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沒有拒絕。
朱軒對此是心存疑慮的,或者說是懷疑,這個王家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名聲確實不咋樣,他就不信地母不知道,就算是遠房親戚,地母能看上?能把自己的親傳弟子下嫁?
然而這遮羅山王家放出相關風聲后,司南府那邊似乎也沒有做任何反駁,外人也搞不清地母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過司南府的態度說明了一點,確實有過議親的事,否則王家膽子再大也不敢拿這種事情胡說八道。
當然,心里想的歸想的,他表面還是哈哈笑道:“那倒也是,強扭的瓜不甜嘛。”
目光又投向了王問天,“不知賢侄和那位鐘姑娘進展的如何?”
若是一般人的私人問題,他才沒什么關注的興趣,而涉及到地母的事情則不一樣了,已經可以當做是情報來打探了,否則他自己手上還有一堆破事,不會有興趣跟什么靈植門派客氣個沒完沒了。
王家父子自然也明白王家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和地母議親的事之所以對外放出風聲也是同樣的目的,讓外界認為王家和地母的關系匪淺。
王問天雖然比較年輕,但也不會不懂這個,聞言胸膛立馬挺起幾分,擺出謙遜笑意,“倒也談不上什么進展,就是正常相處,有空就見面聊聊天,我們上次見面說好了,她下個月會去遮羅山住一段時間,屆時小侄會正式問問她的意思。”
朱軒聞言忍不住與齊多來互相看了一眼,因為對方的話讓他們感到了意外,姑娘家的愿意跑男方家里去住,那豈不是意味著親事差不多了?
王雪堂卻在此時喝斥了兒子一聲,“休要胡言亂語,見了人家姑娘守禮些,凡事要水到渠成,這種事沒有勉強的,不要急著讓人家表態。”
王問天當即起身應了聲,“是。”
這時,齊多來忽偏頭看了眼外面的船頭,有人找的樣子,手上的匣子放在了一旁桌上,人快步出去。
待到艙內端著茶水閑聊慢品了一陣后,齊多來方又快步入內,對著朱軒稟報了一聲,“掌令,那個殺海族鮫人的蒙面人身份已經查明了。”
王氏父子皆怔,也互相看了眼,有人殺了擺渡鮫人的事,可以說是海市最近炒的最熱鬧的事了,他們自然也聽說了,沒想到竟然湊巧能在這里獲悉兇手身份。
朱軒也被心腹手下的話給搞愣住了,剛才不是已經稟報過了么?然迅速反應了過來,知道了心腹手下是什么意思,當即沉聲道:“兇手何人?”
“這…”齊多來下意識瞅了瞅王氏父子,欲言又止,頗為難的樣子。
王氏父子立刻明白了,兇手的身份不便當他們的面透露,心中頓覺遺憾。
王雪堂還是識相的,趕緊站了起來表態回避,“朱公,你們公事要緊,我們就不打擾了。”
王問天跟著站起告辭。
誰知朱軒卻向他們伸手,示意不急,回頭問齊多來,“不要什么事都讓人回避,我與王兄也不需要太過見外,如果不涉及什么機密,但說無妨。”
齊多來瞥了眼王問天,支支吾吾道:“機密倒是不涉及,就是兇手的名字說出來怕會有損王公子顏面。”
此話一出,朱軒自然是一點都不意外。
王氏父子則是錯愕不已,沒想到這種事還能扯他們頭上來。
王雪堂忙道:“齊先生,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是絕不會跟這種事有牽連的。”
朱軒也出聲道:“你不要在這里裝腔作勢,既然不涉密,那就說,是誰?”
連半點商量都不需要,兩人就直接配合上了,配合的天衣無縫。
齊多來則面向了王問天,問道:“不知王公子可聽說過與之議親的地母弟子曾有過一個未婚夫?”
王問天的臉色瞬間僵住,有點難堪,勉強回道:“知道。”
王家找地母議親,確有其事,具體過程雖不便告知外界,但主體真相也跟王家放出的風聲差不多。
其實一開始,王問天也挺介意鐘若辰有過未婚夫的事的,加之鐘若辰未婚夫又是天下名士,號稱天下第一才子,探花郎之名誰人不知?他也是要面子的,娶了鐘若辰的話,鬼知道要被多少人在背后嘲笑。
他想換一個,畢竟地母不止一個女弟子,鐘若辰不是還有一個妹妹么,他覺得這是一樣的。
結果被他老子王雪堂罵了個狗血噴頭,人家若是清白姑娘,又是地母的弟子,你算個什么東西,王家有什么資格開那口?那個名譽干凈的妹妹想都別想,一開口搞不好會惹怒地母,倒是那個壞了名聲的還能開口試試。
好吧,被罵醒了。
他一開始是想著為了王家忍辱負重的,然后來一見鐘若辰的花容月貌,頓心旌蕩漾,頓再無怨言了,開始心心念念的想把鐘若辰給娶到手。
現在被人當面提鐘若辰未婚夫的事,他自然感到尷尬,也明白了對方為何怕說出來有損其顏面。
王雪堂驚疑道:“齊先生,您不會說殺鮫人的是那個探花郎吧?”
