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來,我請你吃燉豬肉,那東西的滋味更好。”
“桂花糕你沒吃過吧?我最近弄到了一些蜂蜜。”
“等我手里的豆子足夠多,我就能制作出醬油來,到時候你來嘗嘗我做的紅燒肉,那滋味……”
“另外,我們說好了的,你要幫我找到稻子,沒錯,就是你說的那種草籽。
到時候啊,把紅燒肉往白白的米飯上一澆,你就知道人為什么活著了。”
“明年天氣轉暖的時候你再來,我養的雞應該從野雞變成家養的雞了,到時候給你燉一只,湯上面漂著厚厚一層油花,就算把木頭泡進湯里,你也會吃的有滋有味……”
云川滔滔不絕的給蚩尤講述菜譜,繪聲繪色的給他描述每一種佳肴的可取之處,說到動情處,云川自己都口水長流,蚩尤比他更加的不堪。
“人活著就是為了吃?”蚩尤努力的把自己的思緒從舌頭上拔出來,他覺得云川說的不對。
云川也不廢話,隨便拉過一個路人道:“罰你兩天不準吃飯。”
無辜的路人立刻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哭的非常凄慘,即便是旁人也投來憐憫的目光。
“你看,他們努力干活,就是為了吃到一口美味的飯食,人活著不為了吃飯,難道是為了吃苦受累,打生打死的統一周邊的部落?
你就算是讓所有人都聽你的話,到了吃飯的時候,人家給你端來的還是野豬才吃的那些東西,一口這樣的東西下肚,你覺得活著有意思嗎?
人啊,就要活得跟野獸有區別才成,整天跟在野豬屁股后邊找食物吃,野豬吃什么,人吃什么,那么,我就想問你,你努力了這么長時間,就是為了把自己活成野豬?”
“你這么想是不對的。”蚩尤努力的堅持自己的理念。
“來人,抓一頭小豬過來,再把我的蜂蜜一并拿來,我要請九黎族的首領吃烤乳豬。”
蚩尤很好奇……
屠宰好的小豬先是被送進了竹子制作的蒸籠里加上一些不知名的野草蒸。
大火蒸了一個小時之后,云川就把那頭小野豬泡進冷水里,然后拿出來往上面涂抹蜂蜜,用竹架子撐起來,放進一個有火的烤爐里邊,繼續慢慢的烘烤。
云川安置好小豬之后,見蚩尤看的很認真,就攤攤手道:“你看,人,就是這個樣子,上一頓飯才吃完,很快啊,肚子又開始感到饑餓。
為了這個肚子,我們一生都必須勞碌奔波,才能勉強安撫好他。
人其實是很脆弱的,我們會感到饑餓,會感覺到冷暖,會生病,會遇到危險,這一生呢,我們僅僅是照顧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過來,更不要說我們還要繁衍,你還要一統天下,說實話,你忙的過來嗎?
你就不想跟我一樣找一個小島住下來,招募一些部族,不用去想更多的事情,把這些人照顧好,順便讓自己過的更好不成嗎?
天冷的時候,我們坐在竹桌邊上喝茶,吃飯,做游戲,旁邊就是暖暖的火爐,身邊就是自己最喜歡的人,推開窗戶,外邊就是你勤勞的部族,他們每個人都很結實,吃的很飽,而天上還在下雪。
你喝了一杯熱騰騰的茶,覺得累了,就扯過一張厚厚的獸皮蓋在身上,你最喜歡的女人坐在你的腳下干著小活,你的孩子在你身邊爬來爬去,窗外的雪有時候會飄進來,落在你的臉上,你只想沉沉的睡去。
這樣的日子不好嗎?”
云川用語言給蚩尤制造了一個美麗的幻境,讓聞著烤肉香味的蚩尤一時間沉迷其中。
云川見蚩尤臉上露出了迷醉的意味,就微微一笑,把烤爐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讓更多的濃香從爐子里透出來。
至于烤乳豬能不能烤好,又有什么關系呢?
反正,不論他怎么做飯,最后出來的飯食對于蚩尤來說,依舊是人間美味。
一陣風吹過,蚩尤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頓時就清醒過來,他繡著烤乳豬濃烈的香味,用極大的毅力瞅著云川道:“我不吃了!”
