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潰千里!
誰也沒想到,一場雙方投入近三十萬兵力的大戰,竟然一戰就分出了勝負!
南軍敗得實在是太快了,快到揚州城中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趙構南下以后,韓擎從未搭理過趙構,就是一心整軍和發展。
而這就恰恰就給了趙構“天下太平”的假象。
這一年多以來,趙構一直顛沛流離,親眼目睹了田園的荒蕪、百姓的涂炭,如今到了江南這繁華錦繡地,溫柔富貴鄉,趙構覺得他終于可以歇一歇了。
于是,趙構就以揚州為臨時的都城,在這里安頓了下來。
但是揚州畢竟在長江以北,離中軍并沒有多遠,中軍只要殺過淮河就能打到揚州來。
所以,趙構也知道,中軍打到揚州是早晚的事。
于是,趙構派大臣護送他的嬪妃和他的兒子趙旉去了長江以南的杭州,那里有長江天險做屏障,相對安全一些。
而趙構自己則留在揚州,擺出一副不忘進取中原的架子,實際上就是要在這兒茍安了。
趙構任命汪伯彥和黃潛善兩人為左右宰相,讓這對臭味相投的奸臣主持朝政,還得意洋洋地對左右說:汪伯彥和潛善做左右宰相,某從此無憂矣。
趙構感嘆自己漂泊了這么多年,心想現在終于可以安頓下來享受一下了,于是就在揚州過起了花天酒地的生活。
中軍馬上要打到揚州城了,趙構還在寢宮中尋歡作樂,在一個新納的妃嬪身上策馬揚鞭,很有一種“縱馬江湖道,今生任逍遙”之味。
可就在最關鍵時刻,內侍省押班康履匆忙來報:“大王不好了,中軍的騎兵離我們只有幾十里地的路程了!”
聽見這話,趙構瞬間一痿!
(有人說,就是因為這件事,趙構可能受到了過度驚嚇,所以喪失了生育能力。)
趙構的疾跑天賦立即覺醒!
一聽中軍殺來了,趙構二話沒說,什么也顧不得了,甚至連剛剛臨幸的妃嬪都丟下了,他穿上衣服,上了馬就跑。
與之前相比,趙構的這次逃亡,明顯更加倉皇了。
跟隨在他身邊的,只有十幾個侍衛和宦官康履等五六個內侍,大家打著馬拼命奔跑。
因為跑得太過匆忙,趙構的璽印、國家的機密文件全都扔在了揚州,甚至就連他讓人制作的太祖、太宗皇帝的神位,也沒顧得上帶。
趙構就這樣狼狽不堪地一口氣逃過了長江。
趙構倉皇出逃,連自己的璽印和祖宗的牌位都沒帶,當然更顧不得那些文武大臣了。
所以,趙構逃跑的時候,他的大臣們還都不知道。
而黃潛善和汪伯彥對于中軍逼近揚州的消息根本沒有及時聽到,汪伯彥和黃潛善這時剛從寺廟里聽和尚講經回來,正大擺筵席,開懷暢飲。
席間,汪伯彥和黃潛善還對于前來探聽戰訊的人說:“不必擔心,我們已經布十七將、二三十萬大軍迎敵,必能阻擋中賊南下!”
可大家吃著喝著,就有人來報:“稟報二位相公,中賊殺來了,康王已南幸了!”
正在暢飲的汪伯彥和黃潛善一聽,也立即就放下酒杯,上馬就跑。
上馬之前,黃潛善猶豫了一下,讓人去通知天長的劉光世,趕緊帶兵去抵抗一下。
這里得說,黃潛善其實也不是沒有布置以防萬一的部隊,他將南軍中比較精銳的劉光世部安排在了揚州的屏障天長,為得就是以防萬一。
兩個宰相一跑,揚州城的文武百官就作鳥獸散了。
有的官員還算比較忠于職守,知道抱著自己的官印跑。
那些不負責任的官員就只顧逃命了。
還有一些官員見趙構這個小朝廷如此荒唐,終于對趙氏失望透頂,進而開始準備迎接中軍的到來。
不過——
戰爭往往伴隨得都是血腥和殺戮,這不會因為都是漢人軍隊,就會避免。
好多經歷過戰火的人都懂得這個簡單的道理。
揚州全城住戶的行止,本是惟趙構馬首是瞻的,得知趙構和官員已經倉皇逃遁,全城立即陷入混亂之中,好多人爭先出城逃命,人仰馬翻,各街上躺滿了被踐踏而死的尸體。
有的人家把什物錢帛顧不得挈帶,有的人家則父母兄弟妻子分離失散,互不相見,以致哭泣呼喊之聲,遍滿道路。
還有一些潰敗軍兵,乘勢到處逞兇,公行劫虜,把珍寶細軟的東西搶走,米鹽之類則揚棄于街巷,房屋也多被放火焚燒。
好多人順利的跑到了渡口,擁擠在大江北岸,爭欲南渡而找不到船只的。
可好不容易來幾艘船,不少人因奔迸蹂踐而死,以及爭渡墜江而死的,成千累萬。
其實——
流亡小朝延的文書案牘,府庫所積金銀絹帛,官員、豪紳、富戶和富商大賈們的金銀財寶細軟諸物,大部分本已封裝妥當,裝入幾千只船舶當中,停泊在從揚州到瓜洲的運河里,連亙四五十里,準備在緊急時順流而下。
卻不料恰在急需運行之時,水量甚小,潮不應閘,公私船舶一齊膠著在泥淖之中,除了在紛擾中因兵火而化為灰燼的以外,全部變為中軍的戰利品。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躲在家中,瑟瑟發抖的等待著中軍來接手揚州城。
而被黃潛善命令阻擋中軍的劉光世,卻全然沒有殺敵致愾的勇氣,不敢奮勇當先,這大大影響了他整個部隊的士氣。以致,還沒有看見中軍兵馬的影子,這支部隊就已全部潰散。
楊沂中率領的親騎因此得以順利渡過淮水,攻占天長。
領頭的楊再興和姚興,都是膽大如斗之輩,尤其是前者,那可是敢在萬軍之中取敵將頭顱的存在。
見南軍不戰而潰,楊再興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率領他本部的人馬直撲場州而來。
而姚興,不甘其后,緊隨著楊再興,也率領本部人馬殺向了揚州。
可待楊再興和姚興殺到揚州城一看,揚州城城門四敞大開,一大批趙構政權的官員已經列好隊迎接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