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百年

695 沖鋒路上

695沖鋒路上695沖鋒路上→:除了人造工事,本地的地理環境,也有天然的壕溝。

宛若蜈蚣一般的小溪、河溝,在排水之后,用砂石掩埋,略作休整,就是非常不錯的交通戰壕。

從丘陵的高坡崗哨、射擊位,一直到谷地、平地的后方軍營,都可以通達。

只是,當真的有敵人攻入其中,原本對自己的便利,也成了對來犯之敵的便利。

從“高腳板”到古溪、靈溪,再到西邊北江沿岸,十七師分布在周圍的部隊,都遭遇到了夜襲,同時部隊和部隊之間的聯系,被迅速掐斷。

有汽車原本想要從靈溪向西北轉移,過了北江大橋之后,就能在錦江東北的十七師一個訓練營地休整。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地方,也遭遇了襲擊。

公路在第一時間被破壞,連續不斷的深坑,直接斷絕了汽車轉移的可能。

“集中兵力,向西南方向突破!”

蘇章感覺到了不妙,但這時候不管怎么樣,慌是沒有用的。

白天能做的,晚上也能做,只是少了炮火支援。

“師長,我來為先鋒!”

“小心為上!”

“明白!”

十七師的一個旅長,原本是在師部休息,發現情況不對之后,首先命令部下集結,然后請示師長蘇章之后,就準備集中力量,攻敵一處。

不管敵人怎么來的,兵力分散就注定處處薄弱。

撕開一條口子,一樣可以跑。

平日里的訓練,長途武裝行軍,他們同樣不是慫包。

郭威并不知道具體的戰場形式,只能通過后續兵力的壓制情況來判斷不同方向上的難度。

但是,他留下的一個旅,并沒有放在身旁,而是早就跋山涉水,前往“高腳板”以西,并且跟侯柩部聯系上。

他要防備任何可能,比如說十七師集中兵力突破,放棄一切輜重,向曲江縣夜行軍、急行軍。

雙方的戰場預判,都是在減少犯錯,蘇章更是舍不得跟隨十七師多年的重裝備,但舍不得也得舍得,炸藥一堆,汽車、貨車炮、裝甲車、重炮,全部報銷。

破釜沉舟的氣勢一出來,十七師的士兵們也是從睡夢中爬起來,攥著帶刺刀的大銃,一人配了些許子彈,便是待命上陣。

“眾將士聽令!”

蘇章一聲令下,“為了帝國!立刻突圍!向西!光復曲江縣城!!”

“是!!”

“出發!”

那些零散的部隊,蘇章已經放棄了,不是不救,而是沒法救。

去救一定會把整個十七師都填進去,現在主力還在,集中力量突破,以迫擊炮、機關槍的數量,一樣可以壓制對手。

拼體力,他們好歹也是睡到現在,吃飽睡足,還能輸給那群不知道有沒有吃上熱飯的家伙?!

一切就像是一出并不滑稽的滑稽戲,因為白天爭奪的“高腳板”,竟然又一次成了主戰場,只是這一回,換了人。

“殺!!”

端著刺刀的十七師士兵,技戰術極為嫻熟,沒有多余的動作,近身就是一刺,兩刺,兩刺不中就格擋,格擋之后就再刺。

弓步、背身、臂膀,完全就是教科書。

突襲打了對手措手不及,但是蘇章的反撲,同樣讓夜戰的“大唐人民革命軍”的戰士們感覺到不適。

那是一種自己宛若新兵期面對教官的體驗,完全就是被動的。

嗤!!

“小豆包!!”

“殺!!”

刺刀穿透年輕人的胸膛,與其說是年輕人,倒不如說是少年。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沒有任何猶豫。

只是少年卻死死地攥住敵人的手腕,嘴里卻喊著“殺”,用盡了氣力,只是將人定在那里。

嗤!!

開山刀至,見血封喉。

頸部大動脈和喉管、氣管都被斬斷,人頭仿佛只是被粘在了那里,血水宛若噴泉,發出“汩汩”聲,噴灑的到處都是。

滋啦……

刺刀頂了上來,卻在一個戰士的胸膛上激發出了火花。

金屬交鳴,該是用了何等的氣力,才讓胸甲發出刺耳的聲響,刮出了四濺的火星。

“死!!!”

大壯一刀斬下,對方雙臂被斬,斷一臂,斷一腕,慘叫聲傳來,上去便是一刺補刀。wǎp.kāΝsμ⑤.ξ

“殺!!!”

身穿胸甲的大壯,正如他之前保證的那樣,披堅執銳、勇往直前。

身后,倒下敵人的尸體,還有戰友的遺體。

人死的時候,會在想什么?

很多戰士都會這么問。ωωw.ΚЙδhυ㈤.ιá

“戰士委員會”上,代表們也從來不忌諱討論這些。

聊得次數多了,也就沒人問了。

人死的時候,只會想輕松快活地活著吧。

可是,敵人不想我們輕松,敵人更不想我們快活,敵人尤其地不想我們活著,那么,如果是死,一定要帶著敵人一起去死。

那是光榮的,那一定是光榮的!

一馬當先的大壯,此時此刻只有仇恨、憤怒,任何正義、光榮的念頭,都是沒有的。

如果說兄弟部隊的慘狀,他感到憤怒,但那只是憤怒,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因為,他沒有親見。

而現在,一個十七歲……哦不,一個叫“小豆包”的十七歲少年,他臨死前攥住了敵人的雙手,那是出離的憤怒,那是下十八層地獄都平息不了的憤怒。

今夜!

他要大開殺戒!!

“殺啊!!!”

“跟我沖!!”

班排長看到大壯沖鋒,都知道這是機會,身后的戰士或是持槍,或是持刀,都是飛奔向前。wΑΡ.āйsΗυ伍.α

黑暗中,兩股洪流在碰撞著,這是血與火,這是鋼與鐵!

總有一方的刀,會斷在這里!

“冚家鏟!!”

有個戰士突然怒吼一聲,猛然一躍,撲向交通壕。

轟!!

不知道多少顆手榴彈在爆炸,整個地面都像是擴張了一下,硝煙味是如此的濃,那煙霧,已然跟今夜的山間迷霧,混為一體。

十七師的突破,只順利了片刻,隨后,便徹底地定在了那里,白天宛若臺風過境的霸道,居然不靈了。

蘇章徹底懵了,他本以為,第一波沖鋒之后就會順勢而下,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黑黢黢的夜色之中,對手的兵,簡直宛若潮水一樣,一波接著一波,不斷地反過來壓制著他們……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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