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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云命人取來弓箭、比武用的長矛,由孫策挑選。
他還依據孫策的體型,為孫策準備了一套甲胄。
即使長矛的矛頭沒有開鋒,在戰馬的沖擊下,依然可能造成重傷。有甲胄保護,能夠提高安全性。
兩人先比射箭。
箭要射得準,不僅需要平時的訓練,
更要看心態。如果不能調整好心誠,不管是騎射還是步騎,都很難拿到理想的成績。
先比射箭,就是要看孫策的自我調節能力,看看能不能在興奮、緊張的情況下保持良好的心態。
換好了衣服的虞翻有些緊張,他清楚孫策并不是一個冷靜的人。能不能經受住考慮,誰也沒把握。
不出所料,
孫策第一番射(四枝箭)的成績慘不忍睹,甚至有一箭脫靶了。
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成績迅速提高,第三番射時,不僅總成績不錯,還有兩箭連續中的。
中的(相當于十環)是比較難的事,甚至需要一些運氣。即使是趙云這樣的射藝高手,也未必能保證在一番射之內有兩箭中的。
由此可見,孫策的心理抗壓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因為第一番射成績不佳,孫策的總成績不如趙云,但他的表現還是獲得了觀戰的散騎們一片叫好。
英雄出少年,孫策能在弱冠之年割據一方,獨據江東數郡,不僅僅是因為父蔭,的確有真本事。
隨后比了步戰。
趙云、孫策手持長刀、盾牌,你來我往,戰在一處。
和剛才魯肅、周瑜的比武有所保留不同,趙云、孫策都沒有留手,幾乎是全力以赴。
孫策更是如此。
見識過魯肅的實力,又聽了天子關照趙云的話,
孫策知道趙云的武藝必然在自己之上,自己如果不全力以赴,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
要留手,那也是趙云留手,輪不到他留手。
所以他一開戰,就使出了最強的殺招。
但趙云守得非常穩,沒給他一點機會,偶爾抓住機會,一個反擊,反倒險些重創孫策,看得虞翻等人出了一身冷汗。
見猛攻無效,孫策立刻改變了戰術,圍著趙云轉了起來,并有意無意的將趙云引入林間。
劉協一看,忍不住點了點頭。
孫策的實力不如趙云,但他的腦子很活,看出了趙云的步伐不夠靈活,
想以巧取勝。
這未必能奏效——趙云的步伐不靈活是相對于他的手上功夫來說的,
并非真的笨拙——但思路是對的。
至少從臨陣經驗上來看,孫策要高出周瑜一籌。
如果是孫策攻江陵,
或許不會像周瑜那么費勁,付出那么慘重的代價。
周瑜長于戰略,孫策則在戰術上更勝一籌。這兩人如果能配合默契,倒是最佳搭檔。
只可惜,眼下還真不能讓他們搭檔。
否則交州就未必是大漢的交州,弄不好就成了南越國。
眼看著孫策與趙云纏斗,難分勝負,劉協即時叫停,連騎戰也免了。
他已經知道孫策的上限,無須再試。
步戰勝不了趙云,騎戰更沒指望。
但劉協對孫策很滿意。
別的不說,在這樣的天氣,穿著厚重的戰袍和甲胄,能苦戰這么遠不落下風,心態也沒崩,已經足以說明孫策是一員合格的戰將。
劉協將目光轉向了虞翻。“虞卿,該我們了。”
見孫策無恙,虞翻也松了一口氣,拱手說道:“請陛下先行。”
“那我們就從這里出發,繞建章宮一周。”劉協跳上馬,馬鞭一指遠處的建章宮。“你跟得上我,就隨我進未央宮,做我的座上賓,坐而論道。跟不上我,這神行術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建章宮周圍二十里,大約八公里,如果虞翻能將這八公里跑下來,還有足夠的體力,那他日行二百里就算有些吹牛,水分也不會太大。
虞翻一口答應。
劉協輕踢馬腹,開始小跑。
虞翻說他能日行二百里,大概就是八十公里,相當于兩個馬拉松。時速十公里,與小規模騎兵的行軍速度差不多,略超馬拉松記錄的一半。對訓練有素的運動員來說,這并不難。
可是對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讀書人來說,這就有點離譜了。
劉協見過能跑的,但沒見過這么能跑的,所以他非常想試一試。
虞翻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一看虞翻這跑步姿勢,劉協就意識到他說的可能是真的,跑步姿勢很專業,步輻大,節奏快,呼吸配合節奏,雙臂擺動有力。
劉協不禁有些懷疑,這貨會不會也是個穿越者,而且前世是鐵人三項?一般人沒事不會跑這么遠啊。
“能說話嗎?”劉協打量著虞翻,好奇心大起。
如果虞翻真是個穿越者,他應該知道我也是穿越者吧。
“能。”虞翻語氣從容,絲毫聽不出氣喘。“臣冒昧,敢問陛下學的是哪一家易?”
劉協眨了眨眼睛。“我說一句口訣,你猜一猜,如何?”
“陛下請講。”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劉協說完,緊緊的盯著虞翻的臉。但凡虞翻有一絲異樣,他都能看出端倪。
虞翻沉思了良久,搖搖頭。“恕臣愚鈍,沒聽過這句口訣。這是誰家的易學口訣,聽起來像是象數派的。”
劉協忍著笑,沒有直接回答虞翻。
他不敢說虞翻不是穿越者,但他敢說虞翻就算是穿越者,也不會是來自于同一時空。
當然,要說疑點,這里面還是有一些的。
后世的易學分象數派、義理派,但漢代易學以象數派為主,義理派剛剛出現,連名詞都還沒確定。但是聽虞翻的口氣,他似乎已經知道義理派,只是沒說,只說了個象數派。
但義理派本身就是相對于象派數而言的。
“你研習的易學是象數派?”
“這才是易學的正道。”虞翻說道:“以義理解易是刻意求新,避難就易,長此以往,會失了易學的真諦,只能淪為與老莊一樣的談資,或者為小人所用,成為鬼神之道。”
“何以見得?”劉協心生詫異。
某種程度上,易學后成的確成了談資,是清談客最為推崇的三玄之一。后世說易的很多,但大部分都是說其中的道理,聽起來有理,但又沒什么用。
《易經》成了東方哲學之源,也是因此而來。
就是因為說不清,所以誰都可以說兩句。
“圣人制易,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只有象,哪來的義理?”
虞翻頓了頓,又道:“所以圣人做事,也是以象示人,不講道理。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做給他看才有用。”
劉協心中一動,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