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曾見姑娘這般模樣,自打姑娘修行純陰無極功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姑娘施展媚術。”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桑雨綺身后,來人是個中年道姑,正是賢福觀觀主雅嫻師太。
桑雨綺面色驟冷,“師太想說什么?是覺得我會淹死在鄧神秀這個小水坑里?無妨,你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大可向主上匯報。主上不是給了你專奏之權么?”
雅嫻師太微笑道,“姑娘言重了,我現在是姑娘手下,自然唯姑娘之命是從。
只是那鄧神秀,自出名以來,處處血光之災,姑娘和他打交道,當慎之又慎。”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
雅嫻師太退出門去。
桑雨綺清澈的星眸陡然放出冷光,輕輕揮手,落了詩文的雪緞紙化成碎片。
就在雅嫻師太找上門的檔口,鄧神秀下山去了。
他很清楚,桑雨綺既然打定了自己的主意,是斷不會讓自己接走母親的。
他也猜到桑雨綺要借祈福會搞大動作,也回憶了前世。
奈何,他前世在淮東待的時間不久,只知道大約是明年四月,圣輝會起事,在淮東掀起好大聲勢。
現在距離明年四月,還早得很。
他想不明白桑雨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知道越是在這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沒有別的,只有實力。
他如今已晉升為驅物三境,能驅動百斤重物,且能一靈多用。
有這個基本盤,他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棗紅馬腳程極佳,當天傍晚,他就返回了漢陽縣城。
將棗紅馬在緣來客棧寄存了,辭別了熱情過度的老板,他返回家中。
才到家,正要將那一袋紫陽砂挪回閣樓,便有客來訪了,正是劉員外。
伸手不打笑臉人,鄧神秀再是著急,再是不近人情,也只能請了劉員外入內。
不用他奉茶,劉員外自己帶了隊伍,在鄧神秀院中忙活起來。
鄧神秀正要詢問原因,又有客至。
不過半柱香,鄧神秀家的小小院落,支起七八張從三江酒樓借來的桌子,幾十號人坐得滿滿當當。
沒辦法,如今整個昌武,鄧神秀都是絕對熱點,更何況他的家鄉漢陽縣。
來道賀的漢陽名流,官佐,儒生,無不對鄧神秀表現出了十二分的熱情。
對他在昌武府所作所為,激賞不已。
整個宴會,眾客乘興而起,盡興而歸。
鄧神秀再躺回床上時,已過三更天。
他一覺睡到次日正午,才洗漱完畢,猛地想起昨日在宴會上,向諸人請托之事,急急出門朝城東行去。
他趕到城東野墳場時,那處被人用白灰圈了個數百平的空地。
空地上,堆滿了各種漆黑的磚塊。
見得他過來,不少人涌了過來。
“在下劉員外家家丁劉三,我家員外貢獻兩個窯口。”
“小人王員外管家王偉岸,貢獻三個窯口。”
“在下張舉人妻弟,我姐夫下手晚了,窯口被賣光了,他去鄰縣江夏,給公子買了兩個窯口,連夜拉了回來……”
眾人紛紛自報家門。
鄧神秀拱手道,“多謝諸君,也勞諸君替我多謝諸位賢兄,就說鄧某深為感激,來日擺酒相謝。
對了,這是此次購入窯口的費用……”
他才掏出銀票,眾領頭如避蛇蝎,率領各自隊伍,落荒而逃,只留下堆成小山一般的漆黑磚頭。
原來,這一塊塊漆黑磚頭,來歷不凡,皆是三年以上鐵匠鋪窯口的火磚。
鄧神秀的目的,當然不是這些火磚,而是火磚內積累的jing鐵之jing。
鐵匠在打鐵時,會不停地有鐵屑脫落,墜入火口,天長日久,這些鐵屑會有相當一部分融入火磚中。
隨著持久的累積,反復的煅燒,火磚之內就會形成jing鐵之jing。。
當然,時間越長的窯口,積累的jing鐵之jing,就越是豐富。
鄧神秀弄來這些三年以上窯口的火磚,正是為了提煉這些火磚中的jing鐵之jing。
值得一提的是,鐵鋪窯口中存有jing鐵之jing,這個秘密要到四五年后,最先在北地爆出來。
提取這些窯口內的jing鐵之jing的法門爆出,則要到七八年后。
那時,鄧神秀修為已高,早就看不上這jing鐵之jing了。
但在當下,此物對他效用非常。
此番他回漢陽縣,正是奔著此物來的。
此物在別地也有,但要弄到這么多的鐵匠鋪窯口,非要有強大影響力不行。
只有在這漢陽縣,鄧神秀才有如斯影響力,此事才辦得成。
當然,他托眾人弄窯口,也編了合適的借口,說要參修浩然氣,需要此烈陽之物聚陣。
沒人細究他要這些破磚干什么,但都把弄到這些破磚,當作結交他的機會。
面對這成小山般火磚,鄧神秀盤膝坐定,緩緩放出清靈氣。
jing鐵之jing性屬烈陽,清靈氣很容易就能感知到。
花了兩個時辰工夫,鄧神秀挑了近八百塊烈陽氣息濃郁的火磚,托了幾個民夫,沒費多大力氣,就將這八百口火磚,挪進了家中的閣樓。
八百口火磚一挪進來,本就不闊的閣樓,頓時擁擠得只容一人之身。
鄧神秀取出那包紫陽砂,倒入一口大鐵鍋,又倒入三口火磚,沉腰扎馬,開始抽插。
半柱香后,整個砂鍋開始冒出騰騰青煙,三口火磚頓時炸裂成七八塊。
鄧神秀催動靈力,將碎裂的火磚挪出,于此同時,數枚糖粒大小的晶瑩之物,被挪入一個空置的海碗中。
靈力催動,攸地一下,又是三口火磚落入砂鍋中,鄧神秀繼續抽插、翻炒。
時間一點點流逝,鄧神秀仿佛不知疲倦。
如是過了五個晝夜,近八百口火磚化作滿屋碎土,海碗中多了小半碗晶瑩。
與此同時,一鍋紫陽砂化作烏黑色,觸手間,已經沒了多少溫熱。
顯然,在這一通抽插中,紫陽砂已經亡了。
鄧神秀不憂反喜,他小心翼翼如侍珍寶一般,將那小半碗jing鐵之jing,盡數倒入一個口袋中,緊緊封住。
隨即他抹身下樓,出得門來,已是一天黃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