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若行就是一個嚴守著術士信條的人。
我沉聲道:“我沒說不找乾老頭,只不過,咱們得換個方式。你們等我一下……”
我蹲在地上,從院子外面一路搜尋到了屋里,又從屋里找到院子里。
可我翻遍了院里院外的每一個角落,卻沒找到一絲一毫的線索。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距離我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天,可我卻被困在了這個殘缺不全的院子里面,對那兩個算師無計可施。
葉陽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根煙:“先歇一會兒!既然找不到人,我們就按你原先的想法等鬼。總會有辦法!”
“就怕把鬼等出來之后更麻煩!”我叼著煙躺在了院子里的地上。
我又一個習慣,那就是遇上心煩的事情,就喜歡躺著去想。
腦袋疼,心里煩,我總得讓自己身子舒服點吧?所以,能躺著的時候,我絕不坐著心煩。
我剛把一只手枕在腦袋底下,就看見了葉陽的臉擋住了我的視線:“你煩不煩?別耽誤我望天。”
我話一說出來,自己先愣住了。
我趕緊推開葉陽,一骨碌爬起來躺到了房門偏左的位置上。
東北這邊停靈有個規矩,就是棺材不能正對大門,免得死者舍不得走,再轉回屋里來。所以,棺材肯定要停在房門一側。
以房門算的話,死者是男,棺材在門左邊,死者是女,棺材就在門右邊。
我現在躺著的地方就應該是乾老頭停靈的地方!
我躺下之后直接看到的都是天上浮動的云朵,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
我稍一猶豫:“葉陽過來,站在我邊上,往我臉上看。”
“你沒變樣兒!”葉陽上來就是這么一句。
我沉聲道:“風若行,把葉陽的氣運給壓下去。最好把陽氣也給壓下去。”
如果,當初那個想偷東西的二順子是被老頭當場嚇死,那就說明,他看到的不只是一個睜著眼睛的尸體。
人的確會被嚇死,但也不那么容易被嚇死。
二順子死在棺材旁邊,必然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讓他連喊都來不及,就當場暴斃。一具尸體就算睜開眼坐起來也達不到這種效果。
至于說,村民傳說的二順子被死人拽了手,就更不可能了。
二順子要是被人拽了胳膊,他肯定會掙扎,手臂上不可能連一絲痕跡都不留下。驗尸的法醫不會注意不到這點。警方沒繼續往后查,就說明二順子身上沒有傷。
二順子的死,是不是乾老頭留下來的線索,就看葉陽能看見什么了!
風若行把符箓貼在葉陽頭上時,葉陽的面孔上浮起了一片灰敗的顏色。
人的運氣低到了一定程度,臉上必然會出現哀像。
葉陽的臉色變成一片灰白之后,眼睛里也跟著浮起了一層暗灰的顏色,乍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弄瞎了眼睛。
我一驚之下猛然抬頭,卻看見站在葉陽背后的風若行不知道什么時候換成了一身綠衣,原本扎在腦后的頭發,也在那片刻之間散落開來。
垂在她額前的幾縷發絲就像是被水浸過一樣,帶著陰冷的濕氣遮住了風若行大半個面孔。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風若行嘴角上的那一絲冷笑。
風若行就像是特意要讓我看見一樣,輕輕抬了抬自己的左手,掐在她手上的銀針正好指向了葉陽的脖子。
葉陽被風若行控住了?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起身,風若行卻在這時往下一壓手掌,她是在告訴我:你動,葉陽必死!
我剛才還在發力的胳膊,又慢慢的放了下去。
葉陽卻在這個時候拔出了長劍,雙手握住劍柄高舉過頂,劍尖直指我眉心。
眉心是人天眼所在,哪怕沒有修煉的普通人,眉心的位置也會極為敏感。被劍停在腦門的感覺,其實比利器逼住咽喉還要可怕!
況且,術士修煉的天眼都是眉心之上,利刃臨體帶起的恐懼足矣讓人崩潰。
我被葉陽用劍指住的瞬間,頭上的冷汗便像水一樣流落下來。
葉陽的劍尖開始一寸寸的往我眉心上貼近,明晃晃的劍光每次在我眼前劃過,我都會不由自主的跟著劍光眨眼。
我每次睜眼,劍鋒就往我眉心上貼近一分,那股隔空傳來的刺痛,也就隨之增強一分。
劍尖距離我眉心還有半尺時,劍鋒上自然流出的劍氣便劃開了我的皮膚,鮮血一串串的從我頭上流落而下時,我的雙手也連續幾次握成了拳頭。
我不是擋不開葉陽,可我出手的結果就是葉陽和風若行身死當場。
算師的地盤,陷阱滿布,環環相扣,我算是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