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州府。
鎮邪司。
某處校場。
趙明通作為右卿,先天境,有資格了解一些隱秘:“所謂禁術,禁止流傳世間的禁忌之術,明明是利國利民,造福一方百姓,足以開創千古大業的技術工藝!”
“造紙術,印字術歸為禁忌。”
“那制鹽……”
“那靈田……”
“那織布之機……”
“唯有靈性較高的先天武人扛得住入魔暴斃,可以使用一部分禁術,才有如今的盛世。”
趙明通束音成線,不敢外泄。
按照鎮邪司的總結歸納:越是高深的知識,越兇險。
唯有武道方面的知識,稍微寬松一些。
因此。
練武是唯一途徑,無可取代。
“好了。”
“勿多言。”劉上卿兩鬢斑白,快到壽命大限,打斷趙明通的話:“我鎮邪司負責鎮壓邪魔,守護長城,也從事各項生產……下至府城的靈田、油鹽、棉絮布料,民生所需的用度;上至長城修繕,靈性勘測,青銅鐵器的冶煉,皆在我司掌管的范圍內。”
“劉上卿所言極是。”
趙明通面色略顯古怪,很快又恢復如常。
其實……劉上卿有些夸大其詞,言過其實了。
鎮邪司管轄范圍,比較寬泛。
其中一部分職能與其他朝廷機構發生了重疊。
譬如靈氣長城的監察,修補,穩固。
單憑鎮邪司,萬萬做不到,必須得各司各處勠力同心。
這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工程——靈氣長城高約兩百丈,綿延不絕,足有大幾百里的長度,宛若阻隔高高天意的巨型圍墻。
靈氣長城,容納人口,謂之府城。
蒼州府城的周邊,又分布著七大郡縣,以及幾十個鄉鎮。
再往外。
就是另一個州了,同樣的,以府城為中心,郡縣和鄉鎮之地,猶如眾星拱月的分布結構——諸多州府又遙遠寰繞上京城為中心。
此乃星羅棋布的構造。
即:鄉鎮、郡縣、州府、上京的四級行政劃分,依次遞進,組成了大乾王朝的遼闊疆域。
“咳。”
劉上卿開口叮囑:“你有空問問那方鴻,是否有意鎮邪司。”
趙明通感到費解,道:“我司人才濟濟,先天境界不少,又不差方鴻一個真罡境……根據誅妖司那邊傳來的消息,方鴻在半月之內,由后天九層直接跨越了兩境,練成武道真罡,戰力比肩真金,引起咱們府城的小范圍轟動,消息靈通之人,全都登門拜訪……方鴻進境太快,估計啊,不會久留蒼州府。”
趙明通只是覺得:
大乾京城,才是方鴻的去處。
邀方鴻加入蒼州府鎮邪司,沒什么必要——用不了幾天,方鴻就離開,司內的種種事務來不及熟悉。
“愚蠢!”
劉上卿傳音,呵斥道:“一點遠見都沒有!那方鴻有朝一日金榜題名,或留在上京,或回到州府,或是如同大多數歷屆狀元離開大乾……萬一回到州府呢,倘若有天才擔任鎮邪副司主,靈氣長城無憂矣。”
“是。”
趙明通恍然大悟,連忙應了聲。
眾所周知。
人與人是無法相提并論的。
先天武人,高出一境,已經是高的沒邊。
方鴻以先天二境,搏殺第三境,縱觀蒼州府沒人做得到……后天武人尚且有實力強絕,歷盡生死,掌握一門門上乘的武道打法,再加上臨戰冷靜,發揮十二分實力,有可能匹敵高出一層的武人,逆境戰力的說法。
擱在先天境之中,卻是奇聞。
少頃。
待到趙明通退去,劉上卿面上浮現感慨之色,低語喃喃:“先天一境,十倍差距,方鴻怎么做到的?武道境界代表著相應實力,從無例外……不愧是人族天才。”
“呵呵。”
“那湯陽星辰,玖月,似差了方鴻一籌。”
劉上卿捋著胡須,笑意盎然。
他原本以為。
此屆科舉已經是定局了。
方鴻沒戲,沒指望,狀元席位將會由湯陽星辰和玖月兩人爭奪。
但……
現在看起來……
哪個能金榜題名,當上狀元郎,還是未知數。
“有意思。”
“這就有意思了啊。”
劉上卿意味深長的低語回蕩在冬夜之中。
大乾國,除了九品朝政體系,另有五大司,上京城禁軍,各州封疆總督統轄的軍事體系,以及駐守邊疆的各大軍營。
其中的五大司總共分為:
鎮邪司!
