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種

番外之96 不好,金賊要卡咱們的脖子

“金賊這是要撤了嗎?”

“應該是要撤了都在拆營壘了,不撤他們金晚上睡哪兒?”

“快看,已經有大隊的金賊開出他們的大營了!”

“哦,這是拐子馬隊護著大車隊,應該是在轉運糧草輜重吧?”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金賊真要走了!”

“那咱們打勝了?”

“應該是勝了!”

“謝天謝地!”

“這都沒打過癮呢,怎么就走了呢?”

“一定是金賊瞧見咱們的開封府城有金湯之固,知道不能得手,所以知難而退了!”

“樞密相公所言極是,開封之固,全賴樞密相公指揮有方,調度有法!”

“開封之捷,全仗樞密相公運籌帷幄,用兵如神!”

“樞密相公真乃當今之姜子牙、張子房也!”

靖康元年九月十五日的開封府城北,景陽門城樓之上,一次原本該是走個過場的重臣城頭督戰,現在已經變成了李綱吹捧大會了。

而這些登上開封府城頭的大臣們之所以會放下重臣體面,當著李綱的面拍起馬屁,則是因為登上開封府城北景陽門城樓高處的這些大臣,通過手里的千里鏡,看見二十里開外那座占地廣闊的大營中的金兵,正在拔營啟程。

很顯然,這金兵就是要走了!

雖然開封保衛戰根本沒打過癮,金賊連開封府城外的護城河都沒填平。

而且除了開封府城北和城東、城西的一小塊區域之外,開封府城外的其它區域都看不到金賊影子。

甚至開封府城的大部分城門、水門,每天都還能照常開啟。客商和各種物資都能和往常一樣進出開封府城大部分的開封市民,大概都沒有感覺到戰爭的來臨。

但是金賊現在真的在從開封府城外撤兵啊!

二三十萬金賊氣勢洶洶而來,在固若金湯的開封府城外呆了半個月,連開封府的毫毛都沒傷著,就夾著尾巴跑路了。

而金賊一跑路,開封府保衛戰的勝負就分出來了,勝利者毫無疑問是大宋!

而在趙楷率兵出擊后主持開封府防務的李綱,當然就是此戰最大的功臣了。

雖然保衛開封府的戰斗一點都不激烈,金賊明顯沒有盡全力,只是在反復試探開封府城的防御,尋找可以突破的弱點。

而宋軍這邊,也死死的攥著王炸沒甩出去。

在十幾天的時間中,雙方交戰的規模,始終控制在3000人以下——也就是說,雙方的幾十萬大軍都在當拉拉隊,只有極少數戰士真正上陣參加了戰斗。

而這些戰斗的結果,毫無例外都是宋軍獲勝!這個“獲勝率”可是百分之一百啊!

這說明開封城防無懈可擊,金賊的二三十萬大軍最后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這才不得已而退兵。

此乃不戰(大戰)而退人之兵啊!

李綱立了“不戰而退人之兵”的大功,等官家回了開封府,怎么都該提拔他當大相公了吧?

所以這馬屁得趕緊拍起來啊!

在眾人的一片吹捧聲中,李綱自己也有點飄飄欲仙了。當不當大相公他是不在乎的,但是青史留名的事兒他還是很想要的。想到這里,李綱就給今兒第一次登上景陽門城樓督戰的幾個秘書省和國史院(國史院歸秘書省管轄)的官員遞了個眼色——你們一定要好好寫歷史啊!

可就在他給這幾個寫歷史的官打眼色的時候,卻掃到了兩張表情相當沉重的面孔——這兩張面孔的主人,分別是親征行營行軍參議官陳規和親征行營諸軍都統制韓世忠!

這兩位可不是小角色!

開封府的城防可以修到現在這種程度,都是陳規的功勞——這家伙雖然不是進士出身,只是明法科出身,屬于文官界的“三等官”,但是他卻是個自學成才的筑城專家,而且還精通機關術和火器制造!

所以他在親征行營中負責的事情就越來越多,不僅管筑城,而且還負責打造梢砲、毒煙火球和猛火油罐。官職當然也升得飛快,剛來的時候不過是個京官級別的縣令。現在已經升到了朝臣,還加了直龍圖閣的閣職。

韓世忠當然就更重要了,他可是趙楷欽定的中興四名將之中唯二的“實體名將”之一。

那個高太尉已經進入“延遲死亡”狀態,而趙不破則是趙楷的“馬甲”,都不是“實體人物”。而韓世忠和何灌才是真實存在的名將!

