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他們嘿嘿呀呀的吟唱了一晚上。
云川部族的人也握著武器防備了一個晚上。
天剛剛亮的時候,軒轅他們熄滅了篝火,帶著一些傷員離開了。
幾乎每一個人都表現得非常悲傷,除過嫫母,她把孩子放進了這個可以背起來的竹筐里,一路搖著撥浪鼓走的。
就像她當初帶著云川在草原上尋找食物一般,顯得那么的朝氣蓬勃。
兒子沒了,女王的位置沒了,豐盛的食物沒有了,對她好像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她只是單純的快樂著。
好像那些東西統統都是身外之物,不值得留戀,舍棄了,也就舍棄了。
她快樂了,把悲傷留給了云川這樣的廢物。
軒轅走在隊伍最前邊,這是最危險的一個位置,不過,他沒有絲毫的猶豫,邁開大步在前邊領路,后邊的殘兵敗將們緊緊地跟上,即便是失敗了,這些人依舊相信軒轅。
他給云川留下了四個人,以及兩具尸體,四個人都是傷勢很重的人,其余兩個是傷重不治死去的人。
軒轅沒有拜托云川救治那四個人,徑直走了。
或者軒轅認為這種事不用說,云川也會幫助那四個重傷的人。
這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尸體丟進河里這是基本操作,埋進土地里會被野獸刨出來吃掉,還不如丟河里喂魚。
活著的人最終被云川弄到了島上,在桃樹底下修建了一座竹屋供他們居住。
戰爭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結束了,生活還要繼續。
云川阿布以及六個追隨自己最長時間的族人帶著百十人散落在廣闊的田地里收集種子。
田地里的谷子,糜子,麥子已經成熟了,就剩下高粱還需要繼續在光合作用下積蓄淀粉。
一寸長的谷穗,很瘦弱,這已經是田地里長得最好的谷子了,一棵糜子苗上只生長了二十幾顆糜子的收成同樣讓云川絕望,至于麥子,云川準備下一季的時候應該大量減少麥子的種植規模。
田地里沒有出現麥浪滾滾的壯觀景象,麥子雖然已經變黃了,可是呢,它們直挺挺的站立在那里如同野草。
優中選優,培育種子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至于打鐵這種事情已經完全托付給了夸父。
這個背著孩子打鐵的壯漢,不論在照顧孩子上,還是打鐵都表現出來了云川從未見過的強大耐性。
很多活計就是一個水磨石功夫的活計,發明或者需要有個聰慧的大腦,可是,實現聰明人想法的往往是有耐心的笨蛋們。
燒紅的鐵塊,在夸父的錘子下如同面團一般改變著形狀,偶爾會迸射出一些火花,這樣鍛造出來的鐵塊,已經比云川弄出來的鐵塊強了很多。
云川衷心的期望,這家伙能真的鍛造出鋼來。
用了兩天時間,云川把田野中所有能收集到的最好的作物都收集完畢了。
然后就是全部族人下場,收割作物。
收割作物很簡單,割掉穗子收好就成。
云川又收集了大量的麥稈之后,族人們就把這塊田地上的秸稈,一塊地,一塊地的給燒成了灰燼還田。
云川很想把土地耕耘一下,可惜,他做不到,族人們沒有休息,立刻用竹矛在地上戳出一個又一個的小洞,再把新的種子種進田地里。
一場大雨過后,莊稼再一次從田地里冒出頭,生命新的輪回又開始了。
手,是上蒼給人類的恩賜,所有的糧食脫殼能依賴的只有手,這需要全族持之以恒的努力才能完成這一重任。
今年的糧食裝滿了一百個用麥草編織的糧囤,云川估量過,一個糧囤最多能裝五百斤糧食,也就是說,被云川寄予厚望的一千多畝土地,畝產糧食不到五十斤。
五萬斤糧食無論如何都不夠六百個人吃一年,尤其是在這些人的食量都奇大無比的情況下,這些糧食對于部族來說有些杯水車薪的意思。
即便是這樣,族人們在看到滿滿一百囤糧食的時候,依舊歡喜,每個人都很歡喜。
云川不滿意的收成,在他們眼中是天大的幸福。
阿布帶著一群人在竹林里狂奔,他們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捕捉竹林里放養的那些牲畜。
按照云川的吩咐,凡是公牲畜,只留下最強壯的幾個,剩下的都要殺掉,這里以后只飼養母牲畜。
飼養牲畜的問題跟種植莊稼的問題是一樣的,收成都不好,養了好久的牲畜們雖然繁衍了一批,可是,個頭卻怎么都長不大,一個個精瘦精瘦的,一點油水都沒有。
再繼續飼養下去,竹林會被這些牲口嚯嚯光,卻不會給云川提供太多的蛋白質。
竹林里飼養的牲畜以野豬最多,這東西一旦開始繁衍了,拓展的速度很快,它們也是損害竹林的主力軍。
阿布他們捉到最多的牲畜就是這些小野豬。
等這些未成年的公野豬被捉來之后,云川忽然改變主意了,在阿布,繪,夸父這些等著吃烤乳豬的家伙們的恐懼的目光下,他抓了豬摁倒在地。
左腳用力,半跪在豬身上,右腳用力支撐地面。
拿出牙刀,讓不知所措的阿布雙手抓住小公豬襠下的一對**,捏住。
他騰出右手,拿過刀劃開豬的皮膚,用牙刀上天然的彎鉤,鉤出豬肚里的“花花腸子”。
再麻利地將刀對沿著阿布捏起的卵子,輕輕劃兩下,伴隨一陣凄慘的哀嚎,兩個像去了外殼的荔枝果似的肉蛋蛋,就落在了地上,云川又在傷口處涂上一把黑黑的柴草灰,整個手術差不多只五分鐘。
夸父眼看著那頭被松開的小豬狂嚎著逃走,不解的撓撓頭指著地上的蛋蛋道:“你準備吃?”