誅妖司!
內侍司!
禁工司!
入圣司!
而這個排名,從高到低的排序,乃是綜合了各司的武力強弱、人員儲備、地位高低、權力大小的因素——鎮邪司是當之無愧第一名。
這一刻。
翌日的清晨時分。
聽完右卿趙明通的侃侃而談,正式邀請,開口婉拒,將其送走,方鴻臉色變得古怪:“這感覺……怎么像是前世的應屆畢業生,薄有微名,小有成就,在校期間參加了各種競賽,取得了上佳名次,各大公司紛紛來搶人?”
“不對。”
“這個比喻不恰當。”
以方鴻先天境界,進入鎮邪司,應聘上崗,就屬于公司高層,掌握一定程度的話語權。
須知。
大乾的卿位級別,劃分為:
下卿、左卿、右卿、少卿、上卿、副司主!
下卿——等同八品官。
例如那個周家姑爺,芝麻官孫恩瑞。
左卿——等同七品官。
例如裘縣令,與方鴻同為洛河村農戶出身的縣尉施高虎。
右卿——等同六品官。
例如府城巡州者、通判、州同。
少卿——等同五品官。
例如同知,州丞,蒼州書院大學士。
上卿——等同四品官。
例如知府,通政宣撫,蒼州書院大祭酒。
方鴻武道秀才的功名,亦可輕易獲取右卿卿位,相當于做官六品。
甚至。
條件放寬點,不那么嚴格,少卿也大有可能。
方鴻端起下巴,嘀咕了一會:“方秀才……方右卿……方少卿。”
比來比去。
還是方少卿聽起來比較悅耳。
遺憾的是。
鎮邪司開出的條件,俸祿,再豐厚也沒意義。
方鴻并不是見異思遷、意志不堅定的人。
遍數大乾王朝的各司、各處,沒有比誅妖司更適合方鴻開展斬妖大業的地方了。
“沒錯。”
“誅妖司才是真愛。”
方鴻送走鎮邪司的趙明通,穿過一條條長廊,亭臺水榭,池塘園林,回到四進的廳堂,飯桌上擺滿了菜粥包子與滋補湯膳。
這是早飯。
經過幾個人商討。
大宅新居的用餐地點,選定在四進廳堂之內。
只見:
一張朱紅色方桌,做工精細,用料考究,紋理清晰,色澤細膩,由府城能工巧匠雕琢打造……另有十幾個古色古香的圈椅,造型圓婉優美,形狀飽滿勁健,表面鍍上一層光滑油膜,坐上去異常舒適,乃至于椅面、椅背、扶手、矗立四邊凳子腿,全都經過了工匠的精心雕刻,其上有獨家印記,花紋圖案,別出心裁的雕紋。
方桌兩側,豎立屏風,由薄紗綢緞打造,顏色偏向水墨色,繡有山川江河等美景。
屏風外。
一道道珠簾垂落。
竟是一串串石珠組成的簾帳,偶爾有風吹過,響起清脆細響。
另有一盞盞明燈,花瓶瓷器,不大不小的鐘鼎,墻上的畫卷,筆跡,以及用棉絮絲綢拉扯出來的絲帶,纏繞在頭頂上方的房梁。
屏風,珠簾,阻隔外界的聲音。
那些絲帶是為了遮擋灰塵。
“嘖嘖。”
方鴻為之驚嘆:“這才叫令人心心念念的古代生活……就是太奢侈,華貴闊氣,剛住進來一時間難以適應。”
此處廳堂。
原本是正餐所在。
就是中午晚上兩頓飯。
至于早飯,應該在三進廳堂,但經過方鴻一家三口商量,都覺得這么做實在麻煩,繁瑣。
干脆一天三餐都在此。
方鴻落座,拿起筷子,又掃視一圈。
古風家具,一應俱全。
這些是大宅原主留下來的用度,相當于拎包入住的精裝修,免了再置辦家具的喬遷瑣事。
飯桌上。
夭兒蓁蓁周菱角一直沒動筷。
等到方鴻上桌,這才開吃,細嚼慢咽了起來,偶爾響起筷子湯匙碰到瓷碗的聲響。
看似溫馨,又略顯生疏……兩個小丫頭尚未適應新環境。
搬來府城。
搬進新居。
這一切著實打破她們的認知!
相比于從前……
施府丫鬟的日子……她們的衣食住行各方面用度水準超過了施府小姐施倚霄!
