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觀瀾天字叁第九十九章觀瀾天字叁(1/2)
無比繁雜的天機之線,交織成一個復雜的不斷旋轉的線團,仿佛一團星云,轉動在如墨的眼瞳中。
異常年輕的男子,斜插一根墨簪,屹立在仿佛拔出萬丈的危樓之上,負手眺遠。
此時明明為白日,但樓高遠探是另一天。
廣袤夜穹,仿佛一卷長袍。
浩蕩星河,在他身后洶涌。
鐘靈毓秀的女子,駕一葉銀月舟,穿行在星河中,偶然摘下星光一縷,似采蓮于南塘之秋。
很早以前她就在做這份工作,阮氏觀星,代代相傳。
每一縷摘下來的星光,都穿梭在欽天監正的眼眸。
枯榮院舊址則在他另一只眼睛里,星光于彼勾畫,將那尚未動土的望海臺,勾勒得輪廓清晰。
時人以為工院手筆,不知那是他的設計。
以此望東海,觀瀾天字叁!
諸葛祚的星占學問很深,可是他的修為很低。
至少相對于觀瀾客棧天字叁號房間里曾經發生以及正在發生的一切……太低了。
訂下這間房間的仵官王和都市王,兩尊神臨境強者。
被抓到這里來的景國緝刑司南城執司陳開緒、景國鏡世臺鏡衛隊長蔣南鵬,一位內府境,一位外樓境。
藏咒于祭壇,借陳開緒之身而出手的尹觀,洞真境強者。
被尹觀以咒力擒捉的徐三,神臨境強者。
借蔣南鵬之身而降臨的黃守介,洞真境強者。
一掌按下了祭壇爆炸的田安平,洞真境強者。
此外還有蔣南鵬體內混雜的田氏血。
更別說外樓境的苗汝泰及其部下,都牽扯了黃泉!
甚至于還有天機牽引,能夠針對幽冥超脫降生之軀的神秘力量。
諸方意志混淆在一起,彼此斗爭、遮掩、誤導。
經歷其中的當事人,都不能捋清真相,鮑玄鏡這樣具備超脫眼界的人,都還在緘藏自身、尋找敵意的階段,更別說事外的算者。
越是強大的算者,在這個房間里看到的線索就越復雜。
知者知其繁,覺者感其難。
前賢早已錨定星辰、劃分星域,以四象星域為基礎,奠定星盤。星占一道的修者,通過觀星來察命,可以用相對微小的力量,撬動極龐大的算力,捕捉極高渺的天機。
況且他諸葛祚還有本命傳承的巫術,養了自己的星鬼,同樣可以借力。
這是他能夠看出這個房間“天機復雜”的原因。
他踩著高蹺在遠眺。
但看到這一步,就已是他的極限。
在當今這個時代,以十二歲為限的占星修士,不可能有人比他看得更遠。
他幾乎能夠看到那繁雜的天機線索絞纏成一團,但缺乏足夠的修為去支持自己將這些天機線索一一理順,也缺乏足夠的眼界,一眼找到他所需要的那根線頭。他所看到的“復雜”,甚至只是這團亂局里的冰山一角。
踏入門中的這一眼,直接看得他煩惡欲嘔,暈頭轉向。
“看來這里發生的事情,跟地獄無門有關。”鐘離炎忽然說。
“你怎么算出來的?”諸葛祚大驚,那種恍惚渾噩的感受一霎驚散。
占星修士依賴認知,也自負于認知,對超出認知的事情格外驚懼。
鐘離炎傲慢地抬起下巴,用靴子點了點:“地上有字。”
諸葛祚這才從那繁雜的天機線索里收回意念,看到了尹觀的宣言。
如銅銹般蝕在地板的字,似玉間的翡翠,是血上的詩。
他愣在那里,如遭雷殛。
“怎么樣?姜還是老的辣,事情還是得靠我吧?還星占啊卦算的,你都不懂得觀察環境!”鐘離炎嘿嘿笑著,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發什么愣呢?”