說罷,就飛快的跑下紅宮,跑的非常狼狽,他很擔心,自己一旦停下腳步,就會向云川討要那頭好吃的小豬。
云川放肆的大笑從身后傳來,蚩尤跑的更快了,下了臺階,穿過廣場,踏上木橋,而后騎上他的食鐵獸,不管正在忙碌的族人,煙塵滾滾的去了。
目送蚩尤遠去,阿布悄悄來到云川身后道:“沒有留下他。”
云川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遺憾的道:“可惜,釀造的桃子酒失敗了……好了,這頭豬你跟夸父吃吧。”
阿布大喜。
秋日里的大河漲水了,水量不算大,河水僅僅漫卷上了淺灘,距離石頭堆砌的城墻根基還遠。
距離去年發大水的時候留下的水印更加遙遠。
這座島原本是跟陸地連在一起的,是去年的那場大水改變了這里的地貌,將這塊陸地跟河岸切割開來的,最終形成了這座島。
下切的河道已經形成,這座島估計可以長久的屹立在河道中央。
大自然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他們可以輕易的改變山川地貌,而依附在這些山川上生活的人類,也只能被動的接受,人們將之成為——命運。
超出人力范圍之外的事物,人類只能被動的接受,在接受之后,人們就能將自己的不滿發泄到下一個層次動物的身上。
云川把這個過程稱之為狩獵。
秋天是一個成熟的季節,每年這個時候,就會有大群的山羊離開貧瘠的高山,下到平原,河道邊吃這里豐富的食物。
它們準備多積蓄一點脂肪,好迎接將要到來的食物匱乏期。
這場狩獵云川看的很重。
假如這場狩獵能夠成功,他的部族將會進入一個新的階段——養殖。
六百人出現在山谷,他們用各種東西,制造著各種噪音,并且將包圍圈一步步的縮小。
山谷中有很多山羊,一邊是斷崖,一邊是已經用竹籬笆圍好的陷阱。
人們從兩邊陡峭的山坡上逐步逼近,山羊們越發的不安,強壯的公羊想要回到懸崖上去,它們無視包圍它的人群,用自己的角作為武器,向山坡上的人群發起進攻。
很明顯,這樣的攻擊是人群所喜聞樂見的,他們捉住了羊角,把山羊摔倒在地上,再用麻繩把山羊的四個蹄子綁在一起,然后高興地大喊大叫。
只有不多的幾只山羊以靈活機動避開人類捕捉。
一只頭上長著一對大角,頜下有長胡須的老山羊,在逃脫之后,并沒有立刻遠遠地逃開,而是站在人類不及的懸崖上瞅著被圍困在山谷里的那些山羊“咩咩”的叫著,似乎在鼓勵更多的山羊逃離人類的圍捕。
云川朝那只年邁的山羊拱拱手,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就對夸父道:“抓活的。”
夸父答應一聲,大聲的吆喝著,帶著人群繼續向山下壓迫,對面的阿布也同樣慢慢的向山谷底部擠壓。
如果人群能夠下到谷底,這些山羊就無路可逃了。
山羊的身手很敏捷,可是,這群人的身手也很好,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對付一頭山羊都不成問題。
云川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端著竹筒喝水,他剛才大致數過,這群山羊足足有一百多只,如果全部被他捉住,部族的養羊大業就能開始了。
這對部族來說,將是一門新的活路。
看著聚精會神捕捉山羊的族人們,云川多少有些驕傲,自己指引的道路絕對不會錯的,現在,就看族人們組成的團隊能否完成他的計劃了。
就眼前的狀態來看,問題不大。
忽然,他覺得身后有風聲傳來,想都不想的就一頭從石頭上栽下來,不等站起來就抽出牙刀準備反擊,卻看見那頭強壯的老羊從石頭上躍過,自上而下的撞翻了幾個族人,再一次跟山谷里的羊群匯合了。
原本慌張的羊群,隨著老羊的回歸,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只見這頭老羊領頭,帶著羊群向懸崖方向跑了過去。
前邊沒有路,這一點族人們都清楚,依舊不緊不慢的下到了山谷,并且在山腳下形成兩個隊列,向不遠處的山羊群逼迫了過去。
云川擦一下鼻子上的血,對夸父道:“把那頭老羊殺掉。”
夸父答應一聲,快步向前,奮力投擲出了竹矛,竹矛帶著呼嘯聲向老羊飛過去,卻被老羊躲過去了,竹矛扎在另一頭山羊的肚子上,且把它牢牢地釘在地上。
前方是一道懸崖,懸崖雖然不高,卻非常的陡峭,山羊們已經無路可走了。
老山羊試探著踩著懸崖上不大的凸起部位,走了幾步之后,發現前方并沒有借力的地方,就重新跳了回來。
此時,夸父再一次投擲出了竹矛。
竹矛再一次落空,夸父氣的哇哇叫。
阿布恥笑了夸父幾聲,就開始忙著捕捉擠成一疙瘩的山羊。
此時,山羊們已經被人群驅趕的無路可逃了,族人們對這種工作非常的熟練,有人負責按倒山羊,有人負責捆綁,不大功夫,地上就倒了很多的山羊,它們都在大聲的叫喚,似乎在期望自己的首領能夠拯救它們出去。
老山羊在擁擠的羊群中來回奔跑,它粗大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推土機,推開羊群,不斷地向靠近山羊的人群沖擊,它腦袋上的那對角很大,沖撞起來也非常的有力氣,瘦弱的族人們竟然被這頭山羊給沖擊的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