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站，路邊，現代伊蘭特。
仔細核對過手中的彩票，有過相關經驗的林建國，沖著一旁的愛人，點了點頭。
“咱兒子真中了，1000，沒問題。”
“夢是真的？”
顯而易見，寧婉的關注點，從來不是彩票。
“不一定，刮刮彩中獎的人也不是沒有，咱院兒的保安小王，之前就中過8000。”
林建國搖了搖頭，看向兒子的眼神，別提有多復雜。
女裝，真的能帶來好運嗎？
“這么看著我干嘛？”
后排，林寧抿了抿唇，看似淡定如常，實則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系統是真的，系統，是真的。
“你夢里那位老先生，還說什么了？”
想到兒子的病，林建國說話的時候，眼中飽含期待。
“沒了。”
林寧聳了聳肩，之所以編個夢出來，純粹是為了驗證系統，為了給女裝找個借口。
“真沒了？”
插嘴的是寧婉，那副即期待又害怕的表情，看的人賊心疼。
“好啦，不瞞你們，那老頭最早說過一嘴，只要我女裝，就會健健康康。”
林寧回答的很自然，父母需要希望，那就給。
“真的？”林建國追問道。
“騙你干嘛，我累了，去幫我把彩票兌了。”
一個謊言，果然需要無數個謊言遮掩，避免父母不依不饒，林寧說罷，緩緩閉上眼。
“媽媽知道你在說謊，爸爸也知道。”待愛人下車后，寧婉輕聲道。
“媽.....”
“聽媽媽說完。只要對你有利，只要你覺得好，媽媽和爸爸，無條件支持你。”
兒子什么樣當媽的最清楚，不等林寧開口，寧婉接著說道。
“是人都撒過謊，或善意，或惡意，媽媽希望你不是后者。”
“對不起，我....”
“該道歉的是我，以后有需要配合的，跟媽媽說。還有，不許拿你的病撒謊，如果身體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媽媽。”
“好。”
林寧點了點頭，都有系統了，應該不會死，吧？
“你爸出來了，要直接回家嗎？”
視線里，愛人的身影，由遠及近，看在眼里的寧婉，笑著問道。
“還想去買點......”林寧說。
“女裝？”
“嗯，我想試試，試試.......”
“好啦，沒必要想假話哄媽媽，媽媽不問，爸爸也不會問。”
欲言又止的兒子，明顯有所隱瞞。
寧婉揉了揉眼，剩下的日子，只要兒子開心，就好。
“嘿，被你看出來了。”
“你哪次撒謊我看不出，不想拆穿你罷了。”
“哈哈，我兒子就是了不起，第一次買彩票就1900，比我這個當老子的厲害多了。”
副駕，上了車的林建國，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現金和一整本刮刮彩擺放在扶手上。
“打哪又來了1000？”
駕駛位，寧婉說話的同時，順勢給了愛人一記默契的眼神。
“新品活動，單張獎金過500，送一本，10張。”
“還真是，走，去商場，慶祝我們小寧賺得人生第一桶金。”
“我開車，你去后排陪咱兒子好好聊聊。兒子不是想女裝嘛，你這現成的老師....”
“哪來那么多話，下車。”
寧婉瞪了愛人一眼，下車換位的時候，又悄悄的給愛人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
“真當我瞎呀。”
全程看在眼里的林寧，好笑的搖了搖頭，不管怎么說，人間，值得。
商場，一樓，zara。
“別老看裙子，這褲子不也有女款嘛。”
面前的母子倆，圍著裙子轉個不停，倆人身后，林建國低聲提議道。
“兒子，你咋看？”
一記冷眼趕走多嘴的愛人，回過頭的寧婉，笑著說道。
“我，我想買些好的。”
再次看了眼系統，本著利益最大化，林寧弱弱道。
“你劉姨在隔壁街的玖姿當店長，我們去她那。”
兒子口中的好，說白了就是嫌這里便宜。
猶豫片刻，寧婉咬了咬牙，說道。
“你同學那，合適嗎？”
“你要難為情，就說給我買，咱倆身材差不多。”
說到身材的時候，寧婉的神色低落了不少。
因為病，因為化療，17歲的林寧，遠比同齡男孩，瘦小的多。
“我到沒什么，我是怕劉姨在你同學圈說閑話。”
林寧搖了搖頭，比起腦子有病，女裝什么的，不值一提。
“臭小子，知道什么叫無條件支持嗎，走，就去你劉姨那。”
自己的兒子自己不支持，還能指望誰。寧婉說罷，果斷拽著兒子出了店。
“你娘倆這是咋，沒挑到合適的？”
倆人身后，不知打哪跟上來的林建國，疑惑道。
“你自由活動，我們去劉艷那，完了給你電話。”
“好。”
愛人不說，林建國就不會多問，這種默契，大多恩愛的病患家屬，都有。
“咱家還有多錢？”
前往玖姿的路上，林寧輕聲道。
“放心，夠你用。”寧婉答。
“我想聽真話。”
想到母親在zara那一瞬的猶豫，林寧一邊說，一邊拉上母親粗糙的手。
“等月底我和你爸發工資，差不多能有5萬。”
寧婉笑著用手比劃了個5，那一臉的小確幸，怎么看也不像是負債近50多萬的樣子。
“我需要9000，可以嗎？”林寧說。
“這么多，你要干嘛？”
寧婉皺了皺眉，不夸張的說，除了給兒子看病，寧婉這輩子花的最大的一筆錢，就是為了給丈夫跑滴滴，買的那輛二手伊蘭特，2萬。
“買衣服。”林寧的聲音，很輕。
“全買？女裝？”寧婉的聲音，帶著絲壓抑不住的激動。
“嗯，我想，我想試........”
“好了。是媽媽不好，剛說完全力支持你，現在就猶豫了。”
一街之隔，玖姿門店。
母子倆到的時候，劉艷正在收銀臺點貨，關于寧婉和她苦命的寶貝兒子，這十幾年，同學圈里，可沒少唏噓。
“喲，大忙人，怎么想著來我這兒了？”
看著寧婉身側的光頭小子，劉艷眼底的憐憫，轉瞬即逝。
“呵，給小寧在你家挑幾身衣服，你這個專業人士，可得給我把好關。”
一記擁抱，寧婉說話的同時特意給了劉艷一個借一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