當武夫的手掌就此晃開,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欸——你哭什么?”鐘離炎警覺地后退:“我可沒欺負你啊!”
諸葛祚怔忡地道:“你看到了什么?”
鐘離炎一愣:“秦廣王要跟景國交換人質。怎么?”
諸葛祚眼淚止不住地流。
地上分明有四句,他用天機去描畫,星盤所顯卻只有一行字——
平生不自量。
他知道這就是爺爺的信。
爺爺把他派到東海來,讓他見這一局,給他上最后一堂課。
他知道爺爺病了,病得很嚴重,但從來沒有做好接受的準備。
而那位星巫大人……也并不打算給他時間!
“喂,到底怎么了?你別哭啊,有事你就說——”鐘離炎哄得兩句,便暴躁起來:“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別逼我動手!”
諸葛祚流著眼淚:“出門的時候,爺爺讓我跟你同行。”
“他說星占不是人生所有的答案。”
“現在我明白了。”
他慢慢地說道:“我們習慣了用星星去看答案,但有些時候答案就在我們眼前。”
“什么亂七八糟的!”鐘離炎心中有不妙的預感,表情嫌棄,但伸出手來:“要不然先帶你回去?”
但他旋即就把諸葛祚一拽,扯到了身后。
一個眉眼和順的富貴文士般的男子,就站在此時的門外。
眉眼雖然和順,但眉峰一聳,又著實凌厲。
大齊朔方伯,姍姍來遲的鮑易。
他才跟高顯昌分開,徑來有夏島。
在靜海郡自然也不是單純地喝酒聊天,而是求取崇駕、霸角二島的相關情報,重點是田安平出海后的種種行跡。
臨海高氏的族長高顯昌,不算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但靜海高氏在海上經營甚久,情報方面卻不是錯過當年出海潮的鮑氏能比。
前相晏平當年提出“世家出海”的戰略計劃,在齊廷力量尚還不夠的情況下,說“布局天下,不憑東風”、“時不待我,我用時來”,極有卓見的經營海事,放開許多權利,用世家打前哨。
很多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個機會,但不是誰都能擠上船。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鮑氏那會著實騰不出手來。
況且那時候也沒人能想到,東海局勢竟能在短短數十年間走到這一步——釣海樓傾,蓬萊島隱,迷界鎖,海族退,海權盡歸于齊!
“世家出海”階段,近海島民還在普遍使用釣海樓所推行的龍幣呢,齊國刀錢花都花不出去。
“蒼術郡守苗旌陽的弟弟在這里出事了,他是我的親家,我受請來看看。”鮑易瞧來溫緩,行事卻很利落,兩句說清來意,便問:“兩位這是?”
“出海游玩!”鐘離炎搶答:“向貴國報備過。”
“游玩的話,推薦去懷島。那里有天涯臺,海角碑,能見戍海壯懷,風景很不錯。”鮑易看了一眼還在流淚的諸葛祚,又看回鐘離炎:“這里大約是沒什么好玩的。我暫時接管了,兩位請吧!”
鐘離炎畢竟揍過人家的孫子,面對這位大齊帝國的九卒統帥,總歸有些心虛。道一聲“好嘞!”便拽著猶自怔怔的諸葛祚離去。
鮑易靜立了一會兒,確定苗汝泰是真的不復存在了,一丁點痕跡都沒能留下——很顯然,這是田安平的滅口行為。反過來說,苗汝泰一定是已經查到了什么。
目前的已知消息,是平等國的褚戌和衛亥,掠走了景國的陳開緒和蔣南鵬,并以某種陰祭手段致死。地獄無門的秦廣王,擄走景國的徐三,用于逼迫景國,交換人質。
顯而易見,平等國和地獄無門達成了合作。這亦是早先景國大肆捕殺平等國成員的后續。
那么,苗汝泰在這里發現了什么呢?田安平又為什么這么著急?
