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夕陽的余暉灑落街區。。
街道上張燈結彩,似乎在慶祝什么盛大的節日。
但是沒有人。
柳平站在空蕩蕩的馬路中央,心中多少有些詫異。
按照“布道”的說明,自己進入了這個隱藏的世界之中——
但卻沒有發現那個所謂的“幸存者”。
陣陣悠揚的音樂聲遠遠傳來。
柳平側耳聆聽,低吟道:“鋼琴曲么……有種說不出的悲傷和沉寂……”
他循著音樂傳來的方向,沿街道慢慢朝前走去。
天空飄落著雪花。
如果抬頭仔細看,便會發現在天空之外有著一道巨大的陰影。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類人的存在,正在俯瞰著整個世界。
柳平一時沒有去理會這道陰影。
——在無數的世界與時空中,怪物實在太多了。
現在他迫切的想找到那個“幸存者”。
穿過一條條無人的街道,他終于找到了音樂響起的地方。
那是一座類似于神廟的建筑。
在它附近,其他建筑都圍繞著它,仿佛它才是這里的中心。
當柳平抵達這里的時候,鋼琴的聲音變得更加響亮。
——就像是在歡迎他。
柳平找到神廟的正門,推門進去。
還是沒有人。
一架鋼琴擺放在一排排無人長椅的盡頭,在主祭臺的側面,正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沒有人彈,它自己在響。
柳平左右望了一圈,只見祭臺上聳立著一道虛影。
那是一名黑發女子。
她大約三十多歲,身上透著一股莊重和靜穆,穿一件老式的黑色短袍,寬松的燈籠褲,嘴里叼著一只煙,就那么坐在祭壇的邊緣上。
——看上去有些落寞。
“終于有人來了。”
女人吐出一口煙圈道。
柳平拱手道:“閣下,我是柳平,不知如何稱呼您?”
“我是這個世界的死神——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夢姨也行,以前大家都這樣叫我。”老婦人道。
“為什么是夢姨?”柳平問。
“人生如夢。”女人道。
她打開一包煙,問道:“你抽嗎?”
“謝了,夢姨,我很少碰這玩意兒。”柳平道。
“也是,它會讓你走向我。”
女人再次點上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目光落在那自動彈奏的鋼琴上。
“小子,你身上有著復雜的人性,還有不少難得一見的神性,能說說為什么你會來這里嗎?”她問道。
“我啊……其實是為了躲避敵人而來,順便在此地休養生息,學一些東西,為了將來的戰斗而做準備。”柳平道。
“跟誰的戰斗?”女死神問。
“噩夢之主。”柳平道。
“我不信,我已經感受到了,你身上有噩夢之主的序列。”女死神道。
“這倒是有些不好解釋,
怎么說呢,
我是蒙混過關的,
讓我想想有什么可以證明這件事的。”柳平道。
忽然。
一個身穿紅色長裙的小姑娘從虛空冒出來,輕輕落在他身邊。
安德莉亞!
女死神詫異的盯著安德莉亞,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
“圣靈!”
“沒錯,
我確實是從圣界下來的,你好。”安德莉亞行禮道。
女死神看看她,
又看看柳平,
說道:“你……需要我的幫助?”
安德莉亞微笑起來,
反問道:“我能感受到這個世界還有著最后一縷生機,你需要我的幫助嗎?”
柳平想了想,
把“潮前圣像”的圣人級稱號裝備上。
立刻,那位女死神就察覺到了他身上的變化,訝然道:“你是眾生之中的圣者——身邊有圣靈跟著,
自己也是圣人——這下我倒是有些信了,
如果你背叛眾生,
這個稱號是會消失的。”
女死神沉默片刻,
輕輕一躍,從祭臺上跳下來。
她一步步來到柳平面前,
開口道:“當年……我們也沒有抵擋住噩夢的入侵,所有神祇都徹底毀滅了。”
“唯有我——”
“因為這個世界將變成徹底的死域,而我掌管死亡,
因此還有一縷機會。”
“在漫長的時光中,我一直憑著這個世界越來越多的死亡,
才勉強維持到了現在。”
話說到這里,她靜靜打量柳平。
“我們是天然的同盟陣線。”柳平道。
女死神的目光落在他指尖,
輕聲道:“我看見了……大地那早已衰敗的神力繚繞在你手上,還有一個陷入死境的全能之神,
正猥瑣的躲在你身后。”
“我們是逃過來的——你知道,討生活確實不容易。”柳平聳肩道。
女死神哈哈大笑起來。
不待柳平反應,她忽然取出一枚黑色指環,抓住柳平一只手,問道:
“老實說,我們確實是一路人,幫我就是幫你——但這件事可不容易,
它是你從未見過的險境,你愿意試一下么?”