齊多來頷首,“正是他。”
王氏父子齊齊啞口無言。
王雪堂最終還是憋出了一句為什么,“這怎么可能?”
齊多來:“我沒必要騙你們,您若是不信,我可以把他住哪告訴你,您自己去確認。”
王雪堂不語了。
王問天則憋了臉色,半個低頭,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心上人的前未婚夫。
這本沒什么,只是那位前未婚夫的名氣太大,哪怕他攀扯上了地母的關系,名氣也不如人家,重點是人家把鐘若辰給甩了,人家甩掉的女人是他渴求的,此時莫名感覺到一股羞辱。
之后也沒有再多說什么,王家父子就此告辭了。
送走客人的齊多來回到船艙內,站在窗前的朱軒目送擺渡船上離開的父子倆,徐徐道:“故意挑撥?”
齊多來:“地母會把親傳弟子下嫁給他?您不覺得應該驗證一下嗎?”
朱軒:“這種事,他們父子應該沒膽子在外面胡說八道吧?”
齊多來:“您不覺得奇怪嗎?那個什么遮羅山就是王家糾集起來的一群烏合之眾,哪有點正規門派的樣子,不過是沾了地母的光發財而已。還有這王問天,是個什么樣的貨色咱們已有了解,骨子里就是個紈绔子弟,仗勢欺人,眠花宿柳,經常廝混在紅粉之地,地母身為女人,也算是潔身自好,怎會把自己親傳弟子嫁給這樣的人?”
朱軒:“也許當中有什么我們不知情的隱秘。”
齊多來:“所以要試一試。上面不是也想弄清這議親是真是假嗎?既然有機會,不如早出結果的好。”
朱軒:“你覺得王家能跟阿士衡干起來?”
齊多來:“王雪堂十有八九不能輕易亂來,但他這好兒子就說不清了,拈酸吃醋的事情可沒少干。但凡有點眼力的都知道,地母那個徒弟,跟阿士衡重歸于好才是挽回聲譽的最佳選擇,我不信王氏父子對此能一點都不知情。哪天阿士衡真要是跟地母的徒弟復合了,王氏的臉往哪放?”
朱軒微笑,“這撞上了就要觸景生情嗎?”
齊多來:“掌令這‘觸景生情’用的妙。反正我們沒干什么,出了事也連累不到我們,我們最多安排人旁敲側擊刺激那小子,定讓他不能忍!”
朱軒頷首,“阿士衡真要出了什么事,倒要看看能不能把冥寺逼出什么反應來,看看雙方關系究竟如何。”
齊多來為之擊掌叫好,“沒錯!”
深更半夜,背著大包小包的胡尤麗才回到了家,可謂在外面兜兜轉轉了一整天,滿臉的疲憊神色,甚至還有些風塵仆仆。
一進門,見到三大一小都在一樓廳內等著自己,胡尤麗多少有些意外。
小黑第一個過去摟抱住了她的腰,抬頭看著她,“餓。”
胡尤麗頓時一掃臉上疲憊,嘻嘻一笑,揉了揉他腦袋,“安排!”
說罷開始解下身上背負的大包小包,小黑趕緊主動幫忙卸東西,越發讓胡尤麗開心,這狐妖又笑出了淺淺酒窩。
師兄弟三人有些無語,才發現小黑竟有馬屁jing潛質,為了點吃的,至于么?
待胡尤麗從負重中解脫,南竹樂呵呵打招呼,“回來了?今天生意怎么樣?”
胡尤麗嘆了聲,“糊口吧,錢沒賺到什么,還差點走斷腿,關鍵是這種游逛兜售方式容易被人當做騙子,我要是能有一家自己的鋪子就好了。”說到最后一句,眼中有憧憬之光。
南竹雙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哈哈道:“說那么慘干嘛,行,我們就再關照下你的生意吧。”
胡尤麗兩眼略放光,“什么生意?”
庾慶:“你不是會雕版嗎?幫我把這個印三千張出來。”手中一張紙遞出。
胡尤麗接到手一看,訝異,“你是來找妹妹的?”
庾慶答非所問,“你能做嗎?”
胡尤麗立馬保證,“沒問題,放心交給我。只是…錢怎么說?”
庾慶平靜道:“你自己報個價吧。”
胡尤麗稍微想了想,張出五指,“熟人關照生意,我便宜點,五千兩!”
牧傲鐵眉頭皺起,南竹也挑了眉,當即就要好好說道說道,想說刻好版了印刷,就這么幾個字,一張紙的事,你也好意思一兩多銀子一張?
誰知還不等他開口,庾慶已經點頭了,“行,五千就五千。”
這次輪到胡尤麗懵了,她覺得這些人肯定會跟她講價的,留了講價余地的,一兩銀子一張,誰知對方壓根不講價,爽快到讓她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