他抬手握住一縷寒氣,在這個瞬間貫通南北,讓朔風把他的聲音帶到它該去的地方——
“宋兄,有件事情,想必你會感興趣。關于田安平……”
齊國姓宋的人不少,能夠讓朔方伯鮑易稱之為“兄”的,卻只有一個。
朝議大夫宋遙!
苗旌陽是鮑易的親家,同時也是宋遙的門生。
他們本就是政治盟友,在鮑家苗家結親之后,聯系更是緊密。
以至于鮑易行如此大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凜冽的寒風,將遙遠的聲音送回。
這位在日月斬衰期間坐鎮太廟“以正天時”的朝議大夫,只回了五個字——
“稍待一炷香。”
宋遙趕到海上來,并不需要一炷香。
他讓鮑易等待的一炷香,是他確定整件事情前因后果、搜集諸般線索的時間!
一位朝議大夫和一位九卒統帥聯手,要么不動,動就不能無功。
要么把田安平扳倒按死,要么海上轉轉就回去吧,權當打了個招呼。
鮑易毫不留戀地轉身,他當然看得出這觀瀾天字叁號房里天機復雜,仿佛一盤名局,等人來解。但術業有專攻,這是星占宗師的戰場,在楚為星巫,在齊為阮泅。
如果他沒有猜錯,現在臨淄觀星樓應該已經開啟。
倘若田安平真的是霸府仙宮之主,倘若這座仙宮真個奪自柳神通,是他當年暴起殺人的真正原因……那么在殺死苗汝泰之后,他必然有所警覺。
以田安平的性格,若他已經察覺到危險,他會做什么呢?
第九十九章觀瀾天字叁第九十九章觀瀾天字叁(2/2)
一邊下樓,鮑易一邊指劃陣痕,萬里遞聲:“玄鏡在做什么?”
位于臨淄城朔方伯府里的傳訊法陣,很快傳來管家的回應——北衙都尉鄭商鳴,送小伯爺回府,且在之后帶小伯爺出城郊游。
跑到別人家里哄孩子,鄭商鳴的行為,顯得過于阿諛。
但鮑易自然不以阿諛視之。
鄭商鳴的父親鄭世,是個很不簡單的人物。離開北衙之后,不再束縛修為,個體實力也很被認可,非常有希望證就洞真。只是爭奪帥位失敗,現今正在田安平麾下任職,為斬雨軍正將,想必坐立難安。
在鮑易看來,天子把鄭世留在斬雨軍中,大概也有幾分監察田安平的意思,那畢竟是個不太有顧忌的人。
回到鄭商鳴這件事。
首先鄭商鳴是絕對可靠的,畢竟是時刻接受天子審視的人,不可能對鮑玄鏡做些什么不妥當的事情。
其次小玄鏡聰穎早慧,愿意同鄭商鳴去郊游,大概也是接收到了某種訊息——玄鏡是知道自己這個爺爺在做什么的。
最后,北衙都尉并不需要、也絕不能對誰有政治上的靠攏,鮑易把鄭商鳴的登門,視為一種友好的試探——是不是鄭世在田安平麾下察覺了什么呢?
如果能夠扳倒田安平,恰恰鄭世是最大的受益人。
但以鄭家的實力,又絕無資格同田家扳手腕。鄭商鳴的示好,也就有跡可循。
即便沒有鄭商鳴登門這件事,鮑易原本也是要聯絡鄭世的,但不會是在現在這個時候——誰更急切,誰就更不容易談價格。
“給鄭家送一份禮物,不要太重,聊表心意即可。“鮑易隨口吩咐了一句,便握住腰間玉玨,直接呼喚鮑玄鏡。
與宋遙的遠距離聯系,是通過道途天風。與府里管家的聯系,是通過傳訊法陣。與寶貝孫兒的即時聯系,則通過昂貴的傳訊法器——齊廷工院最新完成的產品,特制專供。
“玄鏡,你在做什么?”鮑易問。
“嘿嘿嘿。”鮑玄鏡嚼著嘴里的開脈丹,呼吸著臨淄城外的新鮮空氣,笑得格外的燦爛:“商鳴叔叔帶我郊游呢!爺爺,我很想你!”
