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還是見到了。
蘇離一直以為,那個神秘的白衣紗裙女子,那個凌駕于不朽淺藍之上的白衣女子,擁有著無比神秘的過往,也擁有著無比無敵的過往。
如今忽然在這樣的地方見到了,蘇離反而有些夢幻現實一般的錯覺。
可蘇離知道,這不是錯覺,
而就是現實!
蘇離默默的走近了那白衣紗裙女子,然后站在了她的身前,靜靜的看著她。
白衣紗裙女子開口之后,目光也同樣凝視著走過來的蘇離。
蘇離靠近之后才發現,這女子的身體四方還有一座虛幻的古塔籠罩著她。
離得遠的時候,蘇離完全無法看到這一幕,
可是靠近了之后,
蘇離才能看到這些細微的存在。
這是一種虛幻的能量,籠罩著她的時候,四方的虛影都呈現出了扭曲的姿態。
這種情況,就和在外面遇到那風朝歌的時候,風朝歌的身體四周的情況一樣。
風朝歌的身體四周,是黑暗的詭異生物虛影。
而如今這白衣紗裙女子身邊,則并不是詭異生物虛影,而是一座古塔的虛影。
古塔如一座真正的鎮魂碑一樣,將她鎮壓著。
這一座古塔,鎮壓著白衣紗裙女子的時候,古塔四方不斷的有無形的印記向著未知的虛空輻射著一股股印記氣息。
蘇離略微沉吟之后,調動了他的百劫洞冥之眼看了一眼。
這一眼之下,白衣紗裙女子本身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但是那籠罩著她的無形古塔虛影,卻化作了無比屬性的血塔虛影。
而這一座籠罩著白衣紗裙女子的血塔,則在此時不斷的朝著四周放射著無比可怕的血塔印記。
這樣的血塔印記,正是蘇離最開始接觸到的那種血塔印記,那種氣息,蘊含著邪靈的氣息,
也蘊含著異域帝魂的恐怖氣息。
蘇離通過百劫洞冥之眼觀看到了這一幕之后,
就立刻收了百劫洞冥之眼的能力。
隨后,他再次看過去的時候,他發現,已經看到了之后,哪怕是收了百劫洞冥之眼的能力,那一股股無形的印記痕跡,也依然將這樣的因果完全的呈現了出來。
不僅如此,蘇離還無比清晰的看到,在這樣的狀態下,那白衣紗裙女子的jing氣魂匯聚化作了無比純粹的元魂之后,被一點點的抽離了出來。
這些被抽出來的元魂,也同樣是所謂的命魂本源。
這種本源被時時刻刻抽出來……
這就意味著,這是在時時刻刻被收割著。
這個白衣紗裙女子和不朽淺藍之上的那名白衣紗裙女子的jing氣魂氣息非常的神似。
在蘇離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在她開口說話的時候,蘇離一直以為,她一定就是那個不朽淺藍之上的那名白衣紗裙女子。
可眼下,看到這一幕之后,蘇離就知道,
對方依然并不是。
如果是不朽淺藍之上的那位,那么若是被鎮壓在此地還時時刻刻被吸魂吸命的話……
很顯然,
他蘇離早就已經失敗了。
因為,即便是不朽淺藍被吸魂吸命,那都十分的危險,更遑論是在不朽淺藍之上的那名白衣紗裙女子?
不過,蘇離也知道,這其中的因果必定十分可怕。
蘇離停下來之后,目光還是仔細的端詳起了這名白衣紗裙女子。
同時,他也聲音無比柔和的開口回應道:“是啊,我來了。”
蘇離開口之后,腦海之中又復蘇了一縷縷的混亂記憶。
這一切,都非常的混亂和復雜,但是這些記憶,也讓蘇離確定了更多的信息。
那白衣紗裙女子聞言,美麗的俏臉上露出了一抹恬淡的輕笑。
隨即,她聲音柔和了幾分,輕聲道:“我以為,我們永遠都不會再相見了。”
蘇離聞言,目光同樣柔和了幾分,道:“不會的,我這不是來了么?不是來看你了么?”
那白衣紗裙女子聞言,美眸微微明亮了幾分。
她微微抬頭,如明月一般的眸子凝視著蘇離的時候,又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語氣有些嗔道:“重逢的喜悅,讓我立刻就忽略了一些因果。
不過……誰讓你那么重要呢?
