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有著一彎新月也有著璀璨星光的夜晚,在三個人的心里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他們是葉知秋、云衣容和景蓁蓁。
葉知秋似乎是回憶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變得愈發的低沉了起來。
而景蓁蓁在聽了許小閑的那些話和那首歌之后,少女的那顆原本天真爛漫的心,似乎也變得漸漸成熟了起來。
然而對于說出那番話唱出那首歌的許小閑而言,他真的就是向景蓁蓁傾吐一番這些日子以來心里的郁結。
那是他的肺腑之言,也是他的肺腑之歌。
但在第二日醒來,他便將昨晚的那一切都埋在了記憶的深處。
因為頗為現實的他始終覺得人這一輩子,終究得向前看,至于再回首,那是在閑暇之后才能去做的事。
現在他面對的首要問題是,這耀月州該交給誰來治理?
羅燦燦顯然是不行的,再說羅燦燦還有更為重要的任務。
坐在涼亭中,葉書羊仔細的看了看許小閑,今兒個一大早景蓁蓁魂不守舍的模樣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并沒有問昨兒夜里許小閑是不是和景蓁蓁又說了些什么。
“今日可啟程?”
許小閑搖了搖頭:“再等兩三日。”
“……解決這耀月州的問題?”
“嗯,京都太遠,鞭長莫及。等京都得到消息再派人來,這得數月之久,但耀月州不能無人治理,它畢竟是極為重要的邊陲重地。”
“你打算怎么解決?”
在葉書羊看來,委任一州之刺史這是一件大事,作為五品大員,一州刺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樣的官員通常是由吏部從上面委派,也或者由吏部從下面提拔。
但無論采用何種方式,這都需要時間,而不是短短兩三天就能解決的。
許小閑咧嘴一笑:
“別急,下午你看到就知道了。”
今兒個一大早,許小閑將羅燦燦給抓了起來,交給了羅燦燦一件莫名其妙的任務——
大辰攝政王許小閑要在這城守府中召集耀月城的名流舉行一場茶話會!
所謂名流,便是在耀月城里有頭有臉也有地位的人。
可以是大地主,可以是大商人,當然也可以是大文人或者大豪紳等等。
葉書羊很是狐疑的看著許小閑,而許小閑卻煮上了一壺茶,沒有去解釋他的這一行為,他看向葉書羊忽然轉移了一個話題:“在你們景國,柳門的勢力如何?”
葉書羊沉吟片刻,“五花八門這種東西難登大雅之堂,我對他們的了解不多,但也聽說了一些。”
“柳門的堂口分布甚廣,總門并不在京都平陽,而是在嵐州的嵐山城,也就是云天城過去三百里余里地的嵐州州府。”
“柳門的門主聽說叫柳終源,這個人年少時候可是一位大才子,師從景國名仕云品文,于十六歲中舉人,十八歲中進士,而后卻沒有為官,據說他去了云國,跟隨云上人間的宗主云畫溪學武十載,然后便流浪江湖十載,最后就成為了柳門的門主,而今四十上下……你問他,莫非四平水榭的那刺殺……?”
許小閑給葉書羊斟了一杯茶,微微一笑:“也就是一點猜測,不過聽您這么說來,這個人倒很是有點本事……他的家里可是景國的大家族?”
葉書羊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我與他或者柳門之間并無交集,這些也并不知道。若是你有興趣,到了景國之后,我倒是可以托人去查一查。”
“哦,那倒不必,我也就隨便問問。”
葉書羊也未曾多想,二人喝著茶隨意的聊著天,沒多久羅燦燦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少爺,你吩咐那事已經安排了下去,我派了兩千人,叫他們在全城都貼滿了那告示,聽聞這事兒已經在城里引起了轟動。不過,你這究竟是想要干啥?”
“你不是說管這耀月城簡直是受罪么?”
“是啊,我羅燦燦堂堂七尺男兒,當躍馬橫刀在戰場上廝殺,干這破事實在憋屈……”話說到這,羅燦燦眼睛猛的一亮,他一臉猥瑣的俯過了身子,低聲問道:“莫非,你這是為了選個刺史?”
許小閑瞪了羅燦燦一眼,“不然你以為呢?”
羅燦燦咧嘴一笑,抱著劍站直了身子,“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才是對我最好的,我這就去讓歡歡準備那什么茶話會需要的茶水!”
羅燦燦屁顛屁顛的跑了,許小閑搖了搖頭,看向了葉書羊嘆息一聲說道:“這年頭什么最重要?人才!百年大計,始于人才的培養,這是一條沒有終點的路。未來國與國的競爭,其實就是人才的競爭,誰擁有杰出的人才,誰就能屹立于這世界之巔!”
對于許小閑的這句話,葉書羊深以為然,只是他未曾料到許小閑將人才提到了如此之高度。
但許小閑并沒有向葉書羊說明的是,他所說的人才包羅萬象。
并不僅僅是通過科考的飽學的學子,而是世間的各行各業的頂尖人才,如果擁有了大量的這樣的人才,在許小閑看來才是一個國家真正的大興之兆!
耀月城滿城的繁華處都貼上了攝政王的告示。
所謂告示,通常是官府緝拿犯人,也或者是官府宣布某些政令的東西,但攝政王的這份告示卻不一樣,他居然要請耀月城的那些有頭有臉的人舉辦一場茶話會!
這是個什么意思呢?
難道這是攝政王的親民之舉?
亦或是因為耀月城的這番動蕩,他是為了安民之心?
除了極少數人大致猜到了許小閑的這番用心,絕大多數的人都僅僅是抱著一份好奇的心里,畢竟茶話會這個詞挺新鮮的。
就在這一天的午時,耀月城里來了一個人。
他騎著一匹馬,優哉游哉的走在耀月城的街巷里。
然后他看見了那些圍觀的百姓,他聽見了那些百姓竊竊私語的聲音。
他錯愕了片刻跳下了馬來,也站在了那告示旁仔細的看了看,便咧嘴笑了起來。
他又騎上了馬,這一次徑直向城守府而去。
顯然他對耀月城很是熟悉,因為他是曾經的東郡候夏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