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羊山下常羊坡,常羊坡下蠢豬多……”
看到臨魁的時候,刑天依舊在唱歌,對于這位神農氏的長子,他沒有半分的尊敬可言。
常羊山下最多的并非是雜種,而是牛羊,刑天在看到臨魁之后立刻就把牛羊改成蠢豬了。
在刑天心中,族群中唯一能讓他低頭的只有神農氏,除過這位之外,任何想要爬到他頭上向他發號施令的家伙,即便是神農氏的兒子,也絕對是一頭吃屎的豬。
光著身子,滿身血污的刑天載歌載舞的過來了,而臨魁對于歌舞的欣賞水平也在常人之上,自然聽懂了刑天歌詞里面的意思。
“你在羞辱我?”臨魁從一頭高大的白色巨牛的身上跳下來,攔在刑天的前邊。
他的身材很高,刑天雖然強壯,卻畢竟矮,看臨魁的時候需要仰視才好。
刑天很討厭別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所以,他伸手就抓了一大把臨魁腰肋上的軟肉,手并且開始旋轉。
“你敢叫出聲,我就弄死你。”
臨魁的身體慢慢的傾斜,最后不得不慢慢的斜著躺在刑天腳下,在確認了刑天狂暴的眼神之后,他果然沒有發出慘叫聲破壞那位老人的睡眠。
臨魁倒在地上,憤怒的看著赤身裸體站在他身邊的刑天,用一只手按著讓他痛不可擋的腰肋,大聲道:“你要造反嗎?”
刑天抬起一只腳踩踏在臨魁的脖子上,俯視著他道:“你也配跟我說背叛?”
“我會告訴父親你是如何羞辱我的。”
刑天笑了,指指自己胯下的第弟道:“從我弟弟只有蠶繭大小的時候我就開始羞辱你了,一直羞辱到弟弟長成巨蟒,這些年我的弟弟都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你卻從來沒有變過。
以前,只要我羞辱了你,你就要告訴族長,現在,你還是這一套,你告訴我,這么多年,你把我羞辱你的事情告訴了族長那么多次,那一次有用?”
臨魁大叫道:“那是父親寵幸你。”
一滴血從刑天的屁股上滴落,落在一張草葉上,刑天皺皺眉頭,剛才為了抓這個家伙用了一點力氣,傷口又開始流血了。
他隨手從身邊的一只羊身上抓了一把羊毛黏在傷口上,然后毫無趣味的道:“族長為什么會寵幸我?”
“因為你會作歌!”
刑天想起族長以前對自己說過不要總是欺負臨魁的話,就把腳從臨魁的身上拿開。
看著漫山遍野的牛羊對臨魁道:“這個世界已經變得極為危險了,臨魁,如果你還不能變得強大,等待你的只有死。”
刑天的腳拿開了,臨魁依舊不敢爬起來,他有慘痛的經驗,在刑天沒有讓他起來之前,他私自起來,會被他再次打的躺下的。
“你戰敗了是嗎?”臨魁瞅著狼狽的刑天,他很想笑,卻一定要忍住,他實在是被刑天打的連膽子都沒有了。
刑天認真的點點頭道:“我戰敗了。”
“你沒有打敗云川氏?”
刑天抬頭瞅著羊群一般潔白的云朵,慢悠悠的道:“這就是我為什么告訴你,這個世界變危險的原因所在。
以前,我們只知道軒轅很厲害,蚩尤很厲害,現在,又知道了云川氏很厲害。
臨魁,現在啊,我們面對的敵人一個比一個強大,似乎只要出現一個需要征伐的對象,他們都能打敗我們。
你來告訴我,這是什么道理呢?
到底是那些人太強大,還是我們變得軟弱了?”
臨魁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在草地上不屑的道:“那是你,要是族長讓我帶著夸父們去征伐云川氏,這個時候,云川氏的腦袋已經被我插在杠子上了。”
刑天被臨魁逗笑了,蹲了下來,導致他的弟弟耷拉在地上,臨魁不想跟刑天的弟弟接觸,就把頭扭了過去。
刑天抓住他的下巴又把頭扭了過來,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臨魁道:“族長給了你六個戰俘,二十只羊,命你帶去夸父族讓他們吃一頓飽飯然后好開戰。
你來告訴我,為什么那些夸父到了桃花島卻一個個餓得半死不活的?
他們不要說作戰了,即便是走路都發飄,臨魁,我只想問你一句話,那些戰俘跟羊去了哪里?”
“自然交給了夸父。”臨魁開始真正感到不安了,以前,刑天雖然還是會揍他,可是,揍歸揍,卻絕對不會傷害他的性命,這一次,他覺得刑天似乎很想拗斷他的脖子。
“既然給了夸父,為什么那些夸父還那么餓呢?”
“或許他們把食物藏起來了!”
