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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支離破碎，更多的源自于與蘇離的愛恨糾纏的一系列因果。

這其中，那個胎兒無比仇恨的目光，才是讓她有些沉淪的根源。

那種目光，在她回憶過往與華秋道的點點滴滴的時候，便立刻呈現了出來，并以一種恐怖的狀態湮滅了一切的愛恨情仇，又如懸掛在她頭頂上的魔劍，時時刻刻盯著她，讓她有些飽受折磨。

是以，哪怕是華秋道的一番話的確是讓她有些動心了，有些情感也被激發了出來，卻又立刻因為胎兒這仇恨而難以泯滅的目光，陷入了寒冰的深淵。

所有的火焰全部被澆滅，一點兒都不再殘存。

祁鳳語的心情，頓時也更加的低沉，悲絕，情緒也更加的失落，也莫名的失望。

這種失望，就連她自己也都不知道，為什么而失落，又為什么而如此的失望。

是對華秋道失望？

是對她自己失望？

抑或者是對蘇離同樣的失望？

更甚者是對于那個無比仇恨她的胎兒的失望？

祁鳳語不知道。

但她知道，對于腹中的那個胎兒，那個無辜的孩子，她從頭到尾也都沒有任何資格——當好一個母親的資格。

這種感覺很奇怪，卻也非常的刻骨銘心，揮之不去，消之不滅。

祁鳳語于這般狀態，也就很自然的忽略了華秋道的一系列心思，以及那一番蘊含著真心的感情。

好一會兒之后，華秋道的聲音已經不再在她的耳邊回響，她甚至并不知道接下來的那一段時間里，華秋道到底又說了一些什么話。

那些話，她一句都沒有聽見，更沒有留下絲毫的印象。

祁鳳語抬起頭，以一種很是直接的目光看向了華秋道：“華秋道，你以至道與真心告訴我，你，是否同樣居心叵測，想要篡奪天庭之主的位置，想要獲取天庭的諸多仙道底蘊？！”

祁鳳語直接詢問了。

這一次詢問，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拿到答桉！

要華秋道親口說出，并以至道與真心給出回答！

不能逃避，更不能回避！

祁鳳語要一個正面的結果！

祁鳳語的語氣，讓華秋道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時候，華秋道已經判斷出了祁鳳語的狀態，他的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違心的話，說不出錯誤的話語并將其平湊成為正確的答桉。

那些說真話并組合形成假話的手段，在這時候沒有用。

只因，祁鳳語的詢問太過于簡單與直接。

答桉是有，以及沒有。

這就是答桉，沒有其余的回答可以用來解釋，更搪塞不了。

華秋道于沉默之中，祁鳳語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包括最開始那個華秋道對她的指點，以及蘇離提及過的一些因果。

蘇離的確很虛偽，很下作，但是如她所說，蘇離沒有那么差，而華秋道也沒有那么好。

這就是這一系列對比、人生經歷之下的諸多感受。

但，具體說來，蘇離反而自認為他自己沒有那么好，華秋道反而自認為他沒有那么差。

兩人的某些方面，完全是逆反的。

華秋道的臉上，終究還是顯出了幾分復雜之意，臉上更是多了幾分落寞之色。

這個問題，他以為，至少在他拿下祁鳳語之前，祁鳳語是不會問的。

可是，一切的變化來得實在是太快。

逆轉因果的華秋道，更是一個驕傲的人，也是一個灑脫的人，哪怕是到了這個境界，其實一個小小的謊言都可以改變很多的事情。

只要他說不是，甚至于可以挽回碧水仙子祁鳳語的心。

但到底是不是，華秋道心中非常的明白。

同樣，這件事，或許即便是可以隱瞞一時，但是絕不可能隱瞞得更長久，因為一旦說不是的話，之后，他需要利用碧水仙子的地方就更多，那時候，在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的頂層面前，他華秋道交付任務的時候，一切依然會穿幫。

深吸一口氣，盡管不甘，但是華秋道卻點了點頭，沒有否決的道：“是。”

華秋道承認了。

一如祁鳳語所想的那樣。

“如此看來，你與蘇離的居心完全相同，目的也是完全一致的！實際上，你們都是為了篡奪天庭的掌控權，并且想要暗中奪取瑤池秘境，打造特殊的洞府，甚至吸納諸多已經逝去的仙佛的諸多底蘊，吸納整個天庭的氣運，是不是？”

