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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劭面紅耳赤,剛要說話,劉繇使了個眼色,展顏而笑。
“嘉謀兄真是廉頗雖老,勇氣不減當年。多年不見,一見面就是讓人應接不暇。來,暫歇雷霆之怒,容我稍盡地土之誼,再請益不遲。”
見劉繇態度有所轉變,周忠也順勢讓步,哈哈一笑,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
劉繇在路邊的長亭中準備了酒食,請周忠入座,暢聊起來。
不管這次能不能達成合作,他們都是多年的好友,同氣相求的士人。
周忠詳細向劉繇、許劭介紹了這幾年的變化,尤其是華陰之戰以后的事。
在他看來,大漢中興的希望火光就是那時候閃現的,以天降異象為標志,華陰大捷為重要轉折。在那之后,天子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帶著大漢走向了另一條路。
一條既讓人振奮,又讓人不安的路。
劉繇、許劭聽得很認真,而且很快就聽出了周忠的來意。
周忠不僅是為朝廷招撫而來,更是為制衡并涼而來。
天下大亂之際,天子用武,重用武人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文武失衡,而且大部分武人都是并涼人,
這絕不是周忠等老臣愿意看到的局面。
“嘉謀兄真是老成謀國啊。”許劭調侃道:“只怕天子少年意氣,
未必聽得進去。說得急了,再來一次黨錮,可就不妙了。”
周忠反唇相譏。“天子雖是少年,還有教化并涼之意,
就連韓遂都被他壓制得不敢輕舉妄動。袁本初年近半百,
卻不復當年意氣,被冀州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看向劉繇。“你真以為袁本初得勢,
你劉氏就能攀龍鱗,
附鳳尾?”
劉繇眉頭輕皺,掩唇咳嗽了兩聲,
借機避開了周忠的眼神。
對袁紹父子的情況,
他還是有所了解的。袁紹被冀州人裹脅,袁譚更是被冷落,而劉氏所生的袁買更沒有承嗣的機會。如今競爭力最強的是袁熙,而袁熙將與冀州人聯姻。
對劉氏來說,
與袁紹聯姻的利益基本落空了。
在這種情況下,
是繼續與袁紹綁定,
還是轉而依附朝廷,
就成他必須面對的問題。
周忠說得明白,
天下大亂,
皇室血脈孤單,
天子有意重用宗室。只要他愿意為朝廷效力,
天子必能既往不咎。連劉備這種說不清楚世系的都可以恢復宗籍,
他這樣世系清楚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這似乎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他卻還是很擔心。
其中一點就是天子對河東大族的態度。
如果那不僅僅是針對河東大族,
而是針對所有的大族呢?
論士族豪強的實力,河東人如何能和山東人相提并論。
作為士族的一員,
劉繇自然清楚士族的影響,也清楚天子此舉有多危險。
天子直接控制了并涼人,
絕非無法控制兵權的孝靈帝可比,他對朝廷的控制或許會超過孝桓帝,
與當年的孝武、孝宣相當。一旦他舉起屠刀,
要對山東士族、豪強下手,必然血流成河,傷害絕非黨錮可比。
許劭也想到了這一點。“嘉謀兄,你想勸降袁本初嗎?”
周忠看向許劭。
許劭笑笑。“若想制衡并涼人,
僅是朝中的大臣可不夠。再者,沒有武力支撐,
文臣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連閹豎都斗不過,更何況是手握并涼jing兵的雄主?”
周忠點點頭。“若能勸降袁本初,我當然愿意一試。若不能勸降,那就只能逼降。”
他喝了一口酒,又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須正禮、子將襄助才行。”
許劭目光一閃,突然笑了。“嘉謀兄有孫伯符、周公瑾,
還需要我們嗎?”
“并涼兵兇猛,
就算是孫伯符、周公瑾也未必擋得住,當集同道之力,
多多益善。”
“劉景升已經答應了?”
周忠笑了,舉起酒杯,向許劭示意。“子將就是子將。”
許劭沒有再說什么,
只是與劉繇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人同時舉杯,向周忠致意。
沒過多久,袁紹的使者也趕到了豫章。
在周忠的授意下,劉繇、許劭提出了新的方案,勸袁紹與朝廷議和,入朝主政。
沒有武力的文官無法與并涼人抗衡,山東兵的戰斗力雖然不及并涼,卻有財力雄厚、人數眾多的優勢,充當山東士人的后盾,在朝堂上與并涼人一較高下,并非沒有可能。
反正袁紹的檄文中也提到了議和的事,不如順水推舟。
劉繇、許劭又提出,
如果袁紹能夠接受這個建議,不僅可以避免一場惡戰,
還有機會奪回袁氏家主的稱號。
與袁紹相比,
袁術不論是名望還是實力上都望塵莫及,
他之所能成為朝廷認可的袁氏家主,
只是率先稱臣而已。一旦袁紹也稱臣了,袁術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到時候,袁紹又是名正言順的袁氏家主,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積累的門生故吏還是袁紹的。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優厚,尤其是對當下眾叛親離的袁紹來說。
與朝廷議和是一個將過去的失誤抹去,從頭再來的機會。
劉繇、許劭也借此表明了態度。
如果袁紹接受他們的建議,他們還是同道,將來在朝堂上共進退。如果袁紹固執己見,那就怨不得他們向朝廷稱臣,與袁紹刀兵相見。
劉繇的表態非常有份量,不由得袁紹不認真思考。
一旦劉繇決定向朝廷稱臣,不僅孫策、周瑜可以放心北渡,劉繇也將率豫章之兵渡江,圍攻顏良。加上已經進入汝南的宗承等人,顏良棄守廬江只是時間問題。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不是田豐所說的試探。不管袁紹愿不愿意,與朝廷議和都勢在必行。
即使是冀州人,也不反對議和。如果能見好就收,何必殺得血流漂杵?
面對手握以十萬計的并涼jing兵,一心想立功的韓遂,再加上北疆虎視眈眈的荀攸,沒有人敢說自己有必勝的把握。之所以咬著牙苦斗,就是想有條件的和。
多年以來,袁紹麾下文武難得的取得了一致,不管是冀州人還是汝潁人,又或者是其他人,都贊成袁紹為天下蒼生計,忍辱負重,與朝廷議和。
反正忍辱的只是袁紹一人而已。
無奈之下,袁紹上表朝廷,請求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