而趙楷給韓世忠這位“實體名將”的待遇也是極高的,現在已經官拜武勝軍節度使,行營諸軍都統制——行營諸軍都統制的差遣和行營使、行營行軍參議官一樣,員額都不止一人,而是根據需要設定。而韓世忠的都統制,則是專門節制開封府城內以及附近諸軍的!

“元則,良臣,”李綱是知道陳規、韓世忠兩人的本事,于是就開口詢問道,“二位覺得金賊是真的退了,還是在詐退?”

真退和詐退?

陳規和韓世忠聽見這話,就忍不住微微苦笑。

這位主持開封府城防的樞密相公、親征行營使的軍事水平真的有點堪憂啊!

“樞密相公,”陳規道,“下官以為金賊只是在移營,他們如果要退兵,就不會拆掉營地周圍的那些木柵欄了,一把火燒了不省事兒?”

對啊!

開封府周圍缺木頭,別處又不缺,干嘛把木柵欄拔了帶走?這玩意多沉呢?

韓世忠道:“正在開拔的金賊在向東行末將如果沒有猜錯,他們要移營到五丈河邊!”

“什么?移營到五丈河邊?”李綱一愣,眉頭頓時就皺起來了,“他們想干什么?”

韓世忠皺著眉頭道:“他們想用二三十萬人的大營切斷五丈河,然后再逼向汴河從而迫使我們在汴河和五丈河之間與之野戰。”

李綱聽了韓世忠的分析,頓時就緊張起來了。

汴河可是開封府的生命線啊!

汴河是直通東南的水上交通主干道,每年要輸送幾百萬石財貨入開封府!

如果汴河水運被金賊切斷,那開封府之戰就不用打了開封府的脖子都讓人卡死了,那還怎么打?

李綱又看了看陳規,陳規也點了點頭,道:“開封府有金湯之固,根本不怕金賊強攻但是開封府城中人口過多,軍民相加接近百萬,每日的消耗極為驚人,如果沒有東南六路漕運補給,不出三個月,開封府的供應就會出問題了,所以五丈河才是開封之戰得失之關鍵!

這個關鍵咱們能看到,金賊又怎會不知?所以開封之戰還沒打贏,甚至還未真正開始打呢!”

李綱皺起眉頭,心里有點小郁悶,原本以為能青史留名了現在一看,原來這個青史由誰來寫還沒定呢!

“有把握嗎?”李綱有點不確定的看著陳規和韓世忠。

“有!”陳規顯得胸有成竹,“如果在一馬平川的原野上開戰,咱們的確沒有把握,但是多了一條五丈之河,咱們就有把握了!”

韓世忠也點點頭,笑著道:“五丈河雖然不寬,但卻足以行舟,金賊再勇猛,還能用他們的鐵浮屠沖咱們的戰船嗎?”

李綱想了想,又問:“金賊有砲啊!”

陳規聞言大笑了起來:“正因為金賊有砲,咱們才有機會打贏這一戰啊!”

韓世忠也笑道:“樞密相公放心,金賊的砲打不過咱們的砲他們可差遠了!”

差遠了?

李綱有點懷疑的看著陳規。

陳規笑著一指景陽門附近的一座馬面墩臺,“樞密相公,那座馬面墩臺上就有六架梢砲,您可以移步前往一觀,便知此戰的把握了!”

金兵大營,一處還沒有拆除的望臺之上,完顏吳乞買正抱著胳膊,遠遠的看著由大批拐子馬兵護送的車隊駛離大營,向著東南方向隆隆而去。

這些車隊所運輸的并不是糧草,而是拆卸之后的梢砲!

為了攻打開封府,金兵從幾個月前就開始在大名府打造梢砲了。當金兵大軍抵達開封府城外后,又用粘罕派人送來的木料造了二三百架梢砲。現在金軍擁有的梢砲數量已經多達五六百架!

這些梢砲,就是完顏吳乞買的把握!

五六百架梢砲如果在五丈河邊上擺開,那可就是彈如雨下了!宋人的戰船又不是鐵打的,怎么可能頂得住?況且梢砲不僅可以發射泥彈、石彈,還可以發射火球彈燒都能把宋人的戰船都燒了!

只要打退了宋人的戰船,區區五六丈寬的五丈河水面,怎么可能擋得住大金天兵的步伐?

而大金的二三十萬大軍只要過了五丈河,那么汴河可就在大金天兵的刀口底下了都不需要過河,用梢砲和弓箭,就能把汴河給斷了。

沒有了汴河水運補給,喏大的開封府還能維持幾日?

一想到開封府即將落入自己手中,完顏吳乞買的心情就大好,正要痛快的大呼上幾聲,就聽見背后一陣樓梯響動,然后就是兒子蒲魯虎的聲音:“爹爹,哨馬來報,南人的水路大軍,正沿著五丈河開出開封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