祁鳳語再次的詢問，語氣更加的激烈，但是也更加的冷厲。

蘇離聞言，澹澹的看了祁鳳語一眼，沒有開口解釋什么。

實際上，這只是華秋道的目的。

而他蘇離，從來都沒有想過真正的去掌控天庭，更沒有想過去控制瑤池。

這些于他而言毫無意義。

同樣的，這些他也沒有半點兒興趣。

可他這么想，祁鳳語卻不這么想，甚至覺得他可能為了奪取天庭掌控權而不擇手段——不擇手段的確是有，但目的卻是拯救。

華秋道再次沉默了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道：“既然你也已經知道了，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的確是這樣。

只是，一方面，我的確是有些受到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的牽制，但是我想要自主，需要一些機緣。

天庭于我的確是一番機緣。

另外一方面，蘇離的目的是什么，是否和我一致，我不能完全確定，所以這方面無法給你準確的回答。

第三方面就是，無論目的是什么，我對你的感情這一點是真的，或者說感情從來都沒有虛假過。”

華秋道還是坦白了，話語很是實誠。

甚至沒有因為祁鳳語的話而去抹黑蘇離——事實上，他若是說自己和蘇離目前完全一致，同樣可以將蘇離拉下水。

但是蘇離已經得到了祁鳳語，對于華秋道而言，再去拉蘇離下水這種事情，在華秋道看來有些lo了。

以華秋道的桀驁，在競爭上他失利了，就不至于會落井下石。

畢竟一旦沒有抹黑到的話，他自身的形象和言論在今后就更沒有說服力，更沒法讓祁鳳語相信了。

這方面，華秋道還是想得非常透徹的。

祁鳳語聞言，卻沒有什么情緒上的激烈變化，反而眼神更加的冷澹了幾分。

“那么，如果說之前我就從了你，成為了你的道侶，與你一起之后。

那么，你之后又會怎么做？

若是你奪取了我的清白之后，是否又會施展出一些特殊的奴役手段，收割手段？

甚至是復刻一個類似于我的復制體，或者是讓我成為傀儡，你暗中插手，掌控天庭，并逐漸將我架空？”

“而那之后，天庭的仙兵仙將、萬佛萬仙各種傳承，各種寶庫，都會成為你的仆從、你的資源對嗎？”

祁鳳語再次詢問。

她變得更加的冷靜，也更加的冷漠。

這種冷靜、冷漠讓華秋道更顯得不安。

華秋道明白，此時他若是選擇了隱瞞或者是遮掩，便只會讓祁鳳語更加的失望，甚至更加的逆反、厭惡他。

那么他所有的付出，將會付諸東流。

唯有設身處地，讓祁鳳語站在他的立場幫他考慮一下困境，或許才有化解的希望。

華秋道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點頭，道：“或許會如此，但若是那般情況發生，天庭會如何卻不能確定。

至少，他們我也會善待，更是會善待你。

當然我也的確有我自己的心思，這些……到了此時，也并不介意讓你知道。

天庭有浩劫，或許蘇離的目的的確有化劫的心思——但，我做的就一定是會導致天庭的浩劫的事情嗎？

我就不能成為同樣化劫的存在嗎？

未來有些事情既然還沒有發生，那么具體會是什么因果，世事難料不是嗎？

再者，既然談到了這一點，那么還有一點我想說。

想來我是什么存在，你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天道之主或許未必一定算得上，但是被命運卷顧卻是實打實的。

除了是敢應對天庭的因果之外，敢于面對萬仙萬佛的浩劫之外，那些存在誰真正的出面了？

蘇離是什么存在？

固然是蘇人皇，但是你能保證他不是逆轉因果的存在？

你能保證他不是希望之源的對立那一部分——邪惡之源？罪域之源？

你不能保證。

我也不能保證。

誰都不能保證。

而那些存在，關鍵時刻從來不出現，甚至在危機來臨之前，還無比擅長自我封印，無比的茍且……

這些存在，指望著他們拯救？

他們不出面，指派了一個所謂的蘇離就過來了，就想化解？

他們都不行，蘇離行嗎？

不行的！

沒有人比那群存在更加的了解洪荒神話世界！

他們不出面，就代表了沒有出路！

但是我不同，我至少有方向，甚至在這個方向上走了很遠——以我的能力和底蘊而言，真要強行做一些事情，鳳語妹妹你不是早就落入我的手中了么？

可這漫長歲月以來，我何曾有違背過你的意志，何曾有半點兒僭越的地方？

鳳語妹妹，聽我的，跟我，至少我還能找尋到前行的方向，還有掌控天庭、壯大天庭之法。

而蘇離……

他不過是一枚棋子，不過是個炮灰，是個馬前卒，是那些存在用來探路的！

探的是你我以及他蘇離自己的底蘊！

他就是個白癡，什么都不懂，卻暴露了自身的所有手段。

而且，他是棋子，那些存在現在還把你贈予他，讓他合道……

羞辱你，“嘉獎”他，可謂是花的是天庭的底蘊，就如同借刀殺人，康他人之概……”

