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廢話多,直接問了出來,“釣魚老頭是你的人?”
孤燈女人:“不重要。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們還不肯說出戒指哪來的嗎?”
師兄弟三人沉默了一會兒,庾慶剛想吐露,南竹忽道:“事關重大,為了公平合理,那個地名我們一人說一個字。”
庾慶和牧傲鐵齊刷刷看向他,他察覺到了,反問兩人:“小心謹慎點,有什么不好嗎?”
兩人無語,孤燈女人也沉默在那不吭聲了。
南竹又道:“你聽好了,金!”
聽肯定是聽到了,但孤燈女人并未配合他的舉動,聽到這個“金”字后緩緩嘆了口氣,“看來是真的,你們真的進了玄金上仙的仙府。”
南竹嘴唇嚅囁,師兄弟三人也相視了一眼,這回沒錯了,那個大家彼此心里都知道卻都不敢直接告訴對方的地方以另一種方式挑明了,證明了彼此身份的某種正當性。
庾慶問:“你真的是麗娘?你真的活了幾千年?”
孤燈女人反問:“難道不是我哥讓你們來找我的?”
話里意思很簡單,我哥能活幾千年,我活幾千年不行嗎?
庾慶:“沒錯,是他托付我們來找你的。”
孤燈女人語氣忽然一變,“他為什么不自己來找我,反而要托付你們?”
語氣變了,坐那的人卻沒任何反應的樣子,依然在盯著那盞油燈。。
“他身上被下了某種禁制,無法離開金墟…”言及此,庾慶忽然一愣,神情中似有某種醒悟,“你說你是仙人?我們之前在一座古墓里也見到了一個人,也活了幾千年,也自稱是‘仙’,后來在小云間被幾個高手給做掉了。
你想必也聽說過她,她叫云兮,她身上同樣有某種禁制,本體永遠困在了小云間。你哥哥身上也有某種禁制,無法離開金墟。你…你身上是不是也有禁制,被困在了冥海無法離開?”
憑他的經驗和感覺,此時陡然意識到了,各仙府關閉前似乎都對留守人員采取了某種約束手段,以免妄為。
對于這個問題,孤燈女人不置可否,反問:“他無法離開,
那你們又是怎么進去的?金墟入口不是早已被封印了嗎?”
庾慶默了默,
道:“沒有被封印。說來和你有關,
金墟封印善后的坐鎮人正是你哥哥,但你哥哥藏了私心,留了一線兄妹相見的機會,
沒有遵命召回外界的持戟守衛將入口完全封死,我們這才鉆空子闖了進去,
不過如今已經徹底封閉了,
應該是你哥哥親手封閉的,
能不能從里面再打開,那就不得而知了。”
孤燈女人雙手扶在了桌沿,
“沒有封印,居然沒有封印,居然真的如同小云間一般,
哥一直在等我,
一直在等我…”
庾慶:“他讓我們來找你,
說了你經歷過天泉洗身,
應該還活著。給了我們這枚戒指,說你看到這枚戒指就會知道我們的來歷,
讓我們把他的境況告訴你……”
其實那位黃金大力士是托付了吳黑來找人,被他把事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不過并未耽誤事情,
也算是完成了黃金大力士的托付,將其境況告知了其妹妹麗娘。
誰知麗娘卻聞聲驟然站了起來,
情緒變得極為激動,轉身面對了他們,
“你們說我哥哥變成了巨人?還變成了沒有肉身的黃金巨人?”
師兄弟三人錯愕,也好奇她的長相,
然而蒙在斗篷里背對燈光的麗娘令人無法看清面容。
庾慶:“是的,你不知道?”
麗娘的身軀明顯在瑟瑟發抖,“他們竟把他也變成了力士!”
師兄弟三人相視一眼,無法理解這女人顫抖的聲音究竟意味著什么,但能感覺到她語氣里蘊含的憤怒。
好一會兒后,她才恢復了平靜,問:“就這些嗎?”
庾慶:“他拜托我們轉告的就這些,
另外就是我們請教他的一些疑問,他也不知情,讓我們來請教你,這也是他能拜托我們來找你的原因之一。”
麗娘:“什么疑問?”
庾慶:“天泉在哪?你哥說你經歷過天泉洗身,
讓我們來問你。”
“天泉?”麗娘反問一聲后,竟然笑了起來,發出了吃吃的輕笑,笑聲里藏著幾許讓人莫名的意味,“你們想找天泉?號稱天下第一才子的探花郎也想求長生?”
庾慶卻義正辭嚴道:“我們對長生沒興趣,而是在金墟誤染了地泉,給自己身體造成了巨大的影響,想借助天泉恢復正常。你哥說他也無能無力,讓我們來找你。”
麗娘不解,“誤染了地泉又怎樣?”