“代我向他問好。回去不要太晚,以免你母親擔心。”鮑易簡單說了兩句,便將玉玨放回腰間。
這時他已經走到客棧門口。
海島天氣總是幻變無常,不知怎的便下起了雨。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抬步走入雨中。
玉玨那頭爺爺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鮑玄鏡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
他拿著玉玨,繼續道:“好的,爺爺。哦,這樣的嗎?嗯好,我知道,我會跟商鳴叔叔講的。”
開脈丹淡淡的香氣縈繞在口腔,藥力絲絲縷縷地飄蕩在體內。
他感受著先賢的智慧,細細咂摸這具道胎的變化,咀嚼天道那可笑的惡意……倏而如潮退。
他有兩個堅定的認知——
其一,那個暗中落子,推動天意之刀的人,其實力絕對是世間頂點,超出等閑絕巔,卻也不至于超脫,至少不是真正自由的超脫者。因為若是超脫者盯上了他鮑玄鏡,他不可能還活到現在。
這就極大地局限了范圍,放諸天下,有這等手段的人,也并不會太多。
其二,對方只能用天意殺他。
說真的,天意如刀的手段固然強大,但意外太多,最重要的是,不夠簡練。
怎么用天意殺人,都不如直接拎起脖子,殺雞般抹脖一割。
對方是做不到,或出于某種原因不能這樣做。
這又分為兩種情況。第一,對方并不知他的具體身份,只知有他這樣一尊幽冥超脫降世身。所以斬天意如刀,卻也全憑天意。第二,對方已經知道他的具體身份,但因為他是大齊帝國朔方伯府的貴公子,不敢走進臨淄來殺人,此人不是齊人。
無論屬于哪種情況,只要他維持在妖馬狀態,就能夠確保安全。或歸為人身,但吞下開脈丹,亦有同功。
天道對他無惡意,怎么推刀都枉然。
為什么接到爺爺的消息,他會這么開心呢。
因為他親愛的爺爺,現在肯定已經趕到了苗汝泰出事的地方。
久經沙場的老伯爺,在這時候傳訊回來,也不急著叫他回府。說明在老伯爺看來,問題還不算嚴重。
對他而言的重點是——苗汝泰這條線,還并未勾連那暗中的對手。
這讓目標范圍進一步縮小。
“商鳴叔叔。”鮑玄鏡甜滋滋地笑著。
早就豎起耳朵的鄭商鳴,悠悠轉回頭來,仿佛一心欣賞美景,才聽見這孩子的呼喚:“怎么了,玄鏡?”
鮑玄鏡是個吃到了糖丸的孩子,很顯乖巧:“爺爺說,讓我謝謝你的照顧。此外——”
他眨了眨眼睛:“他說海上最近不太平,叫我提醒你一聲,讓鄭爺爺注意身體,加餐添衣。”
“替我多謝朔方伯關心,我父親也常常惦念他老人家呢!”鄭商鳴目有所思而臉上帶笑:“伯爺在海上?”
“是啊!”鮑玄鏡一臉的單純,使勁點頭:“說是有事要忙,暫時回不來哩。”
鄭商鳴溫聲而笑:“你看你爺爺多關心你,這樣忙碌,也要抽時間與你通話。我從小沒有爺爺,真的非常羨慕。”
“嗐!他再忙也沒忘記叫我背書呀。”鮑玄鏡皺著小臉嘆了句。
眼睛轉了轉,又問道:“對了,商鳴叔叔。我老聽到一個名字,羅剎明什么的……她是什么人呀?”
如果說核心問題不出在苗汝泰那條線,那就只能是白骨圣女那邊了……總不能說是姜鎮河布局針對吧?依那位的風格,直接提刀上門才是正解。
這位白骨圣女,現在可是有兩個身份。
事情越來越有趣!
