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部的階級觀念就這么自然而然的產生了。
他最初的出現不是為了一個階級需要壓榨另外一個階級從而產生了階級觀念。
而是先來者,開拓者,在向后來者,跟隨著討要補償的過程中,漸漸地產生了階級。
站在先來者,開拓者的立場上,這是很公平的一個道理。
明白了這個道理的苦兒,立刻就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一個可以打開財富之門的鑰匙。
真正說起來,人頭貸其實就是族長在扶持族人迅速富裕道路上,留出來的最大的一個漏洞。
這里面最重要的難道不該是,族人可以先拿走牛羊,驢子,豬這些好東西,等豐收之后再拿糧食向部族償還這樣的好事情嗎?
還不回來就砍頭,這是苦兒在部族中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
族長要的是糧食,要的是減少飼養牲畜的耗費,他要自己族人的腦袋干什么?就算出了天災,族人還不起那些借貸,族長真的會用刀子砍下族人的腦袋?
反正苦兒是不信的!
他甚至覺得用父親一個人的腦袋做抵押,從部族拿回來的東西太少,他還想用自己的腦袋繼續做抵押拿更多的牛羊,驢子,豬。
有了牛跟驢子,他們家就能雇傭那些流浪野人幫著開墾新的土地,種植更多的莊稼,養育更多的牲畜,一旦事情跟他想的一樣發展,以后,他父親黑牛就不用下地干活了,母親也不用總是擺出一副饞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苦兒再一次來到元緒身邊,施禮道:“我想繼續人頭貸。”
元緒的腦袋從龜殼里鉆出來,用奇怪的目光看了苦兒一眼道:“別人可以,你不成。”
苦兒擺出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樣繼續道:“我母親很能吃,她每天都要吃掉非常非常多的食物,家里的食物不夠她一個人吃的,如果再不能多弄一些糧食回來,我家就沒有糧食可以吃了。”
元緒用自己圓溜溜的眼睛瞅著苦兒道:“過早的富裕起來,對你,以及對你們家沒有半分好處。”
苦兒不解的道:“族長之所以同意這樣做,目的不就是讓族人先富裕起來嗎?”
元緒嘿嘿笑道:“你也知道族長這樣做的目的是讓族人都富裕起來?哈哈哈,既然明白這句話,你就應該知道,族長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全部族人都富裕起來,而不是僅僅讓少數人富裕起來。
你用你父親的腦袋抵押,獲得了那么多的東西,這是對的,如果你還想用自己的腦袋繼續抵押,那就是貪得無厭了。”
苦兒想了一下,堅決的搖頭道:“族長不會欺騙我們。”
元緒大笑道:“族長確實不會欺騙我們,他之所以這樣做,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云川部全族都跟他連成一體,將來好隨著的他的喜怒而喜怒,他的憂愁而憂愁。
再通過已經富裕起來的你們,去接納更多的人。”
苦兒愣了一下道:“你是說城外的那些流浪野人?”
元緒搖搖頭道:“族長已經做好了接收伏羲氏族人的準備……”
苦兒笑著離開了元緒的屋子,他覺得云川部很快就要開始壯大了,為此,父母親要好好的勞作,等到明年結束,他們家必須變成云川部最富裕的一個家庭。
一個人有沒有腿,其實一點都不影響他騎老鷹!