云川看著夸父道:“不吃,不這么做,豬長不胖,其實母豬也應該來一刀的,我只見過人家這樣整治公豬,沒見過處理母豬的,就只好這樣了。”
云川接連處理了三頭豬之后,就把一柄牙刀遞給了阿布,讓他接手。
自己去了桃樹所在地去看樹下那四個傷病去了。
傍晚的時候,云川從桃樹木屋里睡醒,發現阿布拿來了三頭死掉的小公豬,且是收拾干凈的,正好用樹枝撐起來用桃木烤。
死掉的小豬是阿布手藝太潮造成的。
云川用桃木烘烤出來的乳豬味道一如既往地好,只是,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有了很大的變化,其中,以敬畏之色最多。
他們啃完的骨頭,被族人們丟進陶鍋里狠狠的煮了一遍,就成了一鍋香濃的骨頭湯。
這鍋湯是給那四個傷病準備的,他們吃的很是香甜,畢竟,這是一鍋添加了小米的濃粥。
云川部族沒有浪費糧食的習慣,這四個傷病中間,一定有傷害云川族人的兇手在里面,畢竟,那一場惡戰之后,云川部族也戰死了三個人。
沒有把這四個人當場殺死丟河里,已經是云川經過了激烈思想斗爭的結果。
阿布這些人不允許云川把部族的糧食白白給這四個屁用不頂的廢人。
云川最后決定,用自己的口糧來養活這四個人,其實也不算是養活,用一點糧食吊住命不死罷了,他們自己會拖著身體在桃樹下撿拾跌落的桃子吃,捉草叢里的蟲子吃。
這四個人中間有一個可以吃飽,不過,他吃飽的代價便是其余三個人更加饑餓了。
這個能吃飽的人也不是有熊氏的人,他是鹿部落的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會收拾皮子,是這四個人中間唯一的一個有用的人才。
每一次,云川讓人送來食物,都必須經過這個人的手才能分發下去,只要其余三個人敢提出異議,送飯的人就會毆打他們一頓。
經過這段時間觀察,這個皮匠已經明顯的不能融入他們的小團隊里去了,盡管他們曾經是生死相依的兄弟。
當這個皮匠拖著病體給云川弄出來一張柔軟的鹿皮之后,他就被云川部落正式接納了。
于是,他對昔日的三個兄弟使用的手段就更加惡毒了,以至于其余三人心中充滿了仇恨,心頭又滿懷希望,希望云川能夠把他們三個也接納進來。
老桃樹上的桃子已經長到嬰兒拳頭大小,看樣子還有繼續長大的可能,初春的時候,云川摘除了過多果實的手段,終于見效了。
現在啃起來還非常的苦澀,云川希望桃子成熟之后會變得好吃。
桃樹遮蔽了夏日里毒辣的陽光,桃樹下柔軟的青草地上,云川坐在一張竹凳上,面前是一張竹桌,竹桌上擺著一個小小的紅泥爐子。
一個猥瑣的大漢精心的照料著爐子,只要爐子里的火苗快要沒了,就迅速往里邊丟一顆干松果。
水開了,大漢就提起陶壺,往一個比較大的深口陶碗里注水,淡綠色的竹葉茶就隨著水花游動,煞是好看。
云川輕呷一口茶水,瞟了一眼躬著身子的大漢道:“想要加入部落,你就要表現出你的價值,部落不要浪費糧食的人。
你學會給我煮茶,這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