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兩人肚子都咕咕叫了,裴念之便說去摘野果。
陳旦旦身上帶傷,行動不便,便只好讓她去了。
不久之后,裴念之便摘了幾個無花果回來,還滿臉欣喜,“瞧,我摘到了什么?”
她一回來,陳旦旦關心的不是她帶了什么回來,而是將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見她沒事,沒有受傷,緩緩地松了口氣,然后目光看向她用一張大大的樹葉包裹回來的東西,瞧那形狀,聞那氣息,正是無花果。
“無花果?”這可是好東西啊!
以前有吃過,他還挺喜歡吃的。
裴念之點了點頭,笑道:“是啊,無花果!沒想到,這一帶,竟長了一棵很高很大的無花果樹,這么高,這么大!”
還用手給他比劃了一下!
“樹上結了很多無花果,可惜,樹太高,果子都結在高高的地方,我只能摘這么幾個回來了。”
說著,不由嘆了口氣,像是在惋惜。
“這幾個也夠了。”陳旦旦道,“能填肚子就行。”
不一定非要填得飽飽的。
裴念之覺得也是,特殊情況,那就將就一下吧,然后將那幾個無花果都給了陳旦旦,陳旦旦詫異:“你怎么都給我?你不吃嗎?”
裴念之道:“我在果樹那里就吃了幾個呀,帶回來的這些,都是給你的呢。”
她確實在樹下的時候就吃過了,因為擔心自己帶不了那么多回來,也麻煩,所以,就在那里吃了兩三個,然后才把剩下的帶回來。
聽她這么說,陳旦旦才接過那些無花果,誠懇地道了聲“謝謝”。
裴念之坐在一旁,看著他吃,還一邊問:“好吃嗎?味道怎樣?”
陳旦旦說好吃。
很快便將那幾個無花果都消滅干凈了。
幾個無花果下肚,是不能滿足胃口的,但是,也勉強不覺得餓了。
“你要是沒飽,我再去摘一些回來?”見他意猶未盡,裴念之問。
“不用,已經可以了。”陳旦旦忙道,“雖然沒飽,但也還行。”
這種時候,不求吃飽,只要不餓就行!
“真不用?”她眨著眼問。
“真不用!”他立場堅決。
見得天要黑了,裴念之打算去撿一些木柴回來生火,陳旦旦說不要,生了火,會有煙,說不定會被那些人販子發現。
想想也是,裴念之便打消了生火的想法,然后抱著身體,坐在石頭上,一副略顯無聊的樣子。
陳旦旦看著她,道:“晚上,可能會冷。”
裴念之道:“是啊,會冷,所以我才想著生火的。不過,就咱們的處境,忍一忍算了,而且現在是夏天,也還好。”
雖說是夏天,但是,晚上的山洞還是會冷的。
昨晚是因為各種奔波,非常疲憊,倒下就睡著了,才沒有想著冷不冷的事,也不知道冷不冷。
對陳旦旦來說,這種冷,倒不算什么,他身體還是扛得住的,就是擔心裴念之,萬一生病了怎么辦?
可是,他也沒什么好的辦法。
自己身上,也是一件單衣,沒法脫了給她。要是穿著外套,倒可以考慮將外套脫下給她御寒。
“要不,你到周邊看看,有沒有干草什么的?”他倒是忽然想到了個辦法。
“要干草來干嘛?”裴念之臉上寫著困惑。
“我可以用干草編草衣。”陳旦旦笑了笑。
“用干草編草衣?”裴念之驚訝地看著他。
“嗯。”他點了下頭,“以前小時候有編著玩,但編的不好看,就是勉強能編成一個大體的樣子。在這種時候,拿來將就的御寒,倒還可以。”
聽他這么說,裴念之便想起了自己剛才一路走來,路上就有不少的干草,道:“你在這里等著。”
就溜出去了。
然后在半個時辰之內,來回了幾趟,分別抱了好幾堆干草回來,堆放在陳旦旦的面前。
“夠了嗎?”她問。
“可以了。”陳旦旦示意她不用再去找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拿著干草,編織出一個輪廓來了。他手指動作很快,穿針引線似的,只是三兩下,就編織出了草衣的某個部分,看著還不錯。
天漸漸黑了。
好在有月亮。
有月光照入。
不然,洞內將會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
借著月光,裴念之一手托著下巴,在旁看著他編織著草衣,道:“沒想到,你竟還有這樣的一門手藝。”
陳旦旦道:“也談不上手藝,就是隨便編的,粗糙得很。”
“那也很厲害了。”裴念之道,“反正,我是沒這手藝。”
編了許久,陳旦旦終于編好了一件,挺厚實的,就是不太好看,遞給裴念之,道:“裴姑娘,這草衣,你披著試試。”
裴念之問:“那你呢?”
