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消失的霎那,除了已經死掉的人,所有身處血霧中的人全都恢復如常。
之前發生的一切就仿佛一場噩夢一般。
不過這場噩夢給每個人所帶來的感受卻不盡相同。
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心底深處最畏懼的是什么,比如有個視財如命的商賈,他一直覺得自己最怕的就是做生意虧得血本無歸,但是沒想到被那血尸抓住,拖到那口井前向里面看了一眼,卻看到自己住在鄉下的老娘身患重病,奄奄一息,身邊卻無人照料。
那商賈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整個人當時就繃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而等到血霧一消失,他在第一時間讓下人備好了車馬,打算回老家把老娘給接來。
還有正在鬧脾氣的小情侶們,看到的則是另一半和他人拜堂成親,步入洞房的場景,讓他們肝腸寸斷,好在這一切只是虛驚一場,待到重新見到對方之時,情到深處,便忍不住私定了終身。
當然有開悟的人,自然也有被嚇出心病的,甚至是直接死掉的,比如陸景和獨眼道人他們先前遇到的那個老者。
明明無災無病,看著比其他人還要健康,但偏偏就是自己把自己給嚇死了。
總之,不只是陸景他們這些監察和奇物,不少身陷血霧中的普通百姓也都度過了滋味復雜的一夜。
而作為這場大戲的主角,紀先生手下的那些奇物還有以郭守懷為首的司天監對于今晚的戰果卻是都不甚滿意。
前者是因為準備了許久的營救行動最后就這么破產了,不但紀先生沒救出來,而且還搭進去了不少人,心中不免沮喪。
至于后者,陸景事后聽黃監院說,郭少監為了這次的事情也調集了不少人手,在京城中布下了天羅地網,原本是想借著這次機會將紀先生殘存的勢力給一鍋端了。
但是沒想到最終只撈到幾條小蝦米,而且唯一還能開口的也只剩下了朝元。
這道人狡猾無比,表面上表現的很是乖巧,有問必答,但是給出的卻都是些已經過時,沒有太大用處的消息,偏偏這家伙又講的很是詳細。
不打斷他的話他能一口氣說上好幾個時辰,連自己一天吃幾頓飯,出幾次恭都娓娓道來,直到審問他的人不耐煩了,準備動用庚字拾貳強迫他開口,朝元才老實交代了他那一隊奇物的下落。
但是距離之前雙方那次交手已經過去了兩日,那夜城中的血霧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見,等到司天監的監察們趕到朝元所說的地方,那里卻是早就已經人去樓空了,之后又在城里搜了幾次,也沒找到什么可疑的家伙,只得草草收場。
而這段時間陸景基本就是在書院待著,練練劍,順便和蚩學學煉器。
經過幾十次的嘗試后,陸景終于打造出了他的第一件作品。
——一把鐵鏟。
上面有個小符文,作用也很簡單,就是讓鐵鏟更容易插進土壤中。
這玩意兒陸景不是自己用的,而是給影子傀儡準備的。
他基本已經放棄了讓那具影子傀儡參與戰斗的準備,就是打算把它往全職管家的方向培養,爭取能夠早日實現藥田跟魚塘的一鍵托管。
另外陸景還給自己砸了個雪平鍋,嗯,這就是個單純的小鍋,上面也沒什么符文陣法,陸景平時閑著沒事兒拿它來煮面跟溏心蛋。
而就在他琢磨著要不要再搞點冒菜的時候,他的小院終于又有訪客登門了。
來者是葵。
她已經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神色清冷,帶著若有若無的疏離感。
然而那夜在見過她的神智完全崩潰,一個人蜷縮在水缸后的樣子后,陸景再看向葵,感覺她好像也沒有那么遙遠和冰冷了。
她顯然也有著和普通人一樣深沉且強烈的感情,只是平日里她將自己的感情隱藏的很好。
因為紅羅,陸景頭一次聽說葵的身世,才知道她的爹娘、還有一個姐姐全都在她很小的時候便離世了,從那以后她一直一來都是獨自一人。
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她才這么想要救下紅羅。
陸景問道,“你甥女怎么樣了?”
“她的身體沒有什么大礙,不過性子……還是有些偏激暴戾,尤其得知行匠等人都死了后,她把司天監也加到了她的復仇名單上去了,主要是這孩子的娘親死的早,從小沒有人管教。”
葵頓了頓又道,“但既然我找到了她,那我就是她的娘親了,我會幫她改掉她身上的壞毛病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陸景聽到葵的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感受到一股冷意。
于是他在心里為紅羅默哀了三秒,之后又對葵道,“等今年再過年,你帶你的甥女一起去我那兒吧,我那兒現在人多,熱鬧。”
葵怔了怔,隨后也沒再說什么,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隨后她解開了身后背著的油布包,推到了陸景面前,“我之前答應過你的那對兒子母飛劍,我已經幫你找來了。”
陸景聞言眼睛也是一亮,沒有推脫客氣,直接解開了那只油布包。
只見里面靜靜的躺著兩把看起來造型很是古樸的飛劍。
一只有兩尺長,還有一只竟然只有不到七寸,劍身看起來很薄,感覺快和張紙差不多了,可以直接附在另一把劍上。
嘖嘖,這套飛劍好像有點意思。
陸景還是第一次見到有打造的這么……陰險的飛劍。
不錯,這就是他第一眼看到這兩把劍后的感想,因為當這兩把劍合在一起的時候,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到子劍。
試想你正在和人交手,一板一眼的拆招,架住了對方射來的飛劍,結果沒想到這時候藏在暗處的子劍突然發動。
猝不及防之下,十個人有九個都要被扎個透心涼!
很好,這套飛劍能夠充分教育對面,為什么出門在外應該以和為貴,能動嘴的時候就不要動手,具有相當的警世之意。
陸景當場將把它們給煉了,然后收入到了自己的劍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