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蕓夕望著他,腦海里浮現著這幾年發生的一切。
其實,而今的這條路,他大可以不走的,因為,即使殺了盧欽書,盧福晉卻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他殺的,很難查到他的身上。
如此,他完全可以放下現在的一切,回歸以前的生活。
然而,為了她,他卻背下了這一切!
他本來是可以有退路的,卻非要把自己逼到無路可退!
他說,顧家的仇,就是他的仇!
顧家對他有恩,這是他唯一報答的方式!
可是,這樣的方式,太過沉重!
她有點承受不來!
卻又不得不承受!
因為,她勸不住他!
似乎,也沒人勸得住他!
不過,話說回來,沒有他,她也早就沒命了。對她來說,他的恩,早就報了。只是,他還是覺得,自己欠顧家的。
她告訴了他很多次,他早已不欠顧家的了,他沒必要將自己與她綁定在同一條船上。
而且,這條船,上了,就很難再下了!
她問過他,做這樣的選擇,會后悔嗎?
他說,不會。
永遠都不會。
搬遷完了,休息了一天,蘇映巧便繼續回鎮上開店了。
因為不久之后陳三石就要大婚了,所以,蘇映巧就沒有計劃要辦搬入新房的酒席,而且辦酒席也是要看日子的,大概率會與老三的喜事隔得不遠。這樣的話,就沒意思了。如此,就干脆不辦了。
村里也有人問過蘇映巧這個事,說搬入新房可是大事,怎么就不辦酒席呢?她也便將自己的想法跟問她的人說了。人們聽了,也覺得是這么回事,兩個喜事相隔太近,都辦的話,確實比較麻煩。
因為省掉了搬入新房的酒席,所以,蘇映巧就打算將老三的這場酒席辦得盛大一點,熱鬧一點,有氣氛一點!
到時候,全村人都會請!
還有鄭家!
吳氏的娘家!
都請!
其實,陳家的親戚并不多,因為一直來都是獨苗,也就發展到這一代,才難得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這一代人要是能夠順利地開枝散葉,那么,以后的親戚或許會多一點。
至于陳老太太娘家那邊,早就生疏了,沒聯系了,自然就不用再請了。
雖然陳三石與徐芳兒的婚期還有二十多天,但是,蘇映巧也已經開始各種準備、各種籌劃了。
村里的每家每戶,她都去走了一遭。
在農村,自然是不用發什么喜帖的,因為就沒幾個識字的。一般地,也就是帶幾顆喜糖過去,然后口頭告知,就差不多了,沒那么多的講究。
苗家、宋家、藍家、王家她也都去了,雖然覺得有點兒奇怪,但到底是一個村的,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還是去走了一趟。
沒必要因為過去的那些破事就搞區別對待!
至于來不來,那是他們的事,反正,自己是請了!
苗家、藍家、王家,都接了喜糖,卻沒有給她具體的答復說會不會來,說是看情況,估計也是沒有拿定主意,就這么含糊其辭地先應著。
只有宋家拒絕了她的喜糖,明確地說不會來!
對此,蘇映巧倒是有點意外。
與他們家矛盾最大的苗家都接了喜糖,反倒是宋家不肯接受?
聽說了這個事,吳氏道:“苗母就是個愛貪便宜的,知道我們家到時候的酒席肯定非常豐盛,來蹭吃一頓也不會虧!”
“所以,她接下喜糖,也不奇怪。”
“至于宋家,本來嘛,他們家是咱們村最有錢的,卻被咱們家超越了,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不想給咱們這個面子,就拒絕了!”
“肯定是這樣!”
“俞氏那個人,傲著呢!”
“以前他們家剛成為五等民的時候,最嘚瑟的,就是她了!”
聽吳氏說的,蘇映巧也不由贊同她的這個說法,覺得很可能就是這么回事。吳氏經常在村里走動,對村里這些人的了解,還是挺深的,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判斷,在某種程度上還算是比較靠譜的。
“宋家不來拉倒,誰稀罕他們來呢!”吳氏咕噥道。
全村人都請了一遍,就只有宋家是拒絕的。
對此,蘇映巧也并不在意。
不來就不來唄!
沒什么大不了!
