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海門。
此門雄踞越國,山門巍峨浩大,以覆海殿為中心,不斷向外擴建,一眼望去,宛若由無數閣樓堆砌而成的小山。
覆海殿外,密密麻麻站滿了修士。
俱都面色復雜,望著大殿正中,主位之上的一道人影。
鐘神秀卻沒有那么多想法,他神念一放,玄海門的一切就歷歷在目。
‘嗯,目前的玄海門,還剩下煉氣期弟子一百七十六人,凝煞期的內門弟子三十六人,煉罡長老六位,仆役無算……哦,還有幾個剛收的弟子,剛剛鑄就根基,還未來得及開始煉氣。’
他目光一轉,落到一幫弟子身上。
那是這次仙緣大會,玄海門剛剛收的一批徒兒。
劉五根、朱龍兒、朱靈兒混在其中,分外惹眼與尷尬。
此時,滿堂修士,盡皆肅靜。
“咳咳……大伙朝拜新宗主。”
一位名為‘青石禪師’的煉罡長老咳嗽一聲,率先出列行禮。
“拜見宗主!”
頓時,一陣聲浪匯聚,遠遠朝四周擴散。
“都起來吧。”
鐘神秀雙手虛扶,法力涌動。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站起,不少煉罡長老神情微變。
這代表著,這位新宗主一人的法力,竟然壓過了全宗!
‘丹成上品!’
不少人心里就有了盤算:‘如此高手,不去大靖,反而在南荒百國廝混……唉,覆海老祖死得冤枉!’
但他們什么都不敢說。
實際上,玄海門之前煉罡長老,足足有著十六位!
其中,確實有不少堅貞不屈者。
奈何鐘神秀先封了護山大陣,再關門打狗,砍瓜切菜一般,就鐵手血洗了玄海門。
不然的話,今日在場的弟子們,起碼要多出數倍。
“那我說兩句……”
鐘神秀一身長袍,坐在覆海老祖原本的位置上,嘆息一聲:“這一切……其實是個誤會。”
他想了想,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道:“如今我們化解仇怨,親如一家,這很好……便在今日,本座就開了護山大陣,容你們自由出入。”
不少弟子長老,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少人暗自決定一出去就遠遁千里,惹不起還躲不起么?
鐘神秀也懶得管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平靜道:“從今日開始,門中設大總管一職,統管所有庶務,就由青石長老擔任。”
這是對對方第一個投靠的報答。
底下弟子長老,雖然有著不服,但也不敢開口。
鐘神秀頓了頓,繼續道:“本座欲革新玄海門,從今日開始,對所有長老開放《玄海秘典》全篇,內門弟子,可提前觀看煉罡部分,所有外門弟子,皆傳凝煞之法!”
反正不是他的東西,他也不心疼。
而這一番施恩之后,一些原本想要逃走的弟子,內心又不由動搖了起來。
不少人暗中想著:‘反正之前覆海老祖在時,我也沒什么好處,如今換了個大方的老祖,不留下多撈一點,豈不愚蠢?’
紛紛大喜拜謝:“多謝宗主!”
這時候,朱靈兒扯了朱龍兒,盈盈拜倒在鐘神秀面前:“師父曾經許諾給弟子姐弟一條出路,還請師父收留。”
此言一出,不少弟子就眼紅嫉妒:‘倒是聰明!被她搶先一步。’
“我不收徒弟的。”
熟料鐘神秀擺擺手,再次拒絕,只是道:“但傳你們一些道法卻是無妨,也不許叫我師父,全當俗世請了個西席先生一般,叫我老師便是,兩不相欠,互相便宜……”
“五根,你也過來一起,還有諸位長老,我并不吝傳授上乘結丹法門,再助你們一臂之力,也并無不可。”
他如此做法,實則用意不大良善。
之所以這么干,主要還是為了推演功法。
《太上龍虎鎮劫妙經》雖然是元神法,卻并非外丹法,因此,還需要鐘神秀依靠此參考,推演出真正的外道元神法!
這些長老、弟子……大部分都是試功的小白鼠。
‘也虧得此方天地道法奇特,雖然結成的金丹品質低劣,但終究……它還是個丹啊!既然是丹,就有丹破而元神出的可能!’
‘也幸好這凝結金丹,不過相當于培養神通修士而已,我還是出得起代價的。’
要鐘神秀再培養一個元丹修士出來,他就要吐血。
但幾個神通修士,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甚至,他都不要求這些學生們丹成上品。
能有個中品,甚至下品,都沒什么關系。
‘我有新法參考,改進出一些突破元神的法門沒有多少問題,若是這些人太厲害,一旦突破,反而不好控制……’
‘丹成下品的貨色,再走邪門外道突破元神,這元神只怕水份也很大……但不管怎么樣,那畢竟是個元神啊!’
至于不成為師徒,那也是鐘神秀最近修煉道法,心思通明,對于劫運之道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一旦真正定下師徒名分,就有些氣機牽扯的因果。
日后若是下手坑害,就容易醞釀一些劫數。
但老師與學生的關系就不太一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少不得要收些束脩,再傳授道法,這叫兩不相欠。
日后縱然刀兵相見,也不過殺伐決斷而已。
六個煉罡長老與三個小徒兒可不知道鐘神秀心里轉過了這許多彎彎繞,都是大喜下拜,心里熱乎乎的。
特別是那六大煉罡長老。
原本能得傳全本《玄海秘典》,都歡喜不盡,而聽到鐘神秀愿意傳授更加高明的結丹法門,更是魂兒都要飛了出來。
《玄海秘典》實際上并不算太過高深的典籍,光看覆海老祖止步七品金丹,便可知曉一二。
若是能丹成中品,別的不說,那五百年壽元,便足以令很多人流口水了。
而在他們眼里,鐘神秀這位丹成上品的大宗師,手里怎么可能沒有更加高明的結丹法門?
當下人人喜笑顏開,忠誠度又上漲了幾個百分點。
“見過老師!”
朱靈兒心里有些惋惜,但不敢再強求,只能與弟弟以及那個劉五根,委委屈屈地行禮,口稱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