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現在走?”
“不急,我們再喝幾杯!”
周若林看了看許小閑,“我怎么總覺得你在算計著什么?”
許小閑端著酒杯悠悠一嘆,“人在江湖飄啊,哪能不挨刀啊!我不過是為了少挨兩刀而已,來來來,咱們喝一個!”
簡春夏仰著小腦袋也看了許小閑一眼,這話好聽,可你不是江湖里的人呀!
幽靜的街道上,一群狗腿子護衛著一輛馬車正在徐徐前行。
速度并不快,因為周少爺在車廂里辦事。
馬車尚未走出舉人街,車廂里的周作忽然一哆嗦,“啊……”
蕭思思抬頭,咽了一口唾沫。
“未曾想到你還有保留曲目,這口技著實了得,仿若天籟,當秉燭靜賞!”
“何歡,”他掀開了前簾,“快點,本少爺急著回家!”
“小人領命!”
馬車陡然加速,飛快的穿過了舉人街來到了尚香坊。
這古代青石板鋪成的路面可不平整,原本許小閑擔心少切了幾刀車軸不一定斷裂,但他沒想到這車廂里多坐了一個人。
馬車在尚香坊拐彎,這里恰好沒有幾盞路燈,光線頗為昏暗,恰好有兩個更夫“鐺鐺鐺鐺”的一慢三快敲了四聲,四更天了(凌晨一點)。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關門關窗,防搶防盜!”
兩個更夫話音未落,便驚駭的閃到了街邊,一輛馬車疾馳而過……
就在他們還沒醒過神來的時候,那輛馬車的車廂陡然一歪,一條輪轂忽然飛了出去,巨大的車廂“砰”的一聲側翻在地!
似乎有個人被甩了出去?
兩匹馬剛剛才吃痛,此刻正在發力,拖著倒地的車廂依舊向前,車廂和地面的青石板發生了劇烈的碰撞,然后車廂被甩到了一邊,撞在了街邊房舍的墻上!
“砰……!”
那墻塌了,那車廂被甩入了墻里,里面有人的驚呼聲響起,車廂被卡在了柱子上,兩匹馬嘶津津發出了長鳴,人立而起,這才停了下來。
“該死的,這特么誰的馬車,老子的房子啊!”
房間里有人沖了出來,一時之間有孩子的大哭聲,有嬰兒的哇哇聲,有婦人的尖叫聲……聽在兩個更夫的耳朵里,就像有人在表演口技一般,那么真實……這特么就是真實的呀!
這巨大的響動當然驚醒了這附近所有的街坊,一盞盞燈亮了起來,許多的人打開了房間走了出來,映著燈光一瞧,全都傻了眼。
這時,跟著馬車后面的那些周閻王的狗腿子也跑到了。
臥槽!
這特么出了車禍?
這不是少爺的馬車么?
完犢子了,少爺可千萬不能死了!
“都特么讓開,救人,救人!”
這些狗腿子平日里在涼州城跟著周閻王耀武揚威,這些街坊們都認識,此刻一看,才知道是周閻王翻車了。
這車翻得好!
天作孽不可活,希望這狗曰的死透了吧!
“回去睡覺!”
“走走走,沒啥好看的,就是可惜了孫煙袋的房子,得重修了。”
“嚇老子一跳,還以為發生啥事了。”
所有人都轉身回房,哐當一聲,門窗關了,這里一片漆黑。
“這些狗曰的,你誰啊,快點掌燈!”
孫煙袋就被嚇呆了,這特么禍從天降啊,居然是周閻王的馬車……賠錢就別想了,明兒個自己再來砌墻吧。
孫煙袋正在發愣,被一名狗腿子一吼,他慌忙點上了燈籠。
“何歡在這,好像死了!”
“你特么管何歡的死活干啥?還不快來幫忙把這車廂打開!”
孫煙袋提著燈籠,這群狗腿子七手八腳費了老大的勁才將變形的車門打開,他探頭一瞧,嚇出了一身冷汗——
太特么可怕了!
里面兩個人都血糊糊的,可千萬別死在我家里了呀!
“快把少爺弄出來,王東,你速速去請大夫,請最近的孫大夫!”
“張林,你速速回府去稟報老爺,這事兒可別想瞞住!”
“都特么小心點,去抱一床被子……不,這床老子征用了,把少爺弄出來放在床上!”
周閻王的護衛頭領孫大路此刻發號著施令,一群狗腿子將血糊糊的周閻王從馬車里給拖了出來,一個個看見了都心肝兒一顫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特么的,還能救?
這周閻王要是死了,咱們這些人可不會有好日子過!
他可是周巡查使的獨苗!
他還是曹刺吏最疼愛的外孫!
這二位隨便找個由頭就可以將他們弄入大獄,一輩子生不如死甭想出來!
要不要跑路?
就在所有人看向孫大路的時候,周閻王睜開了眼睛。
“……痛!”
孫大路大喜,剛才他也在琢磨啊,現在看來周閻王還能救,那就趕緊救!
“將少爺放在床上,再去一個人催催孫大夫!”
周府。
曹不動陰沉著臉,過兩天周作就要去上京,此去上京有兩件重大的事——受舉薦而面圣,再一個就是拜訪戶部尚書章大人。
這兩件事辦下來,曹家就和章家有了關系,在這大辰官場,曹家和周家就有了一個強大的靠山!
自己會坐上北涼府府臺的位置,周作他爹周揚也能坐上這涼州刺吏的位置。
這是多么關鍵的一局棋啊!
老夫苦心經營多年,好不容易才攀上了章大人的關系……雖然他那七女章玉蘭生得丑陋還有殘疾,可這又有何妨?
好好的一局棋,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破了!
周作……你喝泥馬的花酒!
你誤了老子的大事啊!
萬幸的是他還帶著那藝伎,幸虧那藝伎墊在下面,不然這地方現在就該布置靈堂了!
那么這件事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使了手段?
“來人,請賊曹從事任大人前來!”
無論如何得好生查查,在這節骨眼上,可萬萬不能大意!
很快,負責查案的賊曹從事任平來到了周府,“下官已經派了最有經驗的捕快去了事發現場,請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嗯,本官這外孫是從蘭瑰坊出來的,你可得要多用點心!”
“下官遵命!”
任平轉身離去,這時孫大夫和周揚走了出來。
“如何了?”
“少爺福大命大,多為皮肉之傷,未曾有骨折之相,小人已經為少爺清理了傷口,敷上了草藥,只需靜養數日,便可康復!”
曹不動看了看周揚,周揚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賞金……百兩!你也別回去了,這些日子就在這府上照料少爺!”
“小人遵命!”
曹不動這才放下了心來,對周揚說道:“如此……我明日修書一封給章大人說明緣由,請章大人寬限半月。”
“你記住,周作好了之后,不可讓他再去那花柳之地,誤事啊!”
曹不動話音剛落,房間里陡然響起了女人的哭叫聲:“啊……兒啊,你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