蘇離,雖然你的確是已經來了,但是我還是想問你——蘇離,你還記得,這世間有‘蘇櫻’這樣一個存在嗎?”
蘇離聞言,腦海之中的混亂記憶更多的呈現了出來,但是都非常的破碎,根本形不成完整的畫面。
不僅如此,因為這樣的一句話,便連之前呈現出的與那神秘的白衣紗裙女子所歷經的部分兩情相悅的因果,也不斷的破碎中斷,根本組合不起來。
這樣的記憶,與其說是記憶,甚至還不如一些凌亂的破碎夢境的記憶片段,根本就稱不上是記憶。
甚至,連‘糟粕’都稱不上。
但是,蘇離知道,這的確應該是曾經的因果,在某個時間段里發生了,但是卻沒有烙印出‘活在當下’的因果與道痕。
也是如此,他才無法真正的記得。
蘇離陷入了沉默。
他不想撒謊。
特別是面對這樣一位存在。
因為蘇離知道,在這里見到了這樣的存在,這jing靈域海的因果,已經到了盡頭。
這一點,從百劫洞冥之眼看清了對方被鎮壓被吸魂吸命的因果之后,就已經可以確定。
蘇離沉默的時候,那白衣紗裙女子則只是輕嘆了一聲,道:“我就是蘇櫻,曾經無比無比特殊的存在,也是橫斷了幾個時代的特殊存在,也是橫行了幾個時代的特殊存在。
但是很可惜,哪怕是這樣的存在,如今卻也被鎮壓于此地,成為了被收個的階下囚。
這世間之人,已經沒有人記得這樣一個蘇櫻——因為,便是連你蘇離都已經不記得蘇櫻了。”
女子自稱‘蘇櫻’。
這樣一個名字本該無比的悅耳動聽,本該無比的熟悉。
但是蘇離的確是完全不記得。
甚至因為提及了‘蘇櫻’這樣一個名字,蘇離原本存在的記憶也被橫掃一空。
等蘇櫻說完,蘇離發現——好家伙,他現在是連蘇櫻兩個字都差點兒記不住了。
對方越是提及,他的混亂記憶碎片消散得越是快,就跟那什么開心消消樂似的,一下子全部消除了。
蘇離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然后也有些無奈的看向了蘇櫻。
“我的確是已經不記得一個名為‘蘇櫻’的存在,但是名字終究只是符號不是嗎?但是我記得一個如伱這樣的身影,記憶深入心神與靈魂深處,如同鐫刻烙印,亙古不滅。”
蘇離想了想,還是說出了一份真心話。
蘇櫻笑了笑,那雙靈動如明月的眸子很是美麗動人。
但是她卻沒有立刻開口。
蘇離想了想,又開口道:“不過,我接觸過一個名為‘白櫻’之人,這個人,和你在某些方面有著很神似的一些特征。”
白櫻,就是那只被蘇離改變了諸多因果的小狐貍。
蘇櫻聞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那一笑,的確是傾國傾城,的確是令人沉醉。
那是如春回大地的一笑,讓這世間的所有風景都為之失色。
哪怕是籠罩著她的血塔虛影,也因為她那一笑而明顯定格了剎那,然后其蠶食、吞噬的過程都變得卡卡頓頓的,一點兒都不流暢了。
這顯然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對于這詭異的血塔而言,這女子的笑是有些超出控制的。
不過,蘇櫻笑了之后又很快的收斂了笑容。
然后,她有些唏噓的開口道:“蘇離,那所謂的白櫻,實際上只是一道罪孽幽魂——那是劍魂幽月的罪孽元魂魂化而來的存在。
這一點,你莫非不知道么?”
蘇離聞言,也不由吃了一驚。
盡管他知道,這蘇櫻的存在形式非常特殊,但此時聽到蘇櫻連這樣的因果都知之甚詳,也是不由多看了蘇櫻一眼。
蘇離點了點頭,道:“的確,這件事我是知道的,只是沒有想到,你也……你也知道。”
蘇櫻輕嘆道:“這般事情,我當然是知道的。不僅知道,這種罪孽元魂魂化的存在,我還歷經過。”
蘇離聞言,目光微微一動,卻沒有說話。
蘇櫻道:“我的存在形式很特殊,而且我之前也說了,這世間之人,已經都不記得一個名為蘇櫻的存在了——蘇離,你說一個能橫斷幾個時代的存在,卻已經完全不存在,不被人記得,這是要如何才能做到這一步呢?”
