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六一畢竟是乞丐出身,沒讀過書,眼光見識有限。
得了他記憶的鐘神秀,以為天榜高手也不外如是。
現在驀然覺得,自己似乎被他坑了。
一拳破山、一掌斷河,這還是江湖武者么?
連普通罡煞境修士,都沒這么囂張啊。
‘這老頭,不會也是道聽途說,思想迪化了吧?’鐘神秀斜瞥了老頭一眼,心里思忖。
在沒真正見過天榜武者之前,他決定暫時先不發表意見。
就這一眼,老者毫無所覺,但那個紅衣女孩卻似乎發現了,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眸瞥了鐘神秀一眼。
‘這是在瞪我么?這一定是在瞪我吧?’
‘小姑娘家家的,當心打你屁股!’
‘算了,我不跟小女孩一般見識。’
鐘神秀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老者卻似乎來了談興“天榜武者不敢說,這地榜宗師與人榜高手,還是可以說一說的嘛,小老兒今日經過小山城,盤踞在那里的山藥幫就被三山派滅了,那個慘咯……”
提到這個,鐘神秀不由睜開眼,感覺這個老頭似乎是故意的。
嘔吼吼,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他想了想,問道“為何三山派要滅山藥幫?山藥幫只是一幫采藥人建立的松散聯盟,并無多少出息,也沒威脅到哪個……”
作為一個小卒子,荀六一只知道三山派打過來了,長老幫主死了,自己要逃命了。
至于前因后果,那是一概不清楚的。
“江湖中人,仇殺奪利也是正常。”老者吃著饅頭,瞥了那個黑衣漢子一眼,突然又笑了笑“而不論三山派還是山藥幫,連一位人榜高手都沒有,旋起旋滅,都是正常……”
‘這話說得……也對。’鐘神秀暗自吐槽了一句‘哪怕山藥幫幫主年輕個三十歲,人榜上也沒他份!’
鐘神秀心里默默吐槽,就聽老者又道“要說這天榜與地榜,變動不大,一年一修,天榜都有三四年未曾變過了,倒是人榜,每月都有江湖新秀出道,挑戰高手名宿,熱鬧非凡啊……比如那人榜第一的潛龍李青河,還有第十一的女神捕燕無雙,以及第九十九位的孤鴻刀顧青影!”
當他提到最后一人的時候,鐘神秀感覺那個刀客似乎投過來一抹目光。
‘我強烈懷疑,你個老頭腌蘿卜辣心,焉壞呢……這特么三個有可比性么?’
鐘神秀暗自腹誹了一句,倒要看看這個老頭葫蘆里準備賣什么藥。
“這三位,都是最近數年才崛起的新星,李青河占據人榜第一,擊敗無數挑戰的俠少俠女,潛龍之名當之無愧,燕無雙乃是朝廷神捕,屢破大案,搏殺陰山十二寇,蕩平黑風寨,乃是一代女俠……唯有孤鴻刀顧青影,人品下作,為了一本秘籍,竟屠滅自己親姑姑一家十七口……”
老頭一嘆“唉……這天地人三榜,只論武功,不分正邪,此規矩倒是應該改改……”
鐘神秀驀然感覺有些危險,這老頭在拱火。
卻偏偏還拿眼神逗他,似乎缺個捧哏的。
他想了想,還是看熱鬧不怕事大,問道“不知道是一本什么秘籍?”
“這說起來可就厲害了,小伙子你向往天榜,那有沒有聽說過四大奇書?”老頭臉上紅光充滿,唾沫星子亂飛。
“沒聽過。”
老頭差點被饅頭噎死,連忙灌了幾口水,這才道“小伙子你見識不行啊……我跟你說,這四大奇書,乃是此世最為頂尖的絕世武學,那些天榜注名的大宗師,基本都與這四大奇書有些關系……這其中的《無字天碑》,更是當年武朝太祖所立,為此世一切武功源流!后來又有三位驚天動地的大高手,機緣巧合觀看了《無字天碑》,窮盡畢生心血,著出另外三本奇書,若是能擇一修煉,嘖嘖……那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原來不是天機老人,而是黃系江湖?’
鐘神秀心里翻了個白眼,先看了看那個面無表情的紅衣小姑娘,又瞥了眼刀客,發現他們仍舊一句話都不說,只能無奈地自己接口“那個顧青影,難道搶的是四大奇書?”
“那怎么可能?若真是如此,整個江湖都要被驚動了。”
老者搖搖頭“不過,千年以降,看過四大奇書的武林高手也有不少,頗有幾位憑此自創出種種奇門武學,共同組成了一道奇功絕藝榜,當然,四大奇書是當之無愧的榜首,但也有一些兇厲邪異,算是四大奇書之下第一流,比如那位天榜高手不死邪帝,他的‘九死返命邪功’,就是參悟四大奇書之一的《天蠶秘》而創出,不論受到如何重傷,都能飛快復原,越接近死亡,越能激發潛力,功力大進,甚至當年被石佛寺的圣僧圍剿,據說都被一掌斷了心脈,按照常理,必死無疑,大羅神仙也難救,卻在三年之后就重出江湖,與圣僧大戰三百回合,不相上下……”
“咳咳,扯遠了……”老者道“那顧青影的姑姑,嫁給了嶺南王家,王家之中有一位先祖,曾經機緣巧合,參悟過同列四大奇書的《異人圖》,留下一門武學,雖然無法與上述功法相提并論,但也可名列奇功絕藝榜,若能練成,登上人榜前列輕而易舉,縱然名列地榜,也十拿九穩,王家一直深深隱瞞,卻不料被顧青影知曉……后來才有滅門之禍!”
“江湖傳言,未必可信。”這時候,那個一直假寐的刀客終于開口,他的聲音沙啞、干澀,臉上帶著濃重的疲憊表情。
“但老朽覺得,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那顧青影當街斬殺王家之人,可是被很多人親眼所見。”老者搖頭。
“你懂什么?眼睛見到的,耳朵聽到的,未必是真實。”
刀客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產生變化,還有一種極致的恐懼。
‘得,這人要不是那孤鴻刀,我名字倒過來寫……’
鐘神秀有些無語“這老頭,是專門來緝捕他的?這算守株待兔?那我算什么?城門失火,殃及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