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1158

七百九十九 任得敬的末路

明軍跳蕩兵在訓練的時候注重對人的一擊必殺,注重擊殺效率而非招式的華麗,配備的武器一般是短刀、手斧或特制鐵錘。

除了短刀是統一配備兵器,手斧和鐵錘則看士兵個人喜歡。

有些人喜歡用斧子砍人,有些人喜歡用鐵錘錘人,而這兩種武器在拼殺的時候招式也差不多,都是一力降十會的種類。

只要我用的力氣夠大,武器夠結實,而且朝著你的腦袋招呼,就算你戴著鐵盔刀箭不入,我也能將你一擊斃命。

明軍跳蕩兵最常見的訓練就是對著草人或者木頭人的腦袋瓜子狠狠地擊打,從不同角度或者躲過無數障礙在限定時間內擊打目標頭部。

在訓練之中以擊打頭部的成功率為基準,擊打成功數量多的士兵可以得到加餐,擊打成功數量少的士兵就要清掃廁所、挑大糞之類的。

而在戰場上,明軍跳蕩兵也是爆頭狂人。

雖然在金國覆滅之后明軍就沒有遇到過什么正經的能和明軍面對面對抗的敵軍軍陣,但是蘇詠霖還是設置了這個兵種,對標的就是西夏和南宋的軍隊,覺得以后肯定有雙方軍陣對拼的時候。

此時此刻,正是他們大展威風的時候。

任勇率領的這支軍隊顯然不是弱雞,但是面對明軍突然殺出的跳蕩兵,他們明顯落于下風。

或許是這樣一支小部隊沒有來得及編制類似的兵種,明軍跳蕩兵沖出軍陣的時候,他們沒反應過來,被明軍跳蕩兵揮著手斧和鐵錘把一線刀盾手砸的猝不及防。

先打腿,把他們打倒在地,然后揮著鐵錘或者手斧就砸下去,瞬間錘爆了幾十個腦袋瓜子。

一線刀盾手倒下給明軍長槍手提供了絕佳的契機,幾十根長槍忽的突刺過去,來不及反應的西夏長槍手被紛紛刺中,血花四濺,當場斃命。

接著跳蕩兵們站起身子悍不畏死的沖入西夏軍陣之中揮著鐵錘和手斧大殺四方,將西夏軍陣攪得一團亂。

明軍刀盾手趁勢殺出,舉著盾牌往前沖,一舉推翻了西夏軍陣中剩余的刀盾手,把他們擠倒在地,西夏軍陣隨之被破。

軍陣既破,長槍手沒了保護,他們的斗志也就崩潰了。

這支軍隊也就隨之崩潰了。

任勇眼看著軍隊的崩潰,大驚失色,大聲吶喊著不要亂、不要動搖、繼續殺敵之類的話語,但是沒有用,已經沒有士兵聽從他的指揮了。

他情急之下親自帶著少量親兵殺入陣中,試圖用自己的勇武扭轉戰局。

他揮著長刀大殺四方,一般明軍士兵不是他的對手,被他連續擊殺了好幾名明軍士兵。

眼看此人仗著勇武逞兇,明軍跳蕩兵不能容忍,于是三五人圍攻他一人,任勇招架困難,剛剛蕩開一名跳蕩兵的鐵斧,一個不小心,沒注意到緊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跳蕩兵直接跳了起來,揮著手中的鐵錘一錘錘在了他的鐵盔上。

任勇是個全副武裝的鋼鐵猛獸,身材高大的他只要往戰場上站著就是堅不可摧的強力角色,長刀一揮就能帶走幾條人命,是純粹的戰爭機器。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的意識離他遠去了。

再強悍的男人,只要被鐵錘錘了腦袋開了瓢,大概也會死的吧……

于是任勇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隨著他的倒下,他帶來的這支阻擊部隊也全面潰敗,姜良平指揮麾下部隊快速前進,繼續搶占軍事要地,以期徹底打穿西夏皇宮。

而同一時刻,任得敬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他正在焦急的等待著前線的戰況,焦急等待著他的士兵們給他帶來宮城保住了的好消息。

這樣的話,他至少還有最后的希望,還能進行最后一次的掙扎,再次也有談判的資本,能用宮城里所有人的命來搞最后一搏。

不過任勇沒回來,倒是他的女兒任太后來了。

“父親!我聽說皇城已經被明國大軍攻破了,是嗎?”

任太后滿臉驚慌與恐懼。

“我不是讓你待在后宮別出來亂跑嗎?把小皇帝保護好!咱們要靠著小皇帝當籌碼啊!”

“父親!都這個時候了,您還在想什么籌碼不籌碼啊!明國大軍已經打過來了,就在咱們面前啊!他們不會放過您的,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您的!你快點想辦法逃跑啊!”

任太后推攘著任得敬,希望把他推走。

任得敬一把抓住了任太后的手。

“我不能走,我除了這里哪里都不能走!這里有我拼盡全力才得到的一切,有我最需要的一切!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這里!不能!”

他甩開了任太后的手,大怒道:“滾!滾去后宮!別過來!有什么問題都會在這里解決,你不要在這里礙事!這里沒有你的事情!來人!把太后帶回去,不準她再出來!”

任得敬不顧任太后最后的勸阻,派兵把任太后帶回了后宮,鎖上宮門,不讓她出來。

完成這一切之后,任得敬驚恐的得知明軍距離他所在的宮殿已經不遠了,有宮中逃竄的宮女和宦官被明軍俘虜,為了活命,就給他們帶路,他們正沖著這里來。

“任勇呢?!我不是讓他去守著宮門的嗎?為什么明軍會在這里?他死了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相國,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這里真的守不住的!那些宮女和宦官非常熟悉這里的道路的!”