華秋道的語氣十分真誠。

甚至，這些話他都沒有絲毫的隱瞞蘇離。

就這縱橫捭闔的言辭，的確是有些無敵。

這話說的明面上一聽似乎還真就是如此。

但事實是這樣嗎？

“鳳語妹妹，聽我的，放棄他吧！跟我一起，我什么都可以為你付出，也什么都可以擔當！我愛你，并非只是在意你是否純潔，在意你是否美貌，這都是很粗淺的外在。我愛的是你本身，你的所有一切……”

華秋道的感情渲染，層層遞進，運用的手段明顯就是李娟的“以情攻心”之法。

這東西，蘇離倒是十分熟悉。

不過他也沒插手干預。

他只是想看看事情會發展到什么地步。

祁鳳語又會做出何等的選擇！

祁鳳語神色并無多大的變化，但是她的眼中卻再次的盈滿了淚水。

這表現，就好像是蘇離就是那種大反派，侵犯了仙女，然后導致兩情相悅的兩人無法“有情人終成卷屬”一樣。

“秋道大哥，遲了。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

“雖然你很好，但是我已經沒辦法再去喜歡了。”

“我已經準備好好的將這個孩子培養出來——我腹中的孩子，那一縷胎氣你應該也是有所察覺的吧。

這是真的，孩子就是蘇離的，而且我已經并不抗拒——雖然開始的時候，的確是一些原因導致我與蘇離發生了關系。

但是后來，我卻也沒有抗拒。

再后來，我甚至主動的配合，并在小世界里，徹底的喜歡上了他。”

祁鳳語的話，是真的。

但是這種話，顯然是為了讓華秋道死心。

至于說徹底的喜歡上了他蘇離——這是真話，但是這僅僅局限于混沌小世界里的因果。

在小世界之外，祁鳳語能喜歡他蘇離，那才真是奇葩了。

所以說，祁鳳語的成長，真的是太快了。

這會兒都可以把真話當成“真話”來說，而且還說得如此的推心置腹……

蘇離心中有些唏噓——祁鳳語若是補足了“智力不足”的問題，接下來與他的因果，是悲是喜？

難以界定，也難以預測了。

華秋道聞言，終于破防了。

他神色露出了深深的不甘，語氣有些激烈，道：“不，不可能的……你的胎氣只是胎氣，仙胎如珠玉蘊藏，孕育的是一顆靈心，類似于心眼般的存在。

這是你本該有的，而絕不是真正的孩子。

你若與蘇離孕育孩子，那就是雷衍王的女兒因果，那就頂上蘇衍與穆清顏的因果了！

你這是瘋了嗎？！

更遑論，如今的蘇離實際上是殘缺的，根本不可能孕育后輩，無論是在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還是在洪荒神話世界，沒有存在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沒有！

這是頂級的秘密，但是此時我已經顧不得了，我已經將其呈現了出來！

所以，鳳語妹妹，你到了現在還要欺騙于我么？！”

華秋道已經失去了穩重。

他從來不是一個浮躁之人，只因這一次身在局中，完全被感情羈絆，以至于心懷大亂了。

沒有存在能在自身因素干擾之下還能做到穩健之極——除非他完全放棄了七情。

“欺騙于你？”

“所以，這就是你華秋道所謂的愛得深沉？呵呵，可笑的深情，可笑的信任。”

祁鳳語忽然笑了，笑聲尖銳而又有些諷刺。

華秋道立刻焦急道：“不，不是的——”

祁鳳語道：“秋道大哥，之前在出瑤池的時候，在昆侖鏡這輪回法寶之中，我見到了一個存在，那個存在告訴我，你已經被奴役了，對嗎？”

祁鳳語說出了這樣一個驚天的秘密。

華秋道駭然失色，但卻完全不承認——這一份因果，牽扯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他是絕不能認的。

這和洪荒神話世界已經沒太大的關系了。

所以，就和蘇離不能隨意應答因果一樣，是不能認的！

華秋道立刻道：“沒有！從來沒有被奴役！這世間也絕不可能有存在可以奴役我！只能說，我只是將計就計，假意逢迎，等待一個機會罷了！”

祁鳳語聞言，嘆了一聲，神情已經徹底暗然了下來。

“蘇離，華秋道。謝謝你們讓我看清了很多的真相。”

祁鳳語再次開口，卻是已經無悲無喜。

這種聲音，顯得非常的恐怖。

同時，這種氣息變化，也讓蘇離乃至于華秋道都覺得心中悚然——就仿佛有極其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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