請了村上的,蘇映巧又分別去了鄭家,還有吳氏的娘家。
鄭老太太對陳老太太自然還是有偏見的,但是,最近這兩年,兩家關系緩和了很多,陳家有錢了,陳老太太也不來占便宜了,她們兩個也很久沒吵過了。而且,去鄭家,蘇映巧是親自寫了請帖的,帶的禮也不輕。
見得陳老太太如此“懂禮”,鄭老太太也就接下了請帖,點頭說會來。
之后,蘇映巧還跑了一趟吳氏的娘家。
吳氏也跟著跑了一趟。
本來,吳氏說,她去就行。
但,蘇映巧覺得這是大事,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盡管現在分家了,但,實際上,她還是掌家的那個——親自走一趟,才更顯禮數!
讓吳氏去,算什么事?
所以,她堅持著要去。
吳氏太久沒有回娘家了,借著這個機會,也屁顛屁顛地跟去了。
吳家其實也挺窮的,不然,當年也不會同意女兒嫁去陳家了,還那么遠。雖然都是屬于同一個鎮,但,一個東、一個西,還是有點距離的。這樣的距離,對沒有出過遠門的吳家來說,算遠的了。
看到陳老太太,還有女兒難得登門,吳家一家都挺驚訝的!
趕緊將她們請了進去。
陳老太太當年也就是在陳大石與吳氏結婚那會,才來過吳家一次,之后,就沒有再來過了。
然而,這么多年過去了,蘇映巧發現,吳家并沒什么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吳父、吳母變老了,而且身體都不太好,吳氏的大哥吳大錘也顯得更滄桑了,竟然還有了個兒子,與陳旦旦年紀看起來差不多,叫吳小錘——當年來的時候,吳大錘都還沒娶媳婦呢!
話說,對他們這對父子的名字,一個大錘,一個小錘,蘇映巧有點無力吐槽。
不過,鄉下這種土得掉渣的名字不要太多,倒也不足為奇。
陳清清、陳旦旦的名字雖然也很普通,但,相比這些土得掉渣的名字,卻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進屋坐下,吳大錘的妻子溫氏過來給她們倒茶。
態度顯得恭恭敬敬的。
關于陳家而今發達了,吳家也是知曉的。
所以,面對陳老太太,他們倒是顯得有些拘謹。
走了這大老遠,蘇映巧也走得挺累的,不由覺得,兩家之間還真是挺遠的,穿越之后還是第一次走這么遠的路,而且道路崎嶇,很不好走。相比夢溪村,吳家在的這個村,更是山旮旯!
她覺得,這估計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來吳家了。
畢竟,在此之前,也不怎么來往。
說到底,還是太遠了。
路還難走!
喝了口水,與吳父、吳母寒暄了一番,然后道明了來意,說老三九月初十大婚,讓他們全家過來熱鬧熱鬧。
話說,以前老二結婚的時候,都沒有辦酒席,因為實在太窮了,所以,當時并沒有來請吳家。
聽說陳三石準備要成婚了,雖然兩家隔得有點遠,但是,陳老太太都親自上門來了,吳家自然不好不去,接了喜糖,還有陳家帶來的禮,說了一定會去。
同時,也為陳三石喜結良緣感到高興。
因為天色已晚,蘇映巧當晚便留下來,在吳家住一晚了。
當年來的時候,也是要過夜的。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因為,靠走路,除非走得很快,或是日夜兼行,不然,很難實現當天來、當天回去。
吳氏也很久沒有回來了,難得回來,一臉的高興,跟父母、跟大哥、跟嫂子各種聊。
住了一晚,第二天,蘇映巧就打算回去了,還對吳氏說:“既然難得回來,你就多住幾日吧!”
吳氏怕婆婆是在說反話,哪里敢多留?趕緊道:“娘,我還是跟你回去吧!而且,你一個人,走這么遠的路,也不安全呢!”
然后,就跟著蘇映巧一塊回來了。
回來的路上,還忍不住問了以后的一些事,“娘,既然現在分家了,那么,咱們家的店鋪,以后,要不要……”
“也分啊?”
她小心翼翼地問。
蘇映巧側目看了她一眼,道:“分什么?”
吳氏猶豫了一下,道:“就、就是咱們家的兩個店鋪,將來,一個分給大石,一個分給老三。”
說著,眼巴巴地望著婆婆。
她還是有點害怕的。
也有點緊張。
蘇映巧皺眉,沉默地走了幾步,琢磨了一會,也沒有訓斥,而是道:“店鋪的事,以后再說。”
“這樣的大事,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