部下焦急的催促著任得敬離開,去往更安全的地方躲避,但是任得敬就是不愿意走。

“我不能走,我走了,我就什么都沒有了。”

“相國!!”

“我不走!”

任得敬堅持留守在自己這座皇家宮殿改裝而成的相國府,把最后的親衛用來防守,堅持守護自己的權力,像個輸到最后只剩下一條命的可悲賭徒。

明軍很快就在一群太監和宮女的帶領下抵達了任得敬的相國府,和相國府最后的守軍展開了激烈交鋒。

姜良平指揮軍隊沒費多大功夫就把最后的守軍消滅了,全面進占相國府。

相國府內還有試圖抵抗的任得敬的死忠,比如他的貼身近臣和家奴之類的,紛紛舉著武器殺了過來,可是他們對上正規軍是毫無戰斗力,也毫無勝算的。

所以盡管他們很勇敢,也沒用,他們毫無章法的沖過來,當先就被明軍弩手迎面一輪箭雨干掉一大半,紛紛血灑當場。

剩下的還沒反應過來,明軍跳蕩兵已經沖到近前,揮著鐵錘鐵斧朝著腦袋招呼,一個照面就把他們全部砸趴下。

正規軍和散兵游勇之間的區別就是那么恐怖。

越過無數尸體,渾身浴血的姜良平紅著眼睛帶兵殺入了正殿,看見了坐在正殿主位上強裝鎮定的任得敬。

其實他本來是想站著的,但是因為腿軟,站不住,才選擇了坐著。

“任得敬,聽說你并不相信大明軍隊會來到你面前制裁你是吧?對不起啊,現在大明軍隊真的來了,你作何感想?”

姜良平提著染血的刀一步一步走到任得敬面前。

任得敬看著步步逼近的姜良平,心中沒來由的升騰起強烈的恐懼和驚慌。

這一刻,他似乎有點理解之前被他用同樣方式威脅的李仁孝了。

真的很恐怖,非常恐怖,有種呼吸都很困難的恐慌感,覺得下一秒鐘就要窒息而死了。

為什么會那么恐怖呢?

任得敬想不通。

但是他腿雖軟,嘴卻硬。

“沒什么感想,成王敗寇罷了,你們贏了,我輸了。”

“成王敗寇?你沒資格做王,從始至終都沒有那個資格,你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大明皇帝說過了,跳梁者,雖強必戮!更何況你根本算不上強者,李元昊親自來還可以,你?哼!”

任得敬有點生氣,但是這點氣很快就被強烈的恐懼壓下去了。

“我想一刀殺了你,但是這樣對你而言未免太輕松了,對你太好了,這不行,我必須要把你擒拿,獻給大明皇帝,然后當眾處斬,這樣才配的上大明赫赫聲威!”

姜良平大喝一聲:“來人!給我把他捆起來!”

姜良平麾下的士兵們立刻沖上前,將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任得敬捆了起來。

任得敬直到最后都沒有反抗過哪怕一下,也沒出聲,或許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活下來,心已經死了,所以才沒有掙扎求生。

就是不知道抵達中都將要被處死的時候,他還能不能保持如此的鎮定。

任得敬被擒拿,代表著西夏政變勢力的全面崩盤。

但是在此之前,整個西夏的中央也被摧毀得差不多了。

任得敬為了自己掌握權力殺死了所有站出來與他對抗的官員,這就差不多干掉了四分之一的西夏中央官員。

而在明軍攻城的同時,暴亂的西夏士兵也席卷了整座皇城。

皇宮就不說了,很多暴亂士兵在全程亂竄,到處殺人放火搶掠,很多西夏朝廷官員的住所和他們的家人都遭到暴亂士兵的毒手。

明軍入城之后主要以控制軍事要地和政治要地為戰略目標,第一時間沒有平息城內亂軍的瘋狂,第二步行動計劃才是恢復城池的和平。

所以當明軍著手恢復城內安穩、擊殺不受控制的暴亂士兵的時候,不單單是城內百姓,很多官員、富戶都慘遭亂軍屠殺,房屋都被焚毀了不少,整個西夏皇城一片狼藉。

等明軍終于徹底平定了皇城內的全部暴亂士兵之后,時間已經到了洪武三年的正月十五日,正是元宵節當天。

經過徹底的統計,蘇海生基本上確定整個西夏中央超過一半的官員在這場劇烈的變亂之中死亡,包括他們的家族,也在變亂之中遭到重創,死傷慘重。

而由其讓他感到驚訝的是,任得敬只留下了作為太后的他的女兒,還有李仁孝最年幼的小兒子李純保,年僅三歲。

除此之外,整個西夏皇族都被他殺干凈了,男女老幼一個不剩,都是尸體。

根據宮廷負責宗室事務的宦官交代,任得敬甚至還派人去各地賜死那些封到外面的宗室,打算把西夏皇族一網打盡,不留后患。

任得敬是真的準備為自己登基稱帝掃清障礙的,留一個三歲的小娃娃和自己的女兒,也不過是充當門面而已,真正的權力肯定在他自己手里掌握著。

他不可能留給自己什么障礙物。

蘇海生作為這場戰爭的總指揮,是知道蘇詠霖的最終目的的,所以得知具體的情況的時候反而覺得挺高興,因為任得敬為蘇詠霖的計劃掃清了障礙。

這還真要感謝他。

否則那些西夏皇宮內的皇族還真不好處理。

殺了吧,名聲不好。

不殺吧,留著浪費錢,很煩。

除此之外,因為大量官員的喪生,以及那之后主掌朝政的任得敬派系官員的被清洗,西夏朝政陷入了停滯之中。

不過這也給大明之后對西夏的改造計劃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