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心中一怔,這聲音如此凄厲,分明就從他東隔壁的房間傳來,秦浪站起身,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又坐了回去。
此時西墻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秦浪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矮胖臃腫的修士竟然穿墻而入,突然就出現在他的房間內,那修士看起來三十多歲年紀,留著兩撇小胡子,穿著一身灰色道袍,額頭有些發青,詫異地望著秦浪道:“好端端的,你叫什么叫?”
秦浪看了看他的額頭,又看了看西墻,西墻完好無損,并非強行突破,而是利用了穿墻術穿透了墻壁,這矮胖修士好生無禮,明明是他鉆到自己房間里來,反而責怪起自己來了。
“啊!”
又是一聲慘叫。
秦浪和矮胖修士都聽得清清楚楚,兩人對望了一眼,秦浪指了指東墻,矮胖修士向后退了一步,頭向前伸,高聲道:“太乙引路,乾坤開道,我穿!”
兩條小短腿在地上突突突摩擦,頻率極快,身體如同一只大號的土撥鼠一般義無返顧地沖向了東墻。
秦浪瞪大了雙眼,準備再次欣賞這矮胖修士穿墻而過的神奇法術,過去只聽說過還沒見過。
那修士的腦袋重重撞擊在墻面上,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后腦勺摔在堅硬的地板上,躺成了一個標準的大字。
秦浪聽到這兩聲巨響都為他感到心疼,見那修士一動不動,有點擔心這貨發力過度自己把自己活活撞死了,走近一看,矮胖修士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額頭又青又紫,兩條鼻血流到了嘴巴里,咧著大嘴,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大牙,一動不動,宛如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一般。
秦浪伸手去探他的鼻息,那胖修士卻突然坐了起來,摸著被碰得高高腫起的額頭,哎呦!慘叫了一聲道:“邪門,真是邪門,這墻太硬了,你怎么不早說?”
秦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剛才從西墻鉆進來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怎么到東墻就不行了?難不成同一間房四面墻用了不同的材質?
修士抹了把鼻子,看到掌心的鮮血,白眼一翻,咚!的一聲又躺倒在地上,秦浪道:“你怎么了?”伸手想去扶他。
那胖修士顫聲道:“別碰我……我……我暈血……”
秦浪簡直無語,這貨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活寶?
胖修士躺了一會兒,方才從腰間摘下汗巾,閉著眼睛抹去鼻血,起身向秦浪道:“你剛剛有沒有聽到慘叫聲?”
秦浪指了指東墻,意思是聲音來自隔壁,胖修士來錯地方了。
“我叫古諧非!”胖修士自我介紹之后,爬起來拉開房門,這次沒選擇穿墻,吃一塹長一智果真沒錯。
秦浪跟著他來到門口準備關門,古諧非站在門口,轉身用力吸了口氣道:“妖氣!你有沒有聞到妖氣?”
秦浪沒聞到妖氣,只是聞到這貨身上濃重的酒糟味兒。
屋檐上懸掛著的鑄鐵風鈴鐺啷啷劇烈響了起來,古諧非目光鎖定那不停蕩動的風鈴:“風波不定,邪氣動蕩,必有妖孽出沒!哪里走!”握住左肩的桃木劍慢慢抽了出來,躡手躡腳向隔壁房間靠近。
秦浪擔心他有事,沒有馬上關門,看到那古諧非來到隔壁房門前,還沒等他伸手去敲門,房門吱拗一聲緩緩打開了。
一股陰風從房內刮起,吹得古諧非一身道袍向后飛揚而起,緊貼在他臃腫的身體上,寬大的道袍瞬間變成了緊身衣,曲線超級豐滿。
月光從古諧非的身后射入室內,透過敞開的房門,古諧非看到地上有一大灘鮮血,仍然有鮮血從上方不停往下滴。
古諧非左手向秦浪招了招:“你快過來。”
秦浪猶豫了一下,本著幫個人場的想法,還是向他走了過去,來到古諧非身邊,看到室內的部分情景。
古諧非道:“一人為私兩人為公,只想你幫我做個見證!”抽出一張符紙,沿著桃木劍的邊緣如同擦拭劍刃一般推到頂端,口中誦念凈心神咒。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松開符紙,那張符紙脫離劍刃冉冉升起,在空中燃燒起來,悠悠蕩蕩飄入室內,符紙的光芒照亮室內。
房梁上倒吊著著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那尸體通體皮膚被扒得精光,只剩下鮮血淋漓的肉身,胸口也被利刃破開,袒露的胸腔之中,心臟已經被人摘去。
秦浪雖然見過被扒皮的尸體,可這么慘的還是第一次見到,想起暈血的古諧非,轉身看了看他,這廝居然好端端站著,還盯著那具血淋淋的尸體聚精會神地看,看得津津有味。
忍不住道:“你不是暈血嗎?”