‘真的是……像做夢一樣。’
方夭咬了口冒著熱氣的包子,腮幫子鼓溜溜。
呼哧,呼哧
方蓁蓁撅起小嘴,朝著湯碗,輕輕吹氣。
太燙了。
涼一些再喝。
周菱角一聲不吭的吃飯,小心翼翼。
她有點苦惱。
她不知自己到底以什么身份住進方宅……太過主動,就顯得不矜持,何況如今身份差距之巨大,生米煮成熟飯的小心思,也不敢再有。
方鴻察覺到周菱角尷尬處境。
他一口喝光熱湯,打量一眼兩個小丫頭和周菱角,便決定挑明:
“武道奇才之上是天才。”
“周菱角……你就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方鴻簡單解釋了一番,沒敢說太多。
萬一聽到人族天才的秘聞,所見所聞得到大幅度拓寬,可能會導致她們入魔喪命。
根據張高麥所言:
人族天才沒點亮體內薪火,與常人無異。
方夭,方蓁蓁,周菱角,全都是后天三層的境界。
實慘啊。
認字認不全。
妥妥的文盲水平。
“這樣吧。”
方鴻指尖敲了敲方桌邊沿:“你們以后每天用三寸鐵壺,燒開四遍,飲用四大壺,看看有沒有作用,爭取早日孕育氣血成武人。”
“夭兒和蓁蓁,你倆成武人,在府城就可以識文斷字。”
“菱角,你……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喚醒你體內薪火,給些銀錢,資助練武,也算結下一份善緣。”
此言一出。
周菱角面色微微發白,感到委屈。
她已經跟著方鴻來到蒼州府。
若被攆出去,那流言蜚語,如同殺人不見血的刀劍。
更何況。
偌大蒼州府,居住大不易。
周菱角覺得自己沒那個獨立自主拼搏進取的本事……她想抱大腿,依附方鴻才是硬道理。
“呵呵。”
“屆時去留,隨你心意。”方鴻微微一笑道:“等你接收了人族先賢的一生遺留,博聞廣識,眼光高遠,就會改變想法了,天才的地位很高,乃是未來的狀元。”
什么奇才、天才的概念,周菱角完全不懂。
想當初,洛河村,她哥張高麥不也被村民們視為練武奇才?
后來到了飛云縣。
張高麥泯然眾人。
但,聽到大乾狀元郎——這是科舉之路的最高成就,家家戶戶,人人知曉,她頓時一臉震撼,差點嗆住了。
“哇!”
正在啃包子吹氣喝湯的夭兒蓁蓁也驚呆。
“狀元!”
周菱角甩動兩下馬尾辮:“我?有望狀元?秀才,舉人,凌駕于武道進士之上的狀元郎?”
“對……嚴格來講,狀元也是武道進士。”方鴻糾正:武道進士第一人,喚為狀元郎。
周菱角似懂非懂,心跳卻加速,噗通噗通的。
方鴻又說道:“這一屆科舉,你是沒指望,但是下一屆科舉……”
截止目前。
不算他,大乾出現了四位天才:
惠州、湯陽星辰。
江州、玖月。
不知去了哪的張高麥。
以及坐在方鴻面前的周菱角。
雙生天才,也是天才,足以名揚大乾王朝的人物。
當然。
按照天才的定義。
他,方鴻,才是至高無上的人族天才!
飯桌上,方鴻估算了一番。
三年后,下一屆科舉,周菱角踏入先天境界也沒希望。
再一個,三年時間,非武人晉升先天境界,即使對天才而言,也是相當艱難了。
“唔。”
迎著周菱角一臉渴望的眼神,方鴻正色道:“我掐指一算,不出意外,你考上狀元應該是多年以后。”
“哦!”
周菱角低頭一想,突然激動,面上發熱。
方鴻是天才,她也是天才,豈不是絕配?
命中注定的姻緣!
還有!
這樣的話,不用當妾室,有資格明媒正娶了吧……周菱角馬尾辮上上下下的搖動,開心極了。
見此,方鴻也欣慰:“據說天才都是人族頂梁柱,不立志金榜題名,豈不是白白浪費一身天資。”
按照書上記載的只言片語。
天才出世,科舉殿試金榜題名似乎是必經之路。
方鴻沒說太多,繼續吃飯,品嘗湯肴。
另一邊。
方夭眨了眨眼睛,笑意流轉,似松口氣。
方蓁蓁拉著周菱角的手,為小伙伴的天才身份開心,絲毫不懷疑兄長所言的真假。
兩人腦瓜擠一起,說著悄悄話,不知在商量什么事兒。
很快。
方鴻起身離桌。
今天已是來到府城第三日:知府檢閱這一屆新科秀才,不好耽擱了時辰。
出門之前,方鴻想了想,拿給三人一些零花錢,不偏不倚,都是五百兩銀票以及碎銀子。
“五百兩!”
