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百年

749 唐烎觀察日志2

749唐烎觀察日志2749唐烎觀察日志2→:“我看到除了棉紡、麻紡,好像還有別的紡織材料加工?”

“葛麻都有,畢竟要保證穿衣也難,現在冬夏兩季的鞋子,主要就是靠蘆葦、竹子、藤條來減少棉麻的消耗。”

“嗯,不錯。。。難怪總覺得街上行人的鞋子都奇奇怪怪的。”

唐烎沒見過蘆鞋,也是第一次知道蘆葦還有這種作用。

實際上“勞人黨”組織了一場“紡織品研發大會戰”,也就是那個時侯,很多失業或者失勢的原輕工業從業人員,如管理層、研發層人員,進入到了湖南、江西。

古老的葛藤也被進一步加工,當引燃物的蘆葦也在大量沼澤地被人為種植。

同時山地畜牧業也是這時候開發的,每個山村都有一定的綿羊數量,不求多,但求廣。

因為一個地方太集中的話,本地村落是很難供養起太多的綿羊。

一個五十戶家庭的鄉村,“勞人黨”給的封頂指標就是五十只羊,實際上普遍就是十只八只左右。

少是少了些,湊一個鄉也是有兩三百只,第一年可能不夠用,第二年就勉勉強強有了庫存。

等到第三年,飼料錢也能攢一些出來,因為同期的大豆、黑豆庫存有了。

所以毛紡工業的背后,一定有畜牧業、飼料業、種植業的支撐,沒有這些,毛紡工業是不會憑空冒出來的。

最重要的一點,“勞人黨”基本上失去了從外部進口原材料的能力,唯一吊著的貿易通道,還是“武廣線”,基本不存在海量的羊毛進入湖南、江西。

本地區的農村,是唯一可以依靠的蓄水池。

農民幾乎承擔了百分之七八十的壓力,來為“勞人黨”的大多數事業撐起一片天。

唐烎在城郊隨便走了走,便能察覺到其中的微妙變化,在他看來,巴陵縣的農民應該是不滿的,至少也不會快樂。

然而并非如此,城郊的小農,恰恰反而很有干勁。

究其原因,說出來讓唐烎有些瞠目結舌。

原來,以前農民想要肥田,除了河道清淤順便把河泥肥田之外,大多數時候主要靠人畜糞尿。

非大戶和豪門,是用不起化肥的。

而人畜糞尿的收集,是衙門的承包制,這就導致想要獲得人畜糞尿,不是說找個廁所就能開撈。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撈一次打一次。

承包“夜香”的單位,是縣城的衛生局,而衛生局在這一項公共事業上,是設置有一個主任四個副主任的。

一正四副,差不多分管了整個縣城的東西南北加外圍,但是五個主任不可能自己去掏糞、撿屎,他們個人掏錢,再雇傭幾十個上百個工人,就形成了常見的“倒夜香”班組。

而這些班組,也并非都是普通人可以上崗的,沒關系也不行,有關系之后,就有了新的一層轉包。

也就形成了最底層的“糞霸”,這些“糞霸”,通常都是各個鄉村的掮客,只是沒有那么高大上,干的是屎里淘金的活兒。

但的確來錢快,因為靠近縣城的郊區農村,普遍農民還是有一些結余的,再加上進城務工,余錢剩米要比山村高得多,所以從“糞霸”那里購買人畜糞尿,也就是比較常見的事情。

從這里不難看出,層層加碼之后,幾乎就是鄉村的一部分農民,而且不是全部農民,供養起了一個數百人規模的部門,而這個部門,在朝廷的編制中,只有五個人是有編制的。

現在卻有了極大的變化,農事指導有專門的農技員,同時土地所有權被重新確立之后,小農擁有的土地使用權數量是增加的。

至少從眼門前的收益上來看,一戶人家多兩畝地出來,那就是差不多一千斤左右的糧食產出。

這年頭,有了一千斤稻谷,全家一年的口糧還有得剩。

所以,多出來的產出,除開“公糧”,還有“勞人黨”借的,基本上全家吃飽是絕對沒問題。

吃好可能難一點,但現在能夠吃飽,就是極為了不起的事情。

而且是敞開了吃。

只要對“勞人黨”有信心,那么大多數小農,把家里的余錢剩米都借出去,借給“勞人黨”,都是心甘情愿的,甚至唐烎隨便走訪的幾個村落,規模雖然不大,但是普遍借給“勞人黨”的糧食,都是五六千斤甚至一兩萬斤。

民心這種東西,以前唐烎是完全不信的。

當然,如果帝國是隋朝那種老舊帝國,他相信鎮壓瓦崗是個麻煩事。

可帝國不是老舊帝國,有著飛艇、裝甲車、火車、機關槍、大炮、鐵甲戰艦……

所以,民心的份量,在絕對的武力優勢面前,不值一哂。

可是現在,即便只是走馬觀花,唐烎也得承認,民心這種東西,一旦雙方的力量沒有層次上的差距,只有數量上的分別,那么,民心就開始左右著強弱變化。

從縣城到鄉村,從工廠到農田,從公路到港口,唐烎的這次湘北地區考察,看到的一幕幕其實很平常,并不起眼。

只不過以往的平常,只局限在一小部分人口,現在卻是擴大了幾十倍幾百倍,受惠的總人口在極大增加。wΑΡ.āйsΗυ伍.α

那么毫無疑問,當“地上魔都”用大型貨車運輸物資的時候,“勞人黨”沒有大型貨車,但如果可以,一輛大型貨車的運力,完全可以用數百輛手推車來拉平。看書喇

如果數百輛不夠,再來數百輛。

“我想,就算明年面對武漢,會遭遇到一些挫折,甚至是重大損失,甚至會讓人很多人流離失所以及失望。但是最終還是會取得勝利的,我看到的,不是韶州廣州的那種一錘子買賣,這里的民眾,對將來是很有信心的,對‘勞人黨’,寄予了厚望。”

唐烎對助理說著這樣的話,讓助理有些錯愕,因為總覺得,這話不應該對自己說。

唐烎也的確不是要對助理說,他更多的,是對自己有一個交代。

這一次的湘北地區考察、觀察,他忽然覺得,比過去做官幾十年還要有意義的多。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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