庾慶立刻唰一聲拔劍在手,偏頭道:“老九。”
牧傲鐵會意,立刻扯開了衣襟,松開了衣領子,轉過了身去。
庾慶一手扒拉了他的后衣領子,揮手劍鋒在他后頸棘突上劃過,早有準備的牧傲鐵施法壓制下并無鮮血流出,庾慶兩指撐開了劃破的皮肉,亮出了骨節棘突,那截骨頭已大半變成了金色,在燈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我們為了幫你哥守護仙宮,與闖入的賊人打斗時,身上濺到了地泉之水,不僅僅是他,我們兩個都出現了這般癥狀。”
庾慶說的義正辭嚴,南竹和牧傲鐵卻是腹誹不已,當時某人拉都拉不住啊,非要往地泉里跳啊,結果把大家給坑慘了。
當然,事已至此,他們也不可能拆臺,否則跟害自己沒區別。
麗娘見狀,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染了地泉變異了,會死嗎?”
庾慶不想承認他們正在遭受致命威脅,怕被人拿住把柄,從牧傲鐵后頸收手了,“不會死,但是我們見過其他人進入地泉浸泡后的后果,變成了妖魔,我們不想變成那種妖魔。”
麗娘:“所以你們想找到天泉,順便求個長生。”
庾慶再三聲明,“長生不重要,重要的是恢復正常,你若是知道‘人泉’的下落也行,我們可以不找天泉。”
誰知麗娘淡然道:“天泉也好,地泉也罷,我都不知道在哪。”
師兄弟三人一怔,南竹頓時忍不住了,“我說前輩,你這不是擺明了在糊弄人么,你明明經歷過天泉洗身,怎么會不知道天泉在哪?我們辛辛苦苦跑來幫你哥的忙,你就這樣戲耍我們?”
也真是見過世面膽子大了,換了早年怕是不敢跟這般活了幾千年的人這樣說話。
麗娘道:“你們說的在理,但我確實不知道在哪,我也確實經歷過天泉洗身,但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經過,我是一覺醒來后才知道我被送去了另一座仙府沐浴了天泉,事先沒人征求過我的意見,也沒人問我愿不愿意,便木已成舟。當時與我一般遭遇,沐浴了天泉的人不止我一人,只不過冥海這邊只剩下了我一人而已。”
竟是這么回事?師兄弟三人面面相覷。
庾慶又問:“連在哪座仙府也不知道嗎?”
麗娘:“不知道。有些東西,知道的人多了,便會鬧得人盡皆知,你們聽說過哪座仙府所在地是人盡皆知的嗎?冥海仙府倒是人盡皆知了,于是變成了這樣。我當年在冥海仙府的地位并不高,知道的并不多,沒資格妄窺仙機。”
一聽這話,三人已經蔫了大半,繞這么一大圈,還被人玩個半死,還花了那么多錢,結果就這結果?
庾慶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前輩見多識廣,您知不知道我們身上的問題有沒有別的方法可醫治?”
麗娘:“知道我就不跟你們廢話了,我連你們究竟是什么狀況都不清楚,哪來的對癥下藥的辦法。我當年也只是仙府一個迎來送往的下人,規矩著,觸及不了太多。”
說到這,庾慶倒是想起來了,問:“你是當年這座仙府的‘海女’?”
麗娘:“沒錯,是最后一任海女,專司迎來送往,大概也是因為要讓我留守,才讓我得了長生吧。”
臉帶悲憤神色的南竹忽道:“以前輩的見識,難道我們就真的沒了絲毫救治希望嗎?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麗娘:“當然有希望和辦法,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你們的問題不是世間普通的問題,這世間大概是沒辦法救治你們,恐怕還是得向其它仙府去求解。”
庾慶苦笑,“前輩也說了,仙府所在地不是誰都能知道的,世人若知道,只怕早就去找了。”
麗娘:“我畢竟在仙府接觸過一些仙人,雖不知天泉和地泉在哪座仙府,但多少知道一點仙府所在地的線索,你們若是不怕麻煩的話,不妨去找找看。”
庾慶頓狐疑,“你知道線索?這么多年都沒想辦法去找過?”
麗娘:“不是沒想辦法,而是從未想過去尋找,幾千年來,我一直以為除了冥海這邊以外,各大仙府都徹底封印了,都已經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系,我當時從上面知道的情況就是這樣的,否則也輪不到你去接我哥的托付,金墟的入口位置我哥是告訴過我的。
再說了,知道線索也未必能找到進入其它仙府的辦法。我看你們三個倒是有點意思,勢單力薄之下,不但找到了小云間入口,還找到了金墟入口,不但闖進了小云間,還闖入了金墟,掩埋在幾千年歲月里的東西,你們居然還能接連翻出來。難怪從王問天到龍行云會一個個栽在你們的手上,看來確實有點東西。
線索給你們,也許你們真的能找到,要不要去碰碰運氣就看你們自己了。”
甭管能不能找到,先得到線索再說,南竹忙道:“有什么線索前輩盡管說,我等洗耳恭聽。”
麗娘反問:“聽說過百花仙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