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在山谷外轉了一圈,結果什么道路都沒找到,甚至就連小徑都沒看到一條,目光所及之處,只見遍地都是苔蘚和蕁麻,幾乎覆蓋滿了山谷中的每一塊兒石頭。
如果不是頭頂偶爾飄落下的樹葉,這地方靜謐的簡直就像是畫中的世界一般。
陸景一開始還覺得這里的風景不錯,但是想到若是一個人常年住在這里,又覺得有些太寂寞冷清了。
好在走出一小段距離后陸景逐漸在山谷中看到了一些足跡。
只是大小和形狀顯然并不屬于人類,更像是什么動物留下的。
前端略尖,分成兩半,除此之外附近的草叢也有被啃食過的痕跡。
陸景想到了小侯爺之前提到過的寒山客身邊的那只野豬阿寶。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蹄印應該就是它留下的了。
陸景循著那些蹄印一路走下去,很快……就來到了一個泥坑邊。
好吧,看得出阿寶很喜歡這個泥坑,有事兒沒事兒都會來這里滾上幾圈,享受泥浴帶來的快樂。
陸景腳下輕點,輕輕松松就躍過了那片泥坑,落在了一塊兒大石上。
而他的腳尖剛踩在石頭上就察覺到了什么,接著低下頭去,看到了一對兒猩紅的小眼睛。
那對兒眼睛的主人,對于自己的專屬豪華浴室中闖入不速之客顯然非常不爽。
這會兒非但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而且還亮出了自己的獠牙,用后蹄刨著地面,一副就要發起沖鋒的樣子。
男人在被一陣惱人的嗡嗡聲吵醒,接著感覺有什么東西落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他睜開眼睛,發現那是一只花蚊子。
花蚊子剛剛在他的鼻尖上停穩,收起了翅膀,接著打算將自己的口器刺入他的皮膚中,大快朵頤一番。
但是下一刻它用來開飯的家伙卻忽然被兩根手指給捏住了。
男人將手指收回到眼前,看著那只不斷掙扎的花蚊子,喃喃道,“蚊蠅吸血,此乃天地至理,所以我不怪你,不過……”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人要睡覺也是天地至理,你光是吸血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擾我清夢?”
說完他就松開了自己的手指,脫困的花蚊子立刻拍打起翅膀,想要振翅高飛,但下一刻,就被兩只手掌給夾了個正著。
男人甩了甩手,又抬頭從樹葉的間隙中望了眼天空,發現此時竟然也已經日上三竿了。
于是他掀開了身上的草席,從棲身的那棵樟樹上跳了下來。
落地后伸了個懶腰,向著右手邊的菜園走去,想要從菜地里刨兩顆萵筍當早飯,呃,或者午飯。
一邊走他還一邊喊著阿寶的名字,然而卻無豬回應。
“又跑哪里去了?明明讓你幫我好好看著那株蛇紋紫藤的,一眼看不到就開始偷懶。”
男人有些不爽的埋怨道,但也沒什么辦法,誰讓他也打不過那頭野豬來著。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次卻是誤會了阿寶,走了沒幾步,居然就再次看到了阿寶那壯碩的身影。
后者正蹲在一棵小樹下,仰頭死死盯著樹梢。
男人順著它的目光向上望去,這才發現上面還站著一個人。
男人見狀不由大驚,“你怎么惹到的它?!”
“我沒惹它。”樹上的人道。
男人搖頭,“那你一定是不小心闖進它的領地了,哦,就是那個泥潭……它很看重那地方,我上次想借那地方種點草藥它都不答應,這下麻煩了,它很記仇的。”
“那是因為你壓根兒沒和它好好談吧。”陸景卻道,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剛摘到的一串紅果從樹上拋了下去。
樹下的阿寶見狀也立刻配合的張開了嘴,迫不及待的接住了那串紅果,囫圇吞棗般的咽了下去。
接著又仰頭繼續期盼的看著陸景。
直到陸景又接連丟下了兩串紅果,都被它給吞進肚子里,阿寶才心滿意足的合上了嘴巴。
隨后陸景也從樹上跳了下來,拍了拍阿寶的肚子。
男人已經完全看傻眼了,過了片刻后才呆呆道,“這是……你的豬?”
“這不是你的豬嗎?”陸景也暈了。
“也不算是……我來之前它就已經住在這片山谷了。”男人想了想道,“我們其實算是鄰居,之前它總來我這兒討吃的,也會幫我和外界收送點東西,所以我們慢慢就熟了”
“原來是這樣嗎。”
“說起來我之前還沒見誰和它這么親近過,尤其是它的肚子,我都從來沒拍過。”男子說到這里卻是又想到了什么,興致勃勃道。
“對了,你剛才喂它吃的果子是什么,我來谷里這么長時間,也研究過這可樹上的那些紅果,結果發現它們有毒,而且貌似也沒法入藥,就放著不管了,再說每年這些果子都會掉不少在地上,我好像也沒見阿寶吃過。”
“我也不知道。”陸景道,“我只是跟著葉前輩學過一點馭獸術,恰好發現它對這些果子感興趣,就摘下來給它了。”
“難道和成熟的時期也有關嗎?”男人皺眉,露出了一幅思索之色。
陸景沒有打擾他,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男人才重新回過神來,道了聲,“見笑了。”
“沒有,前輩對于丹術藥理的喜愛與癡迷,晚輩也很是佩服。”
陸景說完發現男人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不過后者也沒就這問題深入下去,只是問道,“你是……”
“陸景,書院這屆的學生。”
“哦哦。”男人雖然在點頭,但是陸景能感受到他的心思并不在這上面,說穿了剛才的問題也只是禮節性的,他其實對陸景是誰,來自哪里根本就不關心。
男人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去菜園里搞點萵筍吃。
陸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于是也不再廢話,直奔主題道,“前輩,今日我慕名而來,是想請您幫個忙。”
“什么忙?”男人有些意外,接著又道,“是誰跟你說我能幫到你的?我這人什么都不會,武功音律,詩詞文章全都一竅不通,打架連它也打不贏。”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阿寶,“我剛才沒說實話,我們根本不是什么鄰里的關系,而是土匪和肥豬的關系,而且我才是肥豬,被它這個土匪吃得死死的。”
“可您會煉丹啊。”陸景道。
“煉丹……哦,這個倒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男人點頭,“但是我只會練一種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