“我們也花不完呀……太多了。”
無論方夭,方蓁蓁,周菱角,都覺得受寵若驚,不怎么敢接。
平時服用的丹藥也很昂貴。
但,哪有實實在在的銀票銀兩震撼人心。
“且收著。”
“買東西也好,存起來也好,兜里不能沒錢。”方鴻擺擺手,仔細叮囑了幾句。
蒼州府治安挺好。
出門逛一逛沒事。
熟悉一下周邊的環境,別跑的太遠就行。
雛鳥總得長大。
不能一直豢養在籠子里。
另外……新居的護院,丫鬟,也得列上日程了。正所謂入鄉隨俗,沒必要太過矯情,苛求前世人人平等的現代觀念。
“這么大宅子。”
“吃穿用度各方面都繁瑣,難怪以前的周宅,那么多下人丫鬟。”方鴻不禁輕嘆一口氣,也算體會到古代富戶的煩惱。
一日三餐……
衣物飾品……
廂房被褥……
日常清潔、修剪花草、方方面面的家務……方鴻搖頭,邁過內院門檻,回屋換了身武道秀才的常服,走出五進大宅院,前往新科秀才館。
至此。
走出洛河村之時的暢想。
終于有了即將變成真實境況的趨勢。
正午時分。
冬日高懸。
新科秀才館門口。
從百里之外的鄉鎮回到府城,劉顯歸處理完相關公務,喊上四五個熟識好友,走向新科秀才館,一路上忍不住緬懷往事:“當年啊,我們也是通過了郡縣院試,住在新科秀才館。”
“哈哈,外來的人,哪里買得起府城小院?”
“好歹是秀才,功名在身,總不能跟人一起擠平房吧。”
“久居酒樓,開銷又大。”
“新科秀才館提供了落腳之處。”
“可惜,只能無償住三年。”
“待到新一屆秀才來到蒼州府就必須離開……若沒有這條規矩,我能住個一百年!”
“嘿,后天武人能不能長命百歲還是兩說。”
劉顯歸幾個人談起往事,相互調侃。
他是武秀才。
他的熟識好友們,大多數也是武秀才。
“話說。”
“咱們重回舊地,咳……知府檢閱這一屆新科秀才,乃是相當正式的場面,發出請柬,廣邀賓客,甚至有各司少卿大人物親臨。”劉顯歸心情有些復雜,前言不搭后語:“除了檢閱新科秀才的時候,以我們身份,平時想見到知府一面都沒機會啊。”
蒼州知府,官居四品!
先天巔峰,真法之境的高人!
對于劉顯歸幾人而言——這是高山仰止的人物,難得一見。
盞茶時間。
幾人來到新科秀才館。
劉顯歸每次出城,路過此處,很少進來,憑著多年之前的印象,指了指驛站后面:“我記得,知府檢閱,就在后邊的校場。”
“對。”
“那是供人練武的地方。”
眾人故地重游,勾起往事回憶,就看到一身淡雅白衣的妙齡侍女,娉娉婷婷,款款走來,引領他們前去驛站的校場之地。
那侍女巧笑倩兮,道:“今天來了好多高官呢。”
“有多高?”
劉顯歸頓時樂了。
在他看來,六品以上,才能稱之為高官。
“很高,高的嚇人呢……據說各司都來了一位上卿,蒼州書院大祭酒,還有幾位蒼州書院大學士。”侍女掰著白蔥一般手指頭,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劉顯歸等人錯愕:“什么!”
各司上卿!
大祭酒,大學士!