刑天聽了臨魁的辯解,不怒反笑,仰頭看了一眼飄滿云朵的天空,用兩根手指捏著臨魁的鼻子使勁往上提,直到臨魁淚流滿面哭的不像樣子,才松開手指,讓他的腦袋砸在地上。
“夸父們每天都在為食物奔波,每天都吃不飽飯,你竟然告訴我夸父們有了存糧的習慣。
臨魁,你這是找死!
平日里你拿我的東西,我就笑笑,平日里你跟我作對,我也就揍你一頓,現在,你竟然把主意打到征伐這樣的大事上了。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怪我了。”
刑天剛剛舉起拳頭,臨魁就抱著頭縮成一團,并大聲喊道:“這不是我的錯,是烈山氏給我出的主意,是他想要那六個燧人氏戰俘,他跟我找到了夸父族的族長,威脅族長出兵攻伐桃花島,卻沒有把食物給夸父。
刑天,真的不是我,是烈山氏,你知道的,我害怕你,不敢破壞你的事情。”
刑天高舉的拳頭慢慢落下來,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難過。
“所以,烈山氏拿走了戰俘,你拿走了二十只羊是不是?”
臨魁連連點頭,還指著刑天背后的那頭雪白的大牛道:“他還多給了我一頭牛。”
刑天這一下連毆打臨魁的心思都沒有了,用腳踢踢臨魁道:“起來吧。”
“你不要打我!”臨魁顯得更加害怕,這時候,他寧愿刑天能夠揍他一頓。
刑天把目光投向常羊山。
常羊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個巨大的山洞,這座山洞很好,冬暖夏涼,在山洞上方還有一個小洞,每天清晨,陽光就會從小山洞里投進大山洞,將大山洞照耀的亮堂堂的。
族長一直喜歡住在那個山洞里,不喜歡居住在四面漏風的房子里,這個時候,正是暖和的陽光照耀進山洞的時候,族長想必正坐在他的石頭椅子上曬太陽吧。
“臨魁,你與燧人氏在長草原作戰,戰敗了,毀了騰蛇部落,又與有巢氏在黑松林作戰,戰敗了,損失了騫部落,你跟軒轅在大河口一戰,又失敗了,損失了公羊,駢儷兩個部落,并且讓軒轅成功的帶著他從大河下游遷徙來的族人在大河上游安了家。
你又帶著紅魚部落,募部落與蚩尤在淺水灘作戰,紅魚部落被蚩尤殺的只剩下老弱婦孺。而募部落,被你丟棄在大河的另一邊,不能回來,現在,想必已經被蚩尤降服了,或者殺光了。
臨魁,你明明就不適合帶人攻伐他人,你為什么非要一次次的越過我們去攻伐別人呢?”
臨魁的黝黑的臉色頓時就沒了血色,嘴唇發白,哆嗦了良久才道:“我跟父親說想當族長,父親就告訴我,想要當族長,就一定要能征善戰。”
刑天啞口無言,三兩步走進了小河里,開始洗涮自己的身體。
隨著血水從身上滾滾落下,一些近乎透明的小魚,也就倏然游去了遠方。
然后,他就聽見了一聲慘叫,是臨魁的。
刑天沒有回頭,繼續清洗身體,就聽身后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
“刑天,這一次我不殺你!”
刑天笑著轉過頭,先是看了看被人插在那頭巨牛牛角上痛苦哀嚎的臨魁,這才把目光落在烈山氏的身上。
刑天一張嘴吐出一口水柱,然后張開雙臂,露出自己碩大的肚皮以及寬闊的胸膛,微微閉上眼睛對烈山氏道:“來,殺我,不用說什么饒恕我的話!”
烈山氏手里拿著一張弓,弓上面搭著一支箭,而且整只弓已經被他拉成了滿月,只要一松手,這支箭就會落在刑天的身上。
“烈山氏,離開了神農氏,你烈山氏部落活不下去,就像我剛才對臨魁說的話。
這個世界變得危險了。
你一旦脫離神農氏,馬上就要被軒轅,蚩尤,以及云川氏圍攻,你活不下去。
聽話,放下你的弓箭,至于殺了臨魁這是小事,只要你補償族長五十頭牛,五十只羊,就會沒事的。”
烈山氏慢慢的向后挪動,眼睛卻盯著刑天道:“我知道,殺臨魁確實不是一件大事,賠償族長五十頭牛,五十只羊對我來說也不是大事。
問題是,族長已經下令了,命我輔佐臨魁去淺水灘征伐蚩尤。
刑天,如果是我一起去淺水灘,去了也就去了,可是,跟著臨魁一起去,我不干!”
刑天連忙道:“這事還可以繼續商量。”
毛茸茸的烈山氏跳上一頭牛使勁抽打著向常羊坡下跑,一邊跑,一邊大喊道:“刑天,你也跑吧,族長太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