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造反起義軍的領袖,蘇詠霖并沒有太多屬于自己的時間。
婚后第一天,他的部下們十分默契的沒有來找他,不約而同地給他放了一天婚假,讓他輕輕松松的享受了一天無所事事的快樂。
但是也就這一天了。
蘇詠霖不會忘記自己還在造反,不會忘記自己還有很多大敵沒有消滅,不會忘記完顏亮正在磨刀霍霍對著他。
南宋還在,大理還在,西夏還在,高麗還在。
蒙古草原上的牧人們正在策馬奔騰,只要時機一到,他們就會化身為兇殘的士兵,喊著古老的口號南下劫掠,殺人如麻。
更西邊的戈壁灘上,契丹人最后的政權還在堅持著,他們心中并未徹底放棄復國的理想,正在努力開拓新局面。
華夏神州的版圖四分五裂,野心家們盤踞于其上磨牙吮血。
如此一個大爭之世怎容得下兒女情長?
新婚第二天,蘇詠霖整理衣冠,準備奔赴軍營開始工作。
一天假期已經是部下們心疼他給他的關照了,如果他奢望更多的假期,就會被人懷疑是不是沉迷女色了。
蘇詠霖可不能給人這樣的感覺,于是只好跟依依不舍的趙惜蕊告別。
“沒辦法,太多人指著我了,我必須要出現在他們面前,讓他們安心,抱歉,我會盡量早一點回來的。”
蘇詠霖伸手撫摸著趙惜蕊嫩滑的臉蛋,心中也有些不舍。
趙惜蕊低著頭傷感了一會兒,換上一副笑臉看著蘇詠霖。
“沒關系,反正以前的日子也是這樣過的,父親和兄長也不會在意我,我會自己看書習字,讓自己開心起來的。”
“抱歉。”
蘇詠霖深情地擁抱了趙惜蕊,少頃,果斷松手,離開了溫暖的港灣,前往軍營,處理隔了一天之后堆積如山的必須由他親自處理的軍務。
他再次出現在軍營里并未引起什么風波。
主要也是大家太忙了,都有很多事情要做,蘇詠霖一到位,部下們迫不及待的把需要蘇詠霖點頭認可的文件拿來給他閱覽,讓他處理。
一個上午蘇詠霖就處理了七十多件軍務,忙到午食都只能匆匆扒兩口,一碗稠菜粥稀里嘩啦地下肚,啃了一塊餅,接著就開始繼續工作。
一直忙碌到傍晚之前,蘇詠霖才終于把事情處理完畢,伸了個懶腰,讓自己稍微休息了一會兒。
平時其實沒那么多事情做,但是此時前線軍隊正在輪番上陣和雄州霸州的金兵交手,沿海地區水軍正在緊張的組建之中,軍隊里的教育需求量大增,教育方面的支出又需要蘇詠霖拍板。
很多事情交織在一起,蘇詠霖必須要付出巨大的精力來應付。
這邊剛剛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田珪子又帶著指導司的一些申請文件來找蘇詠霖,看到蘇詠霖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樣子,田珪子笑了。
“阿郎,昨日過得如何?新婚之后感覺可還愉快?”
蘇詠霖睜開眼睛看著田珪子,笑了出來。
“的確很愉快,昨天休沐,感覺就像是在云端上飄著,好久沒有那么快活、放松過了,可惜就一天,今天早上一來就一直忙到現在才把事情理順,腦袋都漲漲的。”
“阿郎身系大任,當然要處理更多的事情,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成婚固然值得歡喜,也不至于讓阿郎流連忘返吧?”
“當然不至于,該怎么做我還是清楚的。”
蘇詠霖笑著搖了搖頭:“找我什么事情?”
“哦,阿郎,指導司又該擴編了。”
田珪子開口道:“軍隊規模擴大了,好些部隊都還沒有專門負責的指導員,好些都是其他部隊的指導員兼職,有些指導員要負責三四個排的指導任務,分身乏術,必須要擴編了。”
“那是自然的,指導員必須要擴編,這方面的支出不管怎么樣都不能省。”
蘇詠霖接過了田珪子遞過來的文件,稍微看了看,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蓋上了自己的印章,表示允許,便把文件遞還給了田珪子。
“只不過擴編是擴編,但是指導員的培訓一樣是重中之重。”
蘇詠霖看著田珪子:“咱們和其他軍隊最大的不同就在指導員了,你的培訓班是培訓指導員的地方,必須要讓指導員的認知高度統一,然后才能進入軍隊,指導士兵,明白嗎?”
“我明白,這方面是我自己在負責,培訓班的課目都是我親自安排,絕對不會有問題,指導員一定全軍中最忠心、最憎惡上等人的。”
“這還不夠,指導員最重要的是要教會士兵如何認出上等人,如何對付上等人,光是憎恨有什么用?憎恨就能把他們全部消滅嗎?”
蘇詠霖開口道:“我之后會找個時間再寫幾篇文章,就針對這個事情再說一下,你到時候安排人印刷出來,給所有指導學員做教材,我跟你說,這方面太重要了。
未來,我想看到一個資深的指導員能夠拉起一堆新人指導員,就和冬日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滾越大,不僅在河北,在山東,還要把指導員發展到南邊宋國和西邊夏國去。”
“這……”
田珪子有些疑惑,一時間沒想明白,便問道:“阿郎是想讓他們變成細作嗎?配合大軍一起行動?”
蘇詠霖看了看田珪子,便知道他可能還不明白自己正在規劃之中的輸出戰略。
“我們的敵人是?”
“上等人。”
“上等人只存在于金國嗎?”
“當然不是,遍地都是。”
“對啊,既然如此,宋國和夏國內部當然也有上等人和牛馬,咱們的指導員要去聯合他們內部的百姓,喚醒他們,組織他們,讓他們奮起反抗,最后咱們里應外合。”
田珪子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蘇詠霖在說什么。
“這……阿郎,這樣真的可以嗎?”
“不試試怎么知道?反正我認為是可以的,既然我們能在異國他鄉拉起如此龐大的隊伍,為什么在其他地方就不可以呢?上等人可是遍地都有的。”
蘇詠霖靠在了椅子上,嘆了口氣道:“夏國就不說了,貌似強大,實則不然,國土終究有限,國力遠不及南宋,單純用軍隊消滅夏國并不難,可是南宋不一樣啊。
南宋,看似羸弱,實則韌性十足,當年一潰千里失了半壁江山都能硬生生和金國人劃江而治,當年金軍何等強悍?如今和南宋對峙數十年,硬是沒有消滅南宋。
我想,就算我們打敗了金國,取代了金國,想要完全用軍隊消滅南宋,從開始準備到正式開打,沒個五六年也是不能成功的,但是有了內應,里應外合,在它各地都拉起一支光復軍,又如何?”
田珪子認真的想了想,忽然感覺那樣的場面非常的迷人。
“如果真的可以如此的話,一定會讓那群貪官污吏防不勝防,內外交困,如此……滅宋真的不是難事!”
“那是自然的,所以,指導員一定要培養好,還要多多的培養,我精力有限,主要就看你了,珪子。”
“喏!”
田珪子頓時動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