鄭商鳴的表情瞬間又嚴肅起來:“羅剎明月凈?你在哪里聽到這名字?”
鮑玄鏡在馬背上聳聳肩:“娘親帶我出去玩的時候,聽柳姨姨她們說過一次。有一次也聽爺爺提及這個名字,說要小心什么的。她很危險嗎?”
“不要提她的名字。”鄭商鳴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咱們該回去了。”
“你確定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嗎?”
呼嘯海浪聲如鼓,層層疊疊,轟轟烈烈,仿佛在轟響某種決心。
有個聲音超乎其間,只讓該聽到的人傾聽。
在平等國的三位首領中,這個年輕的聲音,代表神俠。
一個幾乎被認定為神俠的強者,不久前才隕落在這里。海風中隱約還殘留他的血腥氣。而真正的神俠,已經出現。
海風撞碎在巖刻如刀的海峽。
長峽之中,有一塊突出水面的礁石,被雕琢成祭壇,
祭壇上碧焰跳動。
地獄無門秦廣王的聲音,就響在此焰中:“我不知道你們平等國是怎么做事。但我一定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然后才去做什么。我們的每一筆生意,都很清晰。”
“向來說是,無知者無畏。”神俠的聲音道:“你知而不畏,謂之勇矣。”
這是一場不夠真誠的交流,因為交流的雙方,甚至都沒有露面。
故而尹觀也不視此為真誠的夸贊。
“我只是畏而不退。”他說。
“謂之癲也!”神俠的聲音里,帶著些許蒼涼的笑意:“古來癲者能成業。蓋因執心唯念,一往無前。”
“我沒有什么業要成。我也不期待偉大的故事發生。”尹觀的聲音說。
神俠的聲音道:“今日之東海,混亂得一塌糊涂。有人持刀,有人赴死,有人為眼前事,有人求身后名,有人看風景!一個個大人物隔空落子,因果如線,籌繩交錯。看得我也眼花繚亂,不知他們想干什么。”
尹觀的聲音道:“揣測那些大人物想干什么,是你們這些大人物的事情。”
“你如今也能算是大人物啦!”神俠的聲音道:“一聲令下,便起風云。你的不滿和訴求,便是景國,也不能視而不見。”
“我沒有很大的野心,所以我不是大人物。”尹觀平靜地說道:“我只是一個本分的生意人。打開門做生意,童叟無欺,不賒不欠。”
碧色的火焰在風中搖曳:“別人不能欠我的。我也不好欠別人。”
不管別人有什么目的,有什么行動,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罷,他的目標一貫始終。
他要救回楚江王。
而具體到針對陳開緒這一隊的行動中,階段性的目標是徐三。
在哪里遇到,就在哪里擒拿。
有夏島上那座祭壇,也只是他其中一支垂竿。
他的目標是徐三,裴鴻九,乃至……樓君蘭!
他需要足夠多的籌碼,讓自己的言語有份量。他不能說點什么,讓人當個屁放了。
他不夠強,所以要夠瘋。
“看來你欠了楚江王很多。”神俠的聲音道:“但景國絕對不會接受你的交易,他們不可能對你妥協。”
“沒有關系,至少他們不會立即殺死楚江王,以激怒我。”尹觀的聲音平靜:“經歷了這次事情,想必他們也已經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來。”
景國當然不會在地獄無門的威脅下低頭。樓江月的生死只能由景國來決定,一尊神臨層次的修士,對景國來說不算什么,可以生也可以死,但生死決不由外因!
沒有人能夠威脅景國!
但他們有沒有必要立即刑殺樓江月,以求徐三這等落于敵手的天驕之速死呢?
那倒也不至于。
大羅山更不會同意。
“死生如夢豈當時?春秋當醉一闕歌!”神俠的聲音意味深長:“你確實什么都做得出來——考不考慮加入平等國?”
尹觀的聲音道:“我們只是在做生意,尊敬的神俠。您這樣聊天,就太曖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