他道:“我再編一個。”
說著,又拿著剩下的干草,開始編織。
裴念之接過了那件草衣,拿在手中,還有點份量,就是觸感有點粗糙,在月光下看了一會,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將草衣披在了身上。
雖然披著不太舒服,有點磕人,但是,能御寒,卻是真的。
這種時候,她也沒太多的要求。
覺得,能有草衣披著就很不錯。
在身上披了一會,就感覺暖和了很多,沒那么冷了。
陳旦旦編著草衣,抬頭看了一眼她披草衣的樣子,裴念之的目光剛好與他碰在一塊,見他在望著自己,不由笑道:“我這樣,有沒有像漁夫?”
“就是那種雨天劃著小舟,戴著個斗笠,穿著蓑衣,在湖里打漁的漁夫。”她解釋。
“不像。”陳旦旦搖頭,然后說,“你身上的氣質,哪怕穿著草衣,一眼看去,與那些漁夫相比也是有很大區別的。”
簡言之:氣質不匹配,所以不像。
裴念之撇了撇嘴,“我身上……啥氣質啊?”
陳旦旦想說“大家閨秀的氣質”,但想了想,又改了口,說:“就是很不一般的氣質,這種氣質漁夫身上是沒有的。”
他覺得,哪怕她穿著草衣,哪怕草衣編得不好看,但是,穿在她身上,一眼望去,卻還是挺好看的。
換個人來穿,可能就沒有這種效果了。
聽他這么說,有點含糊其辭的,裴念之道:“有嗎?”
可惜,沒鏡子,不然,她也要看看,自己這會的模樣。
她都在想,自己穿成這樣,會不會很搞笑?
畢竟,這樣的草衣,她是從來沒有穿過的。
“嗯。”他點著頭,目光落回了手上在編織的草衣上。
“話說,今晚的月亮,好明亮啊!”相比昨晚,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圓,是近期最亮的一次了,裴念之不由感嘆。
事實上,昨晚根本沒有月亮,也不知什么原因。
“今天,八月十五呢。”陳旦旦道。
他也是忽然想起的。
因為,后天是十七。
八月十七,是今年鄉試入場的日子。
“對哦!”裴念之恍然,“我都差點忘記了!”
主要是這兩天的經歷,太驚險了,讓她沒空記起這些。
跟著嘀咕了一句,“哎呀,八月十五,這么重要的日子,我居然沒回去,家里肯定擔心死了。”
“你昨晚沒回去,家里應該已經擔心,估計都已經在四處找你了。”陳旦旦道。
“說的也是……”裴念之吐了口氣。
“對了,你是怎么被那些人販子抓的?”他有點好奇。
裴念之“唉”了一聲,道:“我就是溜出來玩,身邊也沒帶人,就不小心中了這些壞蛋的道,等醒來,就發現在麻袋里了。”
其實,那些人的臉,她都沒看見呢。
“這些壞蛋,也太膽大了吧,竟敢抓我?”想著自己的身份,竟然差點被拐賣了,她不由有些惱。
這樣的事,可是從未有過的!
從未!
聽她這么說,不用過問,陳旦旦就知道,她來歷不凡。
不久之后,陳旦旦也編好了自己的草衣,披在了身上。
“話說,你為什么要多管閑事啊?”裴念之看著他問,“你若不管這個事,也就不會被抓了。”
他當時“多管閑事”,她剛好在麻袋里醒來,所以,對當時的情況還是有點了解的。
陳旦旦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然后淡淡道:“實話說,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現在回想,也感覺自己當時的行為,似乎有點鬼使神差。”
讓他說理由,他還真說不出來。
他也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么會這么做,甚至覺得……
有點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