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當成時空旅者,穿梭在她一生的各個階段。
陸安豁然開朗。
也隱隱明白了阿夏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在終極未來,阿夏站在時間盡頭,往回看,處處是他的身影。
在末世掙扎的,回到現代的,各個經歷都有他,因為那個什么都沒發生的璀璨未來,找不到他的痕跡,所以夏茴回來了。
然后這成了唯一收束的世界,變為歷史。
在夏茴房間做了一些會讓夏茴抓狂的事,陸安幫她關上燈,回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他重新梳理這三段時間的關系。
也就是說,他經歷了健康成長的夏茴,幫助過受了災難的阿夏,然后現在面對曾經成為所謂‘神’的她。
除去曾經的‘神’,對于現在的夏茴和阿夏來說,都是和他一樣,未來的一切都不可知,活在當下。
所謂的歷史……是神阿夏定義的。
在他和夏茴,還有阿夏這里,根本不存在什么歷史,因為他們都生活在現在,他們不是神,只是人而已。
換個角度來想,如果他回到十年前,站在初中的自己旁邊,看過去的自己揪前桌辮子,然后對他說‘小子,我是未來的你,現在的你只是歷史,以后你會是個電工巴拉巴拉……’
初中陸安:大叔你有什么毛病?
陸安無聲地笑了一下,在胡思亂想中逐漸入睡。
不過三天而已,阿夏種的小白菜已經有了像豆芽一樣的小苗,從土里鉆出來一點點。
阿夏看了又看,捧著盆盯了很久,陸安很擔心她一口吞掉這個苗。
“發芽了。”她說。
“是呀,你又可以種地了。”
這證明了溫度合適,他們可以繼續播種別的。
趙華辛勤地在遠處空地上用沒有柄的鐵鍬開墾出來一片土地,然后在周圍找了一些枯枝,和被拆散的桌椅床柜木板一起做了個簡易圍欄,把那一片地圍起來。
沒有一次種太多,小白菜是試驗,現在同樣是試驗,要確定現在可以長出來,才能毫無顧忌地把其他種子灑下去。
等土壤都翻松,阿夏蹲在地上把種子埋進土里,陸安則抬頭看著天空,現在天上越來越干凈,隱約能看到上面掛著幾個東西。
那就是空間站,肉眼可以看得見的空間站。
每個空間站能生活二十多萬人,天上有四個生活空間站,差不多一百萬人,茍活在上面。
他們一定也不輕松,陸安這樣覺得,這和夏茴所處未來的空間站不同,夏茴住的那邊在天上是生活,而在這里,則是生存。
本來是五個,墜落一個還剩四個,不難想象,如果墜落的那一個是主動的,那么上面的人一定提前遷移到其他四個站點。
上面的人口也在減少。
之所以要檢測受污染程度,可能就是為了人口計劃,污染有個閾值,超過那個點,死胎以及生出畸形的概率大大增加。
那里更像個繁殖基地,挑選健康的人口上去延續生命,同時做好地面的清理。
陸安根據現有的信息和徐教授筆記里零碎的話語,對這個未來世界大概推測。
監測一定是有的,四十倍望遠鏡就可以看清地面,他們一定會把這當成極其重要的工作,時刻觀察地面上的幸存者。
如果有幸存者可以抱團形成規模,天上的人大概率會投放物資來進行幫助——他們并不是敵人,現如今,更像兩個籃子里的雞蛋。
望著天上的幾輪月亮沉思,不知什么時候,阿夏站起來拍了拍手,順著他目光望向天空。
“走吧,去外面走走。”
陸安見他們兩個人搞定,撐起身子把武器拎在手里。
鎮口的架子已經修好,現在他們需要去找水源,到周圍看有沒有那種河道很小,一眼見底的小溪支流。
曾經趙華住的那里,就有一個干涸的河床,有一口小小的泉眼,可以說是風水寶地——真正意義上的寶地。
要能在這里再找到一個,那么陸安就要懷疑趙華這貨是不是天命之子,電視里那種走山路上摔一跤都能撿到寶貝的主角。
“以前這里有人住,大概率會有水源,只是不知道還在不在。”趙華根據經驗道,他拿著鐮刀,兩只手舉起來放在肩膀,像農家扛鋤頭一樣扛鐮刀。
沒辦法,手臂太長,要像陸安和阿夏一樣垂手,鐮刀會拖在地上,平舉又太累,只有這樣是最舒服的姿勢。
陸安和他相處久了,對這雙大長胳膊漸漸由驚悚變得習慣,要怪也只能怪特娘的小*鬼子。
沒有變成滿背倒刺在地上爬的奇行種,已經算運氣好了。
“會不會是因為水源沒了,所以那個人才離開了?”阿夏道。
然后倆人側頭看向阿夏。
“烏鴉嘴。”趙華快步上前道,他看見那里有一截破爛的空竹竿。
竹竿被人從中間劈開,然后放在地上,山區的人經常用這種辦法引流,只要找到泉眼,挖個坑,水就會浸滿整個坑,順著竹竿流下去,以此來引到需要的地方。
順著竹竿的方向過去,什么也沒發現,阿夏同時也在低頭看著周圍,地上淺淺冒出綠芽,這讓她很安心,有了太陽什么也會有,天氣回暖,大地會重新布滿生機。
沒有太靠近山里,至少現在他們還不適合鉆進去冒險,經過幾個月的暗無天日,不僅里面活下來的野獸正在饑餓中,各種各種的蟲子也應該開始復蘇了。
生機和危險并存,現在如果受傷的話很麻煩,沒有水清洗,也沒有足夠的食物熬過去,等緩一陣,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需要為沒有太陽的這幾個月休養一下。
路邊有一塊荒廢的農田,田里都是干枯的草,阿夏和趙華見到過去四處張望,陸安也跟著尋找,農田周圍一定是有井的。
但是井已經荒了,只留一個黑漆漆的洞,旁邊散落著水桶的碎片,他們預感不太好,試著往里面投顆石子,也聽不到回聲。
三個人蹲在井旁面面相覷,最后決定回去找繩子。
拿繩子把石頭綁上,一點一點沉下去,接了好幾次,陸安估計有五十米深,才終于觸底。
然后趙華把它提上來,石頭干干凈凈,沒有一絲水跡。
“好像被你說中了。”
趙華一屁股坐到旁邊,朝阿夏道:“就是水用沒了,住在這兒的人就走了。”
“也可能是去山上打水,被狼叼了去。”陸安道,鎮子里有些房子里東西還是蠻多的,不知道是帶不走那么多,還是壓根沒帶,直接出了意外。
“總之,上一個人在這里活不下去了,所以鎮子荒了,我們現在扎進來了。”
趙華坐在田埂上,望著遠處鎮子。
到處是人生活過的痕跡,不過是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