蘇離嘆了一聲,道:“要做到這一步,那就只能是對時間軸斬頭去尾舍棄中間那部分了。”
蘇櫻聞言,美眸明顯明亮了幾分。
隨即,她再次柔聲道:“是的,的確是這樣——那么,你覺得削時間軸是一項什么樣的工程呢?或者說,要究竟有什么因果,才要不惜耗費如此恐怖的代價去做到這一步呢?”
蘇離聞言,幾乎是本能的想要說什么。
但是,他還是沒有說。
因為他如今遭遇到的,正是這樣的因果。
那么,這其中牽引的是什么巨大的因果才要被削?
才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當然是對系統的入侵了!
但是這樣的話,蘇離又豈會說?
哪怕,此人是蘇櫻,是和系統核心不朽淺藍之上的白衣紗裙女子無比神似的存在!
蘇離沉默,但是蘇櫻卻沒有在意,反而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對于我而言,其實存在的意義一直就是在救贖,救贖該救贖的存在,救贖曾經造成的錯誤。”
蘇櫻說著,又道:“我記得,在那個荒古的時代,那時候,當你被天機一脈橫斷天機的時候,當你被確認你活不過二十歲的時候,我一直是不愿意接受的。
所以我想盡了辦法,卻都做不到。
你從十八歲開始崛起,本有三年的輝煌,但是卻只有兩年的命運。
兩年之后,無盡時間軸如何變化,你都必定會在各種浩劫之中命格中斷,然后走向殞落,直至寂滅。
所以,我嘗試了無數次,無數的的去開啟時間軸,妄圖去修復甚至是修改因果。
最終,我的確算是半成功了。
但是,卻也依然還是失敗了。
而因為這樣的因果,牽引出的后患是無窮的。
同時,一些事情,也因為我的大意而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破綻,隨后被有心的存在利用,抄了底蘊。
那之后的事情,便一如我之前所說,被別人掌控了時間軸之后,將我存在的歲月里的時間痕跡削掉了。
是以,強大如我,也依然被時間所抹除。”
蘇櫻說著,又道:“所以,哪怕我一直存在,但是這世間卻已經沒有任何人記得我的存在,甚至是連鎮壓與收割,都是虛無的。”
蘇櫻說著,卻沒有崩斷鎮壓著她的血塔。
按照蘇櫻說的,一旦他崩斷鎮壓,那么她的存在反而會不再存在,完全化作虛無。
只有被不斷的‘收割’,她反而可以以這樣的形式存在。
這一點,的確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蘇離聞言,也是有些受到沖擊。
但是蘇離卻沒有開口說什么。
這種因果很恐怖。
他也沒法說什么。
蘇櫻的話的真假,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這些因果之所以出現,核心原因就是系統在殺毒。
系統在殺毒,那么無論如何千奇百怪的因果出現,甚至是殺入了jing靈域海,蘇離都并不在意。
他只需要等——等最終的殺毒結果就行了。
蘇離也知道,蘇櫻所說的話,十之八九也都是真的。
到了這般情況,任何假話都無法在蘇離的面前存在半晌,假話的因果已經完全立不住了。
也是如此,也是因為這樣的真相,蘇離更是不能隨意開口。
蘇櫻沒有聽到蘇離的回饋,倒是也沒有在意。
她再次開口道:“這些,終究還是過去,我也只能以被吸魂吸命這樣的狀態存在,才不至于消失。
因為有些因果我沒有幫你處理完,我不愿意消失,也不甘心消失。”
她說著,才略微復雜的看向蘇離,道:“蘇離,你相信嗎?”
蘇離很是肯定的點頭,道:“我相信你。”
蘇櫻聞言,美眸之中多了幾分異色,有驚喜,有感動,也有一種難言的情愫滋生。
她輕輕抿了抿嘴唇,道:“謝謝。”
蘇離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也知道你的付出——無論接下來發生什么,我對你的信任一直都在。”
蘇櫻聞言,俏臉都紅了起來——那不是羞澀,而是感動,以及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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