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聽著那女子的咒罵,目光卻是落在了她左手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只玉鐲。
又過了會兒,夏槐和紅珠也趕到了。
陸景問紅珠道,“你看看,是那人的鐲子嗎?”
紅珠努力看了會兒,可惜因為離的太遠,她又沒有陸景的眼功,始終看不怎么真切。
陸景見狀道,“我們上去看吧。”
“上去,怎么上去?”
紅珠這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一旁的夏槐又托起了腰肢,然后她整個人就如同騰云駕霧一般,從地上升了起來。
夏槐先踩了一腳門柱,接著右手發力,輕輕一推,將紅珠送上了門楣,而她自己則向下落去。
但就在這時卻見她又飛快的探出了左手,抓住了門柱旁的雕花。
隨后身子再度蕩起,不過一眨眼,就已經和紅珠一起站在了門楣上。
她腳下不停,又如法炮制,繼續向第三層躍去。
“好俊的輕功!”目睹了這一幕的殷青忍不住叫了聲好。
而他聲音未落,一旁的陸景也動了。
如果說剛剛在檐梁間輾轉的夏槐像是一只飛燕,那現在的陸景就完全是一枚炮彈了。
他的動作根本沒有什么花哨,一腳跺下去,殷青只覺得整片大地都為之一震。
等他重新站穩身子的時候,陸景已經直奔三樓而去了!
殷青驚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而窗邊坐著的那女子見到陸景朝她沖來,卻是一點也沒驚慌,反而冷冷一笑,隨后伸手一推,整個人的身子就向著另一邊墜去。
她選的方向專門避開了陸景和夏槐。
而此時的夏槐手里還拖著紅珠,轉向不便。
至于陸景,更是身處半空之中正無處借力。
最要命的是三虎堂的人眼見陸景和夏槐相繼出手,也已經退到一邊,進入看戲模式了。
這會兒想再援手也來不及了。
不過就在那女子身子一斜,撲到半空的時候,就見陸景忽然抬起一只手,下一刻什么東西從他的袖中飛出。
直沖那女子而去!
那女子也被嚇了一跳,但是這時候輪到她在半空中動彈不得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東西,向她的后背射去。
好在最后并沒有傷到她的皮肉,只是刺入了她的衣裳,然后將她釘在了墻上。
而殷青這時候總算看清了,那居然是把小劍。
用小劍做暗器嗎?這倒是挺別出心裁的。
殷青正想著,又聽到嘶啦一聲。
卻是那女子身上的衣服再也經不住她的體重,被小劍給割破了。
殷青等人顧不得欣賞春光,就見她的人再次向下掉去。
但爭取到了這片刻功夫,陸景也已經拍馬趕到了,只用了一掌就將她給拍回了屋里去。
隨后夏槐和紅珠也上到了三樓,一起進了屋。
因為陸景那一掌并不是沖著傷人去的,甚至還藏了股暗勁,消解了那女子落地時的沖力,所以她只是一骨碌立刻就站了起來,又要向著窗邊沖去!
可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了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曾郎!是你嗎?”
下一刻那女子的動作就像被定格了一樣,半晌后,扭頭向著紅珠所在的方向望來。
“真的是你!”紅珠這時候也激動了起來,指著那女子手上的玉鐲道,“沒錯,我記得,就是這只玉鐲!上面有一抹嫣紅!
“你原本說要送我,可那時的我耍小脾氣沒要,于是后來你就把他換成了銀子。”
那女子聽到紅珠的話,居然站住不動了,而且臉上的猙獰之色也漸漸消退。
紅珠見狀不顧夏槐的阻攔,走到了那女子面前。
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那女子的臉頰。
“對不起。”
她只來得及說出了這三個字,整個人便泣不成聲。
而另一邊那女子見狀,也伸出了一只手,笨手笨腳的擦拭著紅珠臉上的淚水。
待紅珠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那女子又用滿懷期待的目光看著她,張嘴道,“和,和我走吧!”
紅珠點了點頭,“這一次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陪著你。”
于是那女子指了指窗戶,“從這里走,不要驚動其他人,等城門一開,我們馬上就出城。”
“好,都依你。”紅珠語調溫柔。
那女子聞言從床下翻出了一捆繩索,一邊系在欄桿上,一邊拋下樓去。
她對紅珠道,“我先走,你跟著我,別怕……抓緊就好。”
說完她當真一馬當先,抓住那繩索,向下滑去。
落地后,她又仰頭對紅珠道,“該你了。”
紅珠聽后也抓起繩索,夏槐想上去幫忙,但被紅珠擺手拒絕了。
她抓著繩索,深吸一口氣,一點點往下爬。
紅珠不是江湖中人,不會武功,而且還是女子,所以爬的很慢,手皮都被磨掉了不少,但是她也一聲沒吭。
最終花了好一會兒功夫,就在手臂都快要沒有力氣的時候腳尖終于觸到了地面。
那女子一把抱住了她,神色很是興奮,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之后兩人就手牽著手,向城西門跑去。
陸景制止了想要追出去的鴇母,也沒讓三虎堂的人再跟著,只他和夏槐遠遠吊在兩人的身后。
眼看就要到城門邊上了。
那女子卻是突然又停下了腳步,然后對紅珠道,“謝謝你。”
紅珠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了句,“謝我什么?”
“謝謝你解開了我的執念,現在我可以安心去了。”
說完這句話她的身子便是一軟,接著整個人倒在了紅珠的懷里。
見到這一幕,陸景和夏槐也加快了腳步,一起趕了過來。
“怎么樣?”夏槐率先發問道。
然而紅珠卻沒有回答,只是癡癡的看著那玉鐲,就見原本光滑的玉鐲上,此時竟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隨著紅珠伸手想去觸碰,它也轟然碎裂,散落了一地。
“看樣子他已經走了……夫人,你也不要太悲傷了。”夏槐勸慰道。
陸景也道,“斯人已逝,夫人還請節哀,不管怎樣,你總算送了他最后一程。”
紅珠凄然一笑,“是嗎?”
不過她也沒有反駁,只是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沖陸景和夏槐施了一禮,“我有點累了,兩位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當然,此事已了,夫人可以自便。”陸景道,
說完這句話他的眉毛卻是忽然一挑,“后面的朋友你也跟了我們一路了,該出來見見了吧。”№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