幾個人發愣,面面相覷了一會,臉上的笑容變得嚴肅,行為舉止也拘謹了很多,不敢再高聲言語,跟隨侍女來到后方的校場。
只見:
校場四周,坐滿了人。
達官顯貴,濟濟一堂。
很多先天境界的高人前來觀禮。
而此時,校場中間,上百位新科秀才站成一排。
一襲緋紅大乾官袍的知府握著方鴻的手,贊不絕口:“歷代以來的天才,愿為大乾效力者,少之又少,方鴻你愿意加入誅妖司做事,乃百姓之福,蒼州之幸,大乾之幸。”
方鴻謙虛:“知府大人過譽了。”
知府笑了笑,道:“我駁回馮氏學子追封功名的事情,望你見諒,不要介意。”
“依法治國,理當如此。”方鴻穿著朝廷下發的武秀才常服,面容端正,身姿挺拔。
話音剛落。
緋紅色官袍知府面色微變,真法之力流轉,鎖住聲音外傳:“方秀才,依法治國……這詞令我有一股心悸感,以后莫要在常人面前提起,恐怕有入魔之危。”
“這……多謝知府大人提醒。”
方鴻一下子驚覺,警醒,深深吸口氣。
他無懼這些。
旁人卻不同。
幸虧方鴻不是健談的性子、不喜歡高談闊論,議論時政、天文地理、哲學思想之類的東西。
否則……
方夭方蓁蓁……
怕是墳頭草已有好幾寸高了。
見方鴻并無倨傲自大,知府笑意更濃了,稱贊道:“勞謙虛己,則附之者眾;驕慢倨傲,則去之者多;天才雖生而明之,卻也有弊端,唯有不驕方能師人之長。”
冬日陽光灑落。
校場熱鬧喧囂。
知府揚手,目光一掃,示意眾人肅靜。
“永盛六十九年,大乾科舉,人才輩出。”
“花羽縣新科秀才:五十九人。”
“東杏縣新科秀才:四十七人。”
“飛云縣新科秀才:十人。”
“武昌縣新科秀才:六人。”
“旸門縣新科秀才:五人。”
“石安縣新科秀才:五人。”
“岑久縣新科秀才:兩人。”
知府宣讀各郡縣秀才名單,就開始長篇大論:“諸位皆是我大乾棟梁之才……”
方鴻一邊聽著,一邊打磨體內的武道真罡。
新科秀才的人數……花羽縣和東杏縣確實很多,足有上百位。
沒辦法。
這兩座郡縣距離府城比較近。
上百位新科秀才,大部分都是府城之人,在郡縣參加院試。
‘在場的新科秀才。’
‘連一個后天九層都沒有。’
方鴻觀察了一眼,收回視線,繼續打磨血肉之軀和真罡。
同時。
諸多武秀才面色肅然,等待知府檢閱。
近似于前世的畢業典禮,選幾個代表,上臺夸一夸,再勉勵眾人武秀才只是起點,有了功名,不可懈怠之類的言語。
在此期間。
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
知府抬手,袖袍一甩,掃蕩方圓數百丈,形成半透明圓罩,遮住整個新科秀才館,再無雪落。
很快。
一個時辰過去了。
知府親自為上百位新科秀才戴上玄色高帽,至此,禮成。
下一刻。
校場響起熱烈的鼓掌喝彩。
然后是衙門各司招人,令方鴻大開眼界。
正此時。
蒼州書院大祭酒走了過來,身邊跟隨兩位大學士。
他白發蒼蒼,目光炯炯,跟方鴻商談書院掛名的事情:“州府鄉試,若想參加,必須在書院修品立德,通讀禮義廉恥的書籍,天才也不好例外……院試之前,你來一趟書院吧,會有大學士給你講解文試的注意事項。”
臨考畫重點?
不會又是泄題吧?
方鴻心里嘀咕了起來,表面上微笑致謝。
同一時刻。
校場邊上。
劉顯歸眼睛瞪得溜圓,聽到身邊傳來的低語議論,他目光幾乎定格在了方鴻身上:
“蒼州天才!”
“先天真罡之境!”
“我,我就說,方鴻這名字總覺得在哪聽過!”劉顯歸又是驚愕又是震駭,大腦一片空白。
那個洛河村農戶少年,知府面前的方鴻,真是一個人?
劉顯歸望著方鴻。
一時間分不清虛幻現實。
身邊的熟識好友推了他一下:“怎么了?”
“沒,沒事。”
劉顯歸腦袋迷糊,怔怔無言。
下一刻。
只見方鴻朝著他走了過來。
劉顯歸渾身緊繃,幾欲窒息,聽不清方鴻說什么,似乎夾雜著同僚、共事之類的詞兒。
翌日。
府城北區。
誅妖司所在之地。
方鴻身穿一身青色常服,走到誅妖司正門。
通報一聲。
沒等多久。
少卿姜久成親自出門來迎接,他是姜可嵐祖父,笑呵呵道:“我請示過副司主,方鴻你入誅妖司,足可破例,貴為少卿,但……少卿看守大獄,似乎不太好吧。”
“無妨。”
方鴻理直氣壯道:“誅妖司大獄由我看守,保證沒一個妖族能夠活下來。”
姜久成一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