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因何造反

第117章 何不奮力一搏

沈棨走后,張家堡城門再次關閉,查抄工作繼續進行。

陸續從各家貨棧中查出違禁貨物,然后這些貨棧的東家掌柜便被錦衣衛抓進大獄,言行逼供其過往通敵賣國事宜,在錦衣衛諸般嚴刑拷打下,沒有人能夠堅持得住,很快,一件件違法交易的事情被記錄在案。

然后這些貨棧統統被查封,貨棧東家抄家,貨棧里的貨物抄沒充公,相關人等打入大牢等待發落。短短數日,被查出違禁貨物的貨棧便有近二十家之多,遠超出晉商八大家,但凡是稍大的貨棧,幾乎沒有不私自賣違禁貨物的。

抄沒的貨物不計其數,光是抄家抄出來的銀子便達三百多萬兩之多,牛羊馬匹數量多達數萬。

“這么多金銀貨物,陛下看到了必然高興的很。”許顯純笑著對洪承疇道。

洪承疇微笑著,暗道皇帝當然高興了,之所以對付這些晉商,為的不就是這些嗎?查抄出來的銀子財物,足夠養兵養一陣子的了。

“洪大人,這些查抄的東西該怎么處理?”許顯純問道。

洪承疇道:“馬匹正好交給禁衛軍,組建騎兵。牛羊發賣給其他商人,運送到內地販賣,至于貨棧里查抄的貨物,自然高價賣給蒙古人了。”

許顯純撓了撓腦袋:“這些事情太過麻煩,錦衣衛恐怕做不來......”

洪承疇笑道:“自然不用你們去做。陛下要組建一個皇家商行,雇傭一些掌柜管事,專門在張家口和蒙古人貿易,賺取的銀子充入陛下內庫。”

許顯純建議道:“那咱們最好再把大同的得勝堡也拿下來,全面壟斷對蒙古人的貿易,這樣便能幫著陛下賺更多的銀子。”

洪承疇微微搖頭,嘆道:“先把張家口的事情弄妥當再說吧,后面還有不少麻煩呢......”

有人高興,便有人憂愁。

撫夷廳中,沈棨已經煩悶多日,派出的人已經打聽到范永斗父子去了七里堡,然而雇傭的殺手趕到時,卻發現范家父子已經逃到了蒙古去了。

范家父子逃到了蒙古,沈棨自然不用再擔心他們被錦衣衛抓到咬出自己,可問題是范家父子掌握著自己貪污受賄的諸般罪證啊,若是其不甘心的話,必然會派人來找自己,那時自己又該怎么辦?

范家父子通敵叛國,自己和他們勾結,豈不也是通敵叛國?那可是比貪銀子重得多的罪名,一旦牽連到自己,基本上這輩子就算完了。

而更讓沈棨憂心的是,那些被查抄的晉商紛紛派人來找自己,詢問該怎么辦?自己能怎么辦啊,錦衣衛負責查抄,還有皇帝禁衛親軍守衛張家堡,自己雖然有些勢力,在朝中有些背景,可在錦衣衛眼中又算個屁!

沈棨煩悶之下,推說身體不舒服誰都不見,命仆役把那些晉商統統拒之門外。

然而有的人他不得不見,比如晉商王登庫。王登庫的生意做得不比范家差,而論背景比范家還要強得多,便是在朝中也有關系。禁衛軍進入張家堡時,王登庫恰好不在堡中,因而逃過一劫。

“沈大人,您替大家伙得想想辦法啊。”王登庫一見面便哀求道。

沈棨苦笑道:“還有什么辦法,查抄張家堡的是新任宣府巡撫洪承疇,是陛下身邊的禁衛軍,連陛下都在宣化城坐鎮,分明便是沖著你們來的,我又能有什么辦法?”

王登庫神色灰敗,抱怨道:“何至于此啊!若沒有我們商人,誰把貨物運到張家口?蒙古人買不到茶葉布匹豈能罷休?大明和蒙古之間數十年的和平,難道我們商人就沒有功勞?”

正在這時,突然有仆役來報,說有人來訪。

沈棨擺了擺手,不耐煩道:“不見!”

那仆役輕聲道:“是范家派來的。”

沈棨愣了一下,暗道范永斗不是逃到蒙古了嗎,怎么還派人來見自己?

“讓他進來吧。”

“見過沈大人,我家主人讓我送一封信?”來人恭恭敬敬的道。

沈棨沒有看信,而是盯著來人問道:“范永斗在什么地方?”

來人搖搖頭:“應該是在蒙古境內,具體在哪里我也說不清楚。”

沈棨沒再理會他,擺手讓仆役帶他下去。以范永斗的精明,想通過送信人找到他幾乎不可能。

拆看信仔細看去,沈棨頓時神色大變。

“沈大人,范兄怎么說?”王登庫期待的問道。

沈棨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王登庫。

范永斗在信中羅列了沈棨過往收授的賄賂,以及為范家商隊行方便暗中送出邊墻的罪證,數年來的交易羅列的清清楚楚。然后范永斗告訴沈棨,若是不按他說的去做,便把各種證據交給錦衣衛,來一個魚死網破。

然而沈棨知道,范永斗已經逃了出去,若是范家把證據交給錦衣衛,死的只是自己。他不敢不從。

可是要按照范永斗的命令去做的話,惹出的亂子太大,簡直是抄家滅門的罪行!

沈棨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沈大人,范兄到底怎么說啊?”王登庫催問道。

沈棨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和王登庫說。

終于一咬牙,把羅列自己罪證的信紙收入懷中,只把范永斗讓自己做事的一頁給王登庫去看。

王登庫看過以后,也是大驚:“這,這樣做是不是鬧得太大了?”

沈棨嘆道:“所以我也在猶豫。范永斗人在蒙古境內,無論如何錦衣衛抓不住他,而你我皆在大明,若是事情不成,皆是抄家滅族的罪名啊。”

王登庫猶豫好一會兒,終于一咬牙:“沈大人,我贊成按照范永斗的話去做。”

“皇帝分明是要對我們所有晉商動手,恐怕不是因為我們私賣違禁品給蒙古人,而是覬覦我們手中的財富!

我聽說皇帝練禁衛軍,還有撫恤陜北上百萬百姓,以大明國庫收入根本不可能有足夠的銀子,這是把主意打到我們商人身上了。

既然反正要死,既然數十年苦心經營毀于一旦,何不奮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