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成子正在渡河?”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云川非常的吃驚。
“廣成子學會了建造竹筏渡河,不過,學的不太好,好多竹筏都被河水給沖跑了,能過河的人實在是不多。”
阿布說這件事的時候就像是在說自家母豬下崽子一般尋常。
想想也是,常羊山這邊其實就是一個盆地狀的地塊,這也就是那一場大水為何會把這個地淹沒的原因。
大河再往下走五十里水里,河道就會被兩邊的高山挾持著陡然變窄,而且水流湍急,想要在這樣的河道里活下來,至少需要變成魚人才成。
“廣成子向我們這邊過來了嗎?”
“沒有,他還留在河邊,不知道在等什么,族長,需要我們把他趕進河里嗎?”
“不用,我也很想知道廣成子在等什么。”
“我覺得他在等軒轅,蚩尤他們,一定是這兩個家伙丟給了廣成子一只破竹筏,讓廣成子觸類旁通的自己造出來了竹筏。”
云川笑了,蠻荒的世界里終于出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這讓他產生了很強的好奇心。
總覺得竹筏不該是軒轅跟蚩尤兩人丟的,雖然沒有辦法肯定這個結論,云川還是認為這兩個家伙不會干出這樣的蠢事來。
“元緒有消息嗎?”云川登上河堤碉樓問阿布。
阿布搖頭道:“沒有,小苦兒跟著他,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云川笑著道:“他為什么要帶上小苦兒呢?”
“元緒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不想讓我們認為他會在私下里與伏羲氏的人有什么別的勾當。”
云川忍不住笑出聲,對阿布道:“人是一個很矛盾的東西,越是表現得不想讓我們懷疑,他其實就是想做一些能引起我們懷疑的事情,這句話聽起來很矛盾,很可惜,很多時候都是應驗了的。”
阿布皺皺眉頭道:“應該派人追殺元緒了。”
云川想了一下道:“派人去看看,追殺倒是不必,另外,讓玄二騎上巨鷹留在高空戒備,我們準備合圍廣成子。”
追殺敵人的首要人選就是女咆,她們正面對抗的本事不如云川部武士,但是,論到潛伏刺殺,云川部里沒人能比得上她們。
阿布安排了追蹤元緒的人手之后,就隨著云川下了碉樓。
小鷹兒騎在一匹黑色的戰馬背上,一臉的風霜之色,臉上的嬰兒肥已經不見了,一張不大的臉已經出現了一些男人該有的硬線條,再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這孩子正在從一個少年向成年人轉變。
三百名騎兵分成兩隊,分列在云川中軍的兩側,隊伍看似散亂,卻亂中有序,這個紛亂的模樣,是小鷹兒他們在跟云川部武士,鐵甲巨人武士們鏖戰過無數次之后得出來的結果。
走在最前方的便是一手長刀,一手巨盾的云川部皮甲武士,在他們身后,還有五百名皮甲長矛武士。
落后長矛武士二十步的就是手持木弓,腰挎箭筒的弓箭手,領頭的弓箭手每走百步向前射出帶著紅纓的羽箭,控制著最前方刀盾手的前行速度,保證刀盾手必須處在羽箭的籠罩范圍半徑之內。
因為黑色的染料是云川部最容易得到的染料,所以,云川部的武士身上的麻衣,皮甲都呈黑色,當這三支隊伍整齊向前的時候,就如同一片烏云向正前方席卷。
云川騎著大野牛就跟在弓箭手的后方,左邊是阿布,右邊是夸父,再遠一些,就是三百名手持巨斧的鐵甲巨人。
在他的身后,跟著上百輛牛車,投石器,大竹駑都在牛車上,每輛牛車上都站立著一個手持木槌的麻衣武士。
騎兵慢慢的奔跑起來,最邊上的武士們也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將整齊的隊伍拉扯成一個弧形。
廣成子早就看到了云川部的軍陣,傲然站立在最前方,一步不退。
只可惜,渡過河的伏羲氏族人在看到那片黑色烏云的時候則慢慢后退,最終,將廣成子一個人放在了最前方。
云川擺擺手,整支隊伍就停了下來,他仔細地打量著百步開外的廣成子,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人到了這個時候,為什么還能驕傲的站在那里,好像他們云川部的武士才是真正前來送死的。
云川抬頭瞅瞅在半空中盤旋的巨鷹,再回頭瞅瞅河堤上安靜的碉樓,不論是巨鷹,還是碉樓,都沒有向他發出有危險的訊號。
云川再四處張望一下,除過東邊有七八棵高大的柳樹之外,河堤上就一覽無余,沒有可以藏兵的地方,軒轅,蚩尤很有可能藏在那幾棵柳樹上,不過,也就寥寥幾個人而已,不可能有再多的人了。
大河上還有伏羲氏的人乘坐著竹筏,慢慢的渡河,冰涼的河水中只會藏著云川部的魚人,不可能藏著伏羲氏的百萬大軍。
天空中萬里無云,湛藍的天空如同用清水洗過一般,除過有巨鷹之外,就只有云川部的幾只傻了吧唧的丹頂鶴在飛,沒有隕石,或者仙人法寶。
河邊的土地廣闊,枯草遍布,不像是有人在這里挖洞藏兵——那么,廣成子背著手站在亂石灘上,為什么會表現得那么鎮定,那么歡喜,那么驕傲?