古諧非低聲道:“我暈自己血,又不暈別人血。”
秦浪為之絕倒,這種奇葩人物還是第一次見到。
古諧非的大胖臉神情凝重,用力吸了吸鼻子,妖氣仍未退散,手中桃木劍指向那室內燃燒的符紙,冷哼一聲道:“太乙天尊,朗朗乾坤,爾等妖孽何不快快退散!”
室內飄蕩的那張符紙陡然光芒暴漲,伴隨著波!的聲響,變成了一個頭顱大小的火球,那火球瘋狂在室內蕩動,一道黑影倏然從正門射了出來。
秦浪和古諧非兩人同時側過身去,那黑影從兩人之間的空隙鉆了出去,宛如一縷黑煙射向院外,速度太快,以秦浪強勁的目力都沒看清那是什么東西。
古諧非怒道:“哪里走!追!”
右手劍指一揮,那柄桃木劍追風逐電般射了出去,直奔黑影狂追而去,古諧非腦袋向前伸出,雙臂屈起,一雙小短腿在地面飛速摩擦:“天地無極,乾坤開道,我追!”
呲溜!一聲人影已經不見。
秦浪目瞪口呆,這古諧非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沒有跟上去,初來乍到,摸不清狀況,還是少惹麻煩為妙。向隔壁倒吊著著死人的房間看了一眼,決定還是當成一切沒有發生過,回房老老實實呆著。
秦浪關上房門,沒多久就聽到外面人聲鼎沸,卻是整個眾生院都被驚動了,秦浪重新來到桌前,充耳不聞,只當所有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喊殺聲驚呼聲響成一片,本以為九幽宗是個清凈之處,想不到第一晚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秦浪來到桌前,準備完成剛才沒有畫完的那幅自畫像,冷不防窗戶被風吹開,秦浪起身去關窗,關好窗戶,轉過身去,卻見他的身后地面上多了一只白乎乎的生靈。
那是一只體型嬌小的白狐,毛色純白,左前足屈起,應該是受了傷,站在床上,一雙湛藍色的眼睛淚汪汪望著秦浪,凄然道:“救我……”
這白狐竟然可口吐人言。
秦浪想起剛才那被剝光倒懸在梁上的尸體,再想起從他眼前逃走的妖物,心中駭然,只是這狐貍是白色,剛才逃走的那東西黑乎乎的,難道今晚出來作亂的不止是一只妖精?
秦浪道:“你快走,我只當沒看見你。”轉身想去開窗,聽到喊殺聲又朝這邊過來了。
白狐的聲音低柔婉轉:“我沒殺人,我只是喜歡看你畫畫兒,那道士穿墻進來的時候,我就躲在房間里偷看你畫畫……救我……”
秦浪心中一怔,按照白狐的說法,它的確沒有作案的時間。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有人開始敲門。
“開門!”
白狐嚇得有些六神無主了,秦浪雙目四顧,就算他想救白狐,這房間內也沒有可藏身的地方,忽然有了主意。他將嘴張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