云川部的能工巧匠,用森林里結實的藤條編制了一個可以讓老鷹背負的筐子。
藤條很輕,綁縛的位置又巧,巨鷹背上藤條筐子在半空中翱翔的非常自由。
巨鷹是不喜歡背筐的,不過,只要有它喜歡的各種食物,它也就不那么拒絕背筐了。
給巨鷹喂食這種事,云川,jing衛,從不用假他人之手,即便是還有人,也只能是云蠡。
吃飯這種事情其實是有癮頭的。
很多人在并不饑餓的狀態下依舊會瘋狂的進食,就是這種癮頭的一種表現。
巨鷹也是一樣,它如今已然瘋狂的迷戀上了各種牲畜的肥美內臟,除過這些東西之外,它竟然再也不愿吃別的食物。
今天是玄一第一次上天,一大早,云川就已經用美食賄賂過巨鷹了,現在,這家伙正在山頂上踱步,隨時都能起飛。
玄一被人安置在了藤條筐里,還用結實的牛皮帶牢牢地綁縛住,這家伙面無懼色,對自己的第一次飛行似乎極為期盼。
巨鷹在山頂呼扇幾下翅膀之后,就快步向前奔跑,跑到懸崖邊上就一頭栽了下去,片刻,巨鷹一聲長唳就沖天而起,巨大的翅膀又呼扇了幾下之后,就已經直上九霄,這氣勢,真的如同李白在《上李邕》詩篇中描繪的一般。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云川羨慕的瞅著隨大鵬一飛沖天的玄一,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
阿布在一邊低聲道:“不可。”
云川苦笑一聲道:“我知道。”
阿布呵呵笑道:“看樣子已經成功了。”
云川皺眉道:“放出去能回來才是成功。”
阿布仰著頭道:“他們飛的真高啊。”
云川的面皮抽搐一下道:“玄一死定了,如果老鷹回來了,就告訴我一聲。”
此時,巨鷹的模樣基本上看不到了,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云川想起自己以前在昆侖山看到的那些可以飛躍雪山的兀鷲,再看看巨鷹飛升的高度,就知道玄一估計死定了。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李白描述的很美,李白不知道的是,飛的越高,上面的空氣就越是稀薄。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大河上游的海拔基本上超過了一千,如果巨鷹飛的太高的話,玄一就沒法子活了。
今日的天氣晴朗,萬里無云,巨鷹就在天上,卻看不到半點蹤影,很多天沒有飛翔了,這只巨鷹估計會飛到饑餓了,才會歸來。
云川回到房間,拿起筆想要繼續按照養牛人總結出來的好辦法寫《牛的飼養方法》,毛筆拿在手中良久,卻一個字都沒有寫。
看看沙漏,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此時,云川有些后悔,無論如何都不該直接把人放到巨鷹背上進行飛翔嘗試。
想到這里,他的心其實是有些發涼的,曾幾何時,自己已經到了把人命根本就不當一回事的地步了。
“高度每升高一千米,溫度下降六度。”
云川不知不覺的在紙上寫下了這么一段話。
阿布走進來,看到了這段話,發現自己看不懂,就問云川:“族長,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云川看了一眼紙上的字,就慢慢的道:“冰水混合為零度,化為水位零度以上,表示溫暖,結為冰,就是零度以下,表示寒冷。
巨鷹飛升一千米,高空溫度就下降六度。”
阿布抓抓腦袋道:“巨鷹今日飛騰了不止六七千米之多,豈不是說高空中如今冷的厲害?”
云川沒有回答阿布的話,直接問道:“可給玄一穿上了裘衣?”
阿布搖搖頭道:“裘衣笨重,會影響巨鷹飛騰。”
云川用手指敲擊著桌面,嘆口氣道:“我們都以為彭尸平時騎鷹的時候帶著一大袋子毒蛇,是為了給巨鷹喂食,沒想到,人家是在擔心巨鷹負重太輕,飛的太高把他凍死,特意帶著一大袋子毒蛇的。
玄一的一雙腿砍得真是冤枉……
我現在只是希望巨鷹莫要飛的太高,留玄一一命。”
云川多少有一些自責,可是,阿布的眼睛里卻華光流轉,甚至表現得有一些興奮。
他強忍著沒有追問族長為何知曉高天上在這初秋時節會冰冷刺骨。
這個問題在他的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只不過,他的答案有些簡單粗暴,很自然的將這一現象歸結于——族長本就是神這個終點上。
族長因為是神,因為是真正的謫仙人,因為族長以前本身就居住在九天之上,就是因為這些道理,族長才會知道高空上是一個什么模樣。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剛才玄一騎著巨鷹飛升的時候,他才會表現得那么反常,那么的躍躍欲試。
族長很懷念九天上的生活……
玄一能不能活著回來不重要,他整個人被凍成冰雕才算是有一些價值,阿布決定將這個事情拿去跟元緒說一下。
元緒這個人自從投靠了云川部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總覺得族長斗不過廣成子。
現在,有了一個現成的證據證明族長來自于九天之上,阿布覺得元緒一定會發生一些改變的。
“你說云川族長本身就是謫仙人?”元緒聽了阿布的講述之后,覺得有些可笑:“現在雖然是初秋,冷了一些,絕對不可能凍死人的。”
阿布笑呵呵的道:“巨鷹應該就要回來了,我們正好一起去看看巨鷹背上的玄一,看看他是死是活,也好看看族長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元緒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呢?”
阿布抬手捏一下元緒肥碩的圓臉道:“如果族長說的話是真的,那就證明,族長有辦法殺死廣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