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望目光微微一動,他聞弦歌而知雅意,唯一親傳弟子,自然是說對方師尊很看重二狗。傳了法門,由二狗盡心盡力,全權安排,自然就是他師尊不會出手,而是都交給了二狗。
不過對方那神秘的師傅既然在一旁掠陣,那應該也是會兜底的。
說到底王承望已經沒什么選擇,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有機會就要試一試。
于是思索了片刻,王承望還是點頭同意。
他帶著楚齊光去了王才良的廂房,便看到下人們將房門打開,王才良正心灰意懶地坐在太師椅上,一臉的頹喪。顯然整個人已經被身上的怪病給折磨得不清。
聽到開門的聲音,王才良這才稍稍回頭,有些疑惑地看著二狗,不明白父親為什么帶了這么一個人過來。
畢竟楚齊光從外貌上來看仍舊是周二狗,一個普通的王家莊村民,屬于放游戲里玩家都懶得對話的NPC。
聽了王承望一番介紹之后,王才良更加不以為然。
這幾日來他被王承望請來的神漢巫婆治了又治,符水香灰就吃了一堆,身上的病卻不見得好。
眼前父親連周二狗這種土生土長在王家莊的農民也請來了,還信了對方的鬼話,立刻就是滿臉的不耐煩。
“爹,你這病急亂求醫,怎么什么人都信?”王才良指著二狗說道:“連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夫都找來了,怎么?他是要喂我吃牛屎,還是童子尿?”
王承望聞言,立刻端起了父親的架子批評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以貌取人,周賢侄雖然年紀還沒你大,卻已經拜得名師,不但知道你這怪病的來歷,還有辦法治好你身上的怪病……”
楚齊光這邊聽這王才良一開口就知道是老地主兒子了,特別十七歲的年紀本來就容易有自己的主見,不愛聽長輩的話,何況楚齊光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也很難讓對方信服。
知道王承望越是說,王才良恐怕越不配合,于是楚齊光拉住了王承望的手,笑著說道:“王大官人謬贊了,治病需要幽靜環境,還請你出去稍等片刻吧。”
看著父親被勸出去了以后,王才良卻是冷冷地打量著他:“我父親心憂我,現在是逢廟就燒香,但你騙得了他卻騙不了我,趁現在哪來的就回哪里去,省的一會兒將你捉去官府,治個妖言惑眾,禍亂鄉里之罪……”
砰的一聲輕響,王才良尚未說完,就被一掌拍暈在了地上。
喬智收回貓爪舔了舔,從他背后走了出來:“廢話忒多。”
這幾天的王才良都生活在巨大的壓力之下。
每天晚上,他都要丫鬟們在他房間里點滿蠟燭,小廝們守在門外,這才能勉強入睡。
可窗外的風聲,仆人的腳步聲,院子里的蟲鳴,遠處的村里的狗叫……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將他又瞬間驚醒。
然后他會爬起來檢查門窗有沒有關好,小廝在不在外面。
甚至床底、桌底、衣柜都要好好再檢查一遍。
可就算如此,每天深夜,那日被犬鬼襲擊的景象仍舊會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從惡夢中驚醒。
白天的恐懼沒有那么深,但只要想到自己可能就要前途盡毀,甚至禍急家族,一股股濃濃的絕望感便會從心中不時涌起。
王才良開始對仆人、丫鬟們打罵發怒,對那些只知道騙吃騙喝騙錢,卻怎么也治不好他的神漢巫婆們惡語相向,亂棍打出去。
而此時此刻,他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一臉疑惑地坐了起來,腦海中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是那村夫?”
他爬起來一看,正看到周二狗坐在太師椅上,立刻跳了起來,指著對方說道:“你做了什么?!”
楚齊光慢悠悠道:“看看你的后背,我已經給你暫時壓下了你體內的犬毒。不過想要徹底根治,光如此是不夠的,仍有可能反復發作……”
后面的話王才良已經沒聽進去了,因為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發現原本長出來的那些黑色獸毛真的消去了大半,人也舒坦了,又變成了一個精神小伙。
他低頭看到了地上灑落的毛發,又驚又喜地說道:“治好了?”
楚齊光解釋道:“你是被那犬鬼咬傷,中了犬毒。”
“所謂犬鬼,是一些惡犬被殺死后心存怨氣,于是化為鬼類。他們往往喜歡報復身前殺了他們的人,往他們體內注入犬毒,看著這些人慢慢變成狗,看著他們在痛苦中飽受折磨的樣子,最后犬鬼附身上去,妄圖重歸陽世。”
王才良此刻的態度已經大不相同,一臉禮貌地說道:“犬鬼之說我也聽過,卻沒有誰如此詳細地講過。”
犬鬼并非是楚齊光隨口胡說,而是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鬼怪。
為了這次王家的行動,楚齊光和喬智可謂是準備齊全。
他先讓喬智派狗提前咬了王才良,將對方的血帶回來交給喬智,找出適合刺激王才良血脈的乃是鼠血。
然后喬智潛入王家施展天妖筑基法,刺激王才良身上長出妖化異象,他又和喬智商量著找出了犬鬼這種能制造出類似癥狀的鬼怪。
之后來到王家,喬智又再次施展天妖筑基法,將王才良的妖化癥狀暫時壓制了下去。
而此刻楚齊光將鬼犬的解釋說出來,立刻就讓王才良前后印證,覺得果然如此。
楚齊光又嚇唬他說道:“如果不是我今天給你消解了部分犬毒的話,你接下來身上的獸毛不但會越長越多,覆蓋全身,甚至你會變得越來越像狗,最后識海混沌,只當自己是狗,再也做不回人了,甚至還會被那犬鬼占據了身軀。”
“王公子,你看我還有沒有機會……給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