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許青聞著身邊若隱若現的香氣,那是從姜禾身上傳來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清香,以及一點暖暖的,很好聞的味道。
“你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你理應遇到的,從許多年前開始,就已經冥冥注定。
這一天,這一刻,這一幕,都是以往的行為積累,或性格影響……
你來到這里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并不是我,在我之前,你出去逛過,也在樓道里待了很久,更是遇到了回家的程嬸兒。
可是,最終還是我和你相遇,同吃同住,這就是命運使然。”
他抬手想摸摸姜禾垂在背上的秀發,動作一下只回按在她的手背上。
“這與你我過去的經歷不無關系,如果我是一個冷漠的人,或者執拗的老實人,或是流里流氣的小痞子,最終都會導致另一個結果。
我們現在在這里,是過去無數個小事累積起來的,一點一滴湊成現在這個結果,如果能從現在重新回到下暴雨的那一天,我對你說一句:‘終于來了’,應該一點都不突兀。”
姜禾仔細回想著那天的事情,“剛剛我問你,若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事情會與現在截然不同。”許青答道。
姜禾沉默半晌,低頭看看自己的拖鞋,“所以……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說這么半天想騙我什么?”
許青僵住了。
“嗯……是不是我問的太直接了?”姜禾反思自己。
“這是直不直接的問題嗎?”許青酒醒了一半。
“那是什么問題?”姜禾問。
“把騙字去掉。”許青道。
他想了一個下午,回來睡了一會兒吃個飯,然后又想了半天,才終于正視自己的沖動和可能的后果,順著酒意給她巴拉巴拉……
甚至連穿越時空會不會對身體有什么損壞導致生不了孩子的問題都考慮過了。
結果就這?
許青深吸了一口氣,聞著姜禾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閉著眼睛伸手攬向她肩膀,想把她攬進懷里抱一下再說,結果姜禾紋絲不動。
他睜開眼睛和姜禾對視片刻,沉默的尷尬蔓延。
“你想做什么?”姜禾表情古怪地看著他。
習武之人,行得端坐得正,真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沒什么……哈哈,沒什么。”
許青順勢坐起來,爬下沙發道:“喝多了,扶一下你,我去個洗手間……”
姜禾看著他趿拉趿拉走去洗手間,視線才收回來,放到自己肩膀上。
剛剛好像該順著他的力道倒下去?
她后知后覺地眨眨眼。
好不容易醞釀的曖昧氛圍被輕而易舉地毀去,許青有些心累地從洗手間出來,側頭看看洗手臺旁的鏡子,里面的人也正看著他。
抬手摸摸松開一顆扣子的胸膛,他腦子還有點混混沌沌的,干脆洗把臉,用涼水激了一下腦袋,頓感清醒,雙臂撐在洗手臺上仔細瞧著自己。
好像就差一點。
姜禾手掌搭在胸膛上的粗糙觸感仿佛還在,如果不是有點意思,她斷然不會做這么親密的動作。
只是那個憨憨的腦袋瓜不知道怎么表達,也許是因為害羞,或者單純的遲鈍……究竟怎么想的,許青猜不出來,但能感覺出來她的變化。
“你還在這兒?”
許青擦干臉走出來,見姜禾還坐在那里,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已經不早了。
“嗯……準備再打會兒游戲。”
“哦。”
氛圍全無,他拿過自己收來的筆記本坐到沙發上,做些正經事。
剛剛看了霸王別姬,影評還沒寫,不管這片子多老,被人看過多少遍,既然想做些事,那就認真做下去,不管有沒有人看,寫出來不僅練手,還能順便養號。
沒有平地起來的高樓,都是一點一滴累積的。
說要玩游戲的姜禾只登上號看了看,一點疲勞值都沒有,按許青教的查看一下拍賣行的物價記在紙上,便關掉電腦湊到許青身邊看他做什么。
光影明亮的客廳里只剩鍵盤敲擊的咔嗒聲,許青專注地碼著字,不時停下思考片刻,再繼續敲鍵盤,努力忽略身邊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
撩起來又不給解決,這妮子不是好人。
“你做這個有什么用?”姜禾看了半晌出聲問道。
“做得好了能賺錢,做不好就消磨時間,反正總比什么也不做強。”
聽到賺錢,姜禾眼睛亮了一下,“我能做嗎?”
“你沒學過語文。”許青敲著鍵盤隨口道:“很多東西你只會接收不會表達,就像喜歡我這件事一直表達不出來……
剛剛看完那個電影你有什么感覺嗎?”
“時代變了。”姜禾道。
“然后呢?”
“嗯……”
“仔細想,許老師教你。”
許青笑笑,繼續自己的創作,從小豆子寫到程蝶衣,從戲曲寫到現實。
有人說電影將人類的壽命延長了三倍,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它可以讓人用腦思考,用不同的角度看待人生。
“英雄氣短,林沖如此,霸王亦是如此。”
在姜禾與冬瓜的陪伴下,許青用鍵盤肆意揮灑墨水。
“很多東西不止表達,還有底蘊……怎么說,你不認識這倆人,你就品不出味道,理解不了里面的東西,比如真假霸王,你根本就不會去想這方面。
所以多看書。”
他伸著懶腰把文章收尾,轉頭看看穿著睡衣擼貓的姜禾,大半夜的又有點蠢蠢欲動,“你喜歡看書嗎?”
“喜歡。”
“叔也喜歡看你。”
姜禾眨眨眼,莫名覺得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可不可以抱一下?”許青問。
“你……你抱我做什么?”
“滿足我一下。”
見姜禾不說話,許青試著伸出手,把姜禾連著冬瓜一起攬在懷里。
軟香入懷,他長長嘆了口氣。
“記得我上次寫假藥影評的時候和你解釋的假藥嗎?”
姜禾抿嘴,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悄悄閉了一下眼睛,“記得。”
“商人逐利,逐利不是一個貶義詞,利字才是第一動力。”
許青聞著她發間的清香,輕聲道:“我也逐利的,我饞你的人。”
“所以我要為了你,做個溫柔的,能撐起來家的男人。”
未等姜禾反應,他已經松開手起身,笑著再摸摸姜禾的小手,然后轉身回房。
“晚安,早點睡。”
“晚、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