“有多不容易?”柳平問。
“在那諸神的黃昏之日,幾乎就是完全的絕望,連我也覺得棘手,
一直都不敢找人來試一下,但你是圣人——”
“那我試試。”柳平道。
“記住,只有一次機會,絕對不能有任何失誤。”女死神道。
“否則呢?”柳平問。
“我會徹底消散——事實上我最后一絲靈魂就寄托這件事上。”女死神道。
“嘖,我的壓力好像變大了。”柳平道。
“最后問你一次,要來幫忙嗎?”女死神問。
“來。”柳平道。
她低下頭,將那枚黑色指環套在柳平的無名指上。
霎時間。
一行行燃燒小字飛快浮現:
“在無盡的時刻之中,有些時候,其實未來與過去是聯動的。”
“它們互相決定著彼此。”
“你將進入死神全力維系的一條命運線。”
“開始!”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瞬。
女死神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柳平心有所感,立刻轉頭望去。
只見神廟大門外的街道上,漸漸出現了嘈雜的聲響、擁擠人群、車水馬龍。
整個世界仿佛都活了過來。
女死神的聲音從黑色指環中響起:
“我們說——”
“絕望中往往藏著熹微的光。”
“在毀滅的那一天,最具有力量的死亡雙子誕生了,她和他的每一次祈禱和祭祀,都會讓我的力量壯大。”
“這兩個天生的祭司在臨死前爆發出無窮的愿力,朝我許下一個愿望。”
“如果你能替我滿足雙子的愿望,那么事情就有了轉機——”
神廟的門打開。
一名身著盛裝的少女悄悄探出頭,左右一望,頓時看見了柳平。
“約翰,快來!”
少女沖他連連招手道。
柳平遲疑了下。
少女跺跺腳哦,沖進神廟,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這是什么情況?”柳平忍不住默問道。
“她是雙子中的一個,而你現在扮演另一個——另一個的愿望是拯救她。”女死神的聲音響起。
“所以我拯救她就可以了?”柳平問。
“雙子的愿望是互相拯救——”
“你要扮演其中一個去拯救另一個,然后立刻扮演第二個,再去拯救第一個,把兩個人都救下來。”女死神道。
“可我一點都不了解她們。”柳平道。
“加油,我的存亡在你手中。”女死神含混的說道。
上帝悄悄插話道:“其實這個女死神也不了解她們,她們的力量是在世界毀滅的那一刻才覺醒的,而那個時候諸神皆死,死神也失去了所有力量——柳平,我們必須自己想辦法。”
“那這種貫穿時空的力量從何而來?”大地之母疑惑的問。
“眾神自知無法幸免,把最后的力量全部留給了死神,從而創造了這樣一個隱藏的術——現在我們已經入局,我終于可以說出來了——真是憋死我了。”上帝道。
“辛苦了,猥瑣的老頭。”大地之母揶揄道。
“認真點吧,大地之母,這局面可不是一般的兇險。”上帝凝重的道。
“在噩夢降臨的時候去救兩個人——話說我們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來。”大地之母嘆了口氣。
柳平默默聽著,一時沒有說話。
少女跑到了他面前。
“夢姨今天不在——好像神靈們今天都消失了,我正在想辦法,你要一起來么?”少女問道。
柳平頓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所謂的“夢姨”便是死神。
他放出神念觀察了一下自己。
自己依然是原本的樣子。
但也許是眾神的最后一絲力量起了作用,這名少女把自己認成了雙子中的另一人。
“你的計劃是什么?”柳平問。
“當然是去山頂的觀星臺,看一看星辰的走向。”少女說道。
說話間,她頭頂冒出一行行小字:
“沉眠之子。”
“死亡雙子之一。”
“覺醒了‘沉眠’之力的轉世者,如果給她成長的機會,假以時日,必將成為死神的左膀右臂。”
“救下她,你將獲得龐大的功德。”
“拯救雙子是改變當前平行世界的唯一契機,如果你能抓住它——”
所有小字一收,并沒有把后面的話說透。
柳平卻笑了起來。
抓住這個契機?
這是必須的。
既然眾神臨死前釋放了這樣的力量,讓過去與未來能夠互相改變,那么——
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少女,欣然道:“觀星臺么?走,我們一起去。”
少女頓時喜笑顏開,大聲道:“這才對嘛,我就知道你會跟我一起去的!”
“當然,我們會干一票大的。”柳平道。
“沒錯!”
少女更開心了。
她牽著柳平的手,朝神廟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