夸父見族長有些猶豫,就放下面甲揮揮斧頭道:“我去沖一下,能殺掉廣成子就殺掉,不能殺掉我們就退回來。”
云川詫異的看著夸父道:“你覺得哪里不對頭?”
夸父左右看看,搖搖頭道:“哪里都沒有問題,我就是想不明白,一個快要死的人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
阿布道:“廣成子已經在弓箭手的射程中,不管他有什么陰謀,先射箭之后再說。”
說完,阿布高舉的手就狠狠的落下。
早就準備好的弓箭手們在第一時間就拉開了木弓,向天空射出了第一輪羽箭,在第一枝箭飛出去之后,第二枝,第三枝就連續射了出去……
三百個弓箭手,一瞬間就射出去了將近一千枝羽箭,羽箭飛到了最高處,然后在半空中平滑的換了一個方向暴雨般的向廣成子,以及他身后的族人籠罩了下去。
就在云川期待廣成子用什么高明的辦法躲避羽箭的時候,廣成子卻不見了蹤影。
羽箭終究是真實的,落在伏羲氏族人群中,自然射殺了不少人,河灘上慘叫聲不斷響起,跟云川以往經歷過的戰爭沒有區別。
“廣成子鉆洞里去了。”
因為高度的原因,夸父似乎看的更清楚一些。
“他在沙灘上挖了一個坑,或者一個洞,在羽箭就要射死他的時候,他掉進坑里去了。”
夸父給云川解釋完畢,就大踏步的向廣成子消失的地方狂奔,就在羽箭落下的那一刻,小鷹兒率領的騎兵已經從左右兩邊相對殺出,夸父不想讓兒子面對這個詭異的廣成子。
既然騎兵已經發動了,云川部的軍陣就繼續向前碾壓,不論廣成子有什么樣的古怪,他首先要處理面前大軍帶給他的危機。
軒轅坐在柳樹的橫枝上,落寞的看著云川部的軍陣對身邊的蚩尤道:“打仗的方式變了。”
蚩尤點點頭道:“確實變了,至少需要三年時間,我才能武裝出來這樣的一支隊伍,軒轅,你需要幾年?”
軒轅嘆口氣道:“你既然需要三年,我也必須用三年,如此,你才會相信我。”
蚩尤又道:“我在大湖邊上修建大湖城的行為,現在看來是一個正確的不能再正確的行為。”
軒轅眼瞅著云川部的騎兵從伏羲氏族人亂哄哄才隊伍中穿過,就指著騎兵道:“大湖城,這樣的騎兵連續奔馳六天,就能抵達你的大湖城,三天,就能抵達我的野象原。”
蚩尤沒有回答軒轅,他的神情跟軒轅一樣的落寞,不怎么想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樹下有人笑呵呵的道:“為什么要畏懼云川呢?每個人,每個部族都有存在的理由。
云川屬金,乃金形之人,你看他體型削瘦,頭,肩,腹,手,腳都較小,膚色較白,金形之人,較強悍,多心急,能當機立斷。但也能沉穩歡察事態發展。所以,金主肅殺,嚴而有威。
這樣的人在戰陣上自然如劍一般鋒利,讓人望而生畏!
不過,天生萬物都有他的道理,也都有存活之道,兩位大可不必擔憂。”
軒轅,蚩尤同時循聲望去,看到廣成子正笑呵呵的站在他們的腳下,捋著胡須跟他們說話呢。
軒轅,蚩尤又朝打仗的地方看過去,只見身材高大的夸父正在用巨斧猛烈地劈砍沙地,一時間,沙土飛揚,看不清那里的狀況。
軒轅慢慢的縮小身軀,手已經握在劍柄上,緩緩地對樹下的廣成子道:“你為什么不看看我們又是什么樣的人呢?”
廣成子面對軒轅,蚩尤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絲毫不在意,依舊笑呵呵的道:“你二人一為木形,一為火形,軒轅為木,故多操勞,有任勞任怨之佳行。
蚩尤為火,故脾氣易暴躁,變化無常。”
蚩尤大怒道:“那么,你又算是什么人形?若是不能說出一個好道理出來,我一定會把你剁成泥形。”
廣成子嘆口氣道:“不用剁,我本身就是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