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宰輔

第五百六十五章 推演

大辰十八年正月二十、百花鎮、晴。

百花鎮的內務有簡從書打理,各種建設有商淇瑞盯著,在百花鎮外開設作坊這事有脫胎換骨的羅舒然親自指揮,鳳鳴原的訓練基地有冬十五常駐,馬幫有簡秋香和那些師叔們操持,放出去的商業有安荷花和杜蘆門在兢兢業業的布置……許小閑忽然覺得自己沒啥事了。

閑云水榭中,許小閑舒服的坐了下來煮上了一壺茶,看了看尚未解凍的荷塘、還有那一荷塘里枯殘的荷葉,心想這時候唐若曦已經走到了哪里?

按照京都至涼浥縣的距離,若是快馬差不多二十天能夠抵達,可若是馬車……這大致就需要兩個來月。

唐若曦回到京都正是三月時候,春光正好,氣候溫和了一些,想來她的咳嗽不會再那么嚴重。

給自己沏了一壺茶,許小閑又想起了云衣容……這個倔強的女人,她現在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許小閑在去歲末將斷了一條手臂的李癩子派了出去,讓李癩子帶著幾個從百花特種部隊因傷退役的士兵前去京都尋找云衣容——

在許小閑想來,云衣容心心念念想要報仇,那么她極有可能是去了京都。

另外她畢竟一直生活在京都,對那地方也熟悉許多,估摸著也能有一兩個閨蜜知己。

李癩子一行應該已經抵達了京都,但他們可有尋到了云衣容的蹤跡?

他搖了搖頭,微微一嘆,接下來想的是后面可能面對的局面——

這局面得分兩層來分析。

其一便是大辰皇帝唐無妄對自己可能的態度。

按照簡從書和商淇瑞在年三十晚上圍爐夜話時候所分析,唐無妄在沒有辦法騰出手來收拾自己的時候,他極有可能是下一道旨意來封賞。

這個封賞也不是白白就能夠拿到的,他極有可能召自己入京都……整個百花鎮,按照商淇瑞的說法,自己才是百花鎮的靈魂!

這是個事實,許小閑未曾否認。

無論是百花鎮的村民們還是百花特種部隊和第一第二師,自己就是一顆正在茁壯成長的樹,而其余的所有人都依附于自己這顆樹而存在。

若是自己這顆樹倒了……百花鎮的一切也就自然而然的就沒了。

所有唐無妄要對付許小閑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一道旨意,召許小閑入京面圣接受封賞——從明面上看唐無妄并無惡意,可如果唐無妄要將許小閑給留在京都……這一子落下來許小閑可就不太好應對了!

作為大辰男爵,作為大辰未來的駙馬爺,將許小閑留在京都這是皇上的恩賜!

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那么許小閑離開了涼浥縣,在京都被變相軟禁起來的許小閑還能成大氣候么?

顯然不行。

所以兩位智計過人并且看得頗遠的老人對此幾乎下了定論——許小閑,你丫的今年定會被唐無妄召去京都!

那么面對這種最有可能發生的事,該如何去應對呢?

京都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自己去了京都當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唐無妄落下這一子就廢了許小閑的大半武功,但還不致命,致命的極有可能是長公主唐羨魚的出手!

若說唐無妄代表了至高無上的皇權,那么唐羨魚就代表了大辰六大家族的利益!

這句話是簡從書說的。

他說長公主這女人極為jing明,她手里掌控的不僅僅是那蘭瑰坊,她和六大世家都有利益上的往來,其心機之深,其布局之廣……恐怕就連唐無妄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其中牽扯有多深。

這里面就涉及到一個問題,按照簡從書對唐無妄這些年執政的分析,他得出了唐無妄意圖削減五大候的兵力,也意圖削減六大世家對大辰經濟的把控。

夏重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那么在南疆戰場上,唐無妄的目的恐怕也不是侵占漠國多少領地,而是消耗北都候羅浣溪以及南都候葉長空所擁有的兵力。

那么在經濟上他會如何去對付六大世家?

簡從書看出了一絲苗頭,那就是三公主唐若曦前來百花鎮議定皇商之事——這僅僅是個開端,是唐無妄在投石問路,他采用的是一個較為溫和的策略——

將他女婿的產業納入皇商,六大世家的人,包括長公主心里或許會有一些怨言,但終究不會有太大的反彈。

何況許小閑的這點產業在偌大的皇商系統中幾乎微不足道。

那么接下來唐無妄會如何對六大世家下手?簡從書覺得唐無妄的這一手依舊會落在許小閑的頭上——讓許小閑站在前臺,就像一枚走到了河坎上的卒子,向前一步就過了河,就進入了對方的棋盤之中。

這枚卒子會成為敵人圍獵的目標,而執棋的唐無妄就能夠從容的在自己的棋盤上去徐徐圖之。

這將會帶來一個嚴重的后果——許小閑沒有退路,他只能向前一往無前的向前!

要么將六大世家的共同利益給撕碎,要么就是被六大世家吃得渣都不剩。

甚至長公主唐羨魚都無須出手,他這枚卒子就被淘汰出局。

破局之法是有的,這就是許小閑和其余商業世家不一樣的地方——他擁有軍隊!

按照簡從書的意見,既然要過這條河,那就大張旗鼓的跨過去,用手里的軍隊將對方的防線直接砍爛!

砍出那一線生機,砍出個姹紫嫣紅來!

許小閑深思熟慮之后覺得簡從書的這個法子恐怕是唯一的法子。

那么若是真要去京都,就要帶上一部分特種部隊的士兵。

這一刀斬下去,唐無妄定然會歡喜,而唐羨魚恐怕會痛,她又會如何去斷自己的這把刀呢?

就在許小閑眉間緊蹙,推演著可能發生的事件的時候,季月兒和稚蕊從那月亮門后飛一般的跑了過來。

一只黃蝴蝶,一只白蝴蝶。

季月兒這些日子一直在喝那牛奶木瓜湯似乎有了一些效果,雖然依舊穿著冬袍,但季月兒胸前似乎隱隱有了波濤之勢。

“少爺、少爺……!”

許小閑咧嘴笑了起來,喝了一口茶,問了一句:“咋了?”

“外面、外面又來了數百騎兵,還有一個以前來過的公公,說、說請少爺開中門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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