度已經是平常三倍不止的珍妮已經越眾而出。
“第二個,第二個,我是第二個!”
“珍妮加油!”“珍妮學姐你行的!”
“學姐我們會支持你的!”
馬琳和海瑟薇等同學在邊上給珍妮鼓勁,珍妮鼓起勇氣走向湖邊的穆蘭,越是向前地勢就越是向下,這是剛剛亨德爾壓出來的大坑。
穆蘭向著珍妮微微點了點頭,取出了一根內有天藍色藥劑的試管。
“或許有些人已經知道,但也有更多的人并不清楚,到今天倒是不用再嚴格保密,珍妮是罕見秘境系天賦擁有者,我們黑色城堡將迎來一位傳說中的秘境編織者。”
所有人的注意力完全從亨德爾的進階中移開了,所有人都看著珍妮,就連亨德爾自己的喜悅都淡了,帶著吃驚地神色看著那個大坑中的女孩。
“我沒聽錯吧?”“應該沒有......”
“秘境編織者?”“傳說中的......”
穆蘭笑著向珍妮攤了攤手。
“檢驗我們努力的時刻到了,就像訓練的那樣去做就行了,不用有什么壓力,你的天賦無與倫比。”
說著,穆蘭將魔藥遞給珍妮,為了這瓶魔藥,王室和黑色城堡可是下了大力氣的。
珍妮學著亨德爾,接過魔藥灑脫地一飲而盡,藥物入喉就如同強烈的電流涌入身體。
周圍開始出現無窮霧氣和無數光點,各種海市蜃樓般的虛影將珍妮包圍,讓她分不清哪里是虛幻,哪里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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