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陽下午去了王雅曼的新家,光華路的御水灣花園,離學院不遠,有直達的公交車。
在09年的南京,這是比較新的一片小區,不是高層,而是傳統的六層民居。像這樣的傳統小區,再過幾年就會被一棟棟20多層的高層住宅樓所取代。
許安陽特地買了一些家居用品帶過去,還在百貨商城買了一個大大的毛絨抱熊帶了過去。
雖然王雅曼是個三十多的女博士老師,但深入了解許安陽才知道,她也有一顆粉紅色的少女心,喜歡各種小女生喜歡的東西。
什么大抱熊,粉色指甲油,各種亮晶晶的發卡。
誰又能知道,這個看起來知性優雅的女老師,也有這么可愛活潑的一面。
到了新家,王雅曼正系著圍裙,戴著手套在家里搞衛生。
許安陽一看,放下手里的毛絨熊和大塑料袋子,道:“放下放下,放著我來!”
王雅曼看到毛茸茸的大抱熊,心花怒放,但沒放下手里的拖把,道:“你坐吧!今天你是客人,哪能讓你搞衛生啊。”
“不是不是,和客人沒有關系的,你搞不干凈。你哪兒會搞衛生啊。”
許安陽想到員工宿舍里亂七八糟的衛生狀況,對王雅曼做家務的能力是不敢恭維。
拗不過許安陽,王雅曼只好放下拖把,解下圍裙,抱著大熊仔,赤著腳窩在了新買的沙發里。
沙發舒服的很,今天她的打扮很居家,淺色的牛仔褲和白色的衛衣,潔白無瑕的腳露在外面,腳指甲上還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
看著許安陽在家有條不紊的搞衛生工作,王雅曼心里感覺很充實,她幻想著未來的家庭生活,和許安陽在一起,白天工作,晚上大門一關,就是美好的二人世界。
到了深夜,關上燈,在床上只有兩個人,共同享受著男女之愛的美好。
想到這里,王雅曼用力抱緊了熊仔,仿佛她懷里的就是許安陽。
而許安陽正在認真的進行衛生打掃工作,打掃衛生在他看來和做金融工作是一樣的,要有條有理,周到細致,才能做到萬無一失,一塵不染。
因為是新家,所以還是很干凈的,只是有一些裝修遺留下來的垃圾,還有很多灰塵。
地板雖然新,但還沒打過蠟,許安陽給整個家里的地板都打了一遍蠟,還把墻面、家具面都認真清理了一遍,再開窗通風,水沖廁所,一直把原本就嶄新的家,弄得閃閃發亮才善罷甘休。
王雅曼是不忍心看許安陽這么勞累的,但她知道無法阻止,因為這是許安陽解壓的一種方式。
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把一切都搞定,許安陽已經出了一層汗,心里卻覺得特別痛快。
“快歇一歇吧!家里本來就不太臟,你把家里弄得這么干凈,我覺得都不好意思住了。”
王雅曼給許安陽遞了杯水,拿出毛巾給他擦擦汗,許安陽灌了一口,道:“沒事,以后臟了我來幫你打掃就行了。”
“最近是不是壓力很大?工作太忙了吧。”
“還行吧,既然選了要創業,承受點壓力也是應該的……這杯子要再洗洗啊,上面有水漬印,不夠透…”
“你行了行了!讓你來是為了陪陪我,不是讓你來做鐘點工的!你好好坐著吧,我給你揉揉肩。”
王雅曼身上有著傳統女性的那種溫柔,這點時常讓許安陽覺得受用,當然前提是她將自己的真心交給你,而這又讓許安陽覺得愧疚。
他知道自己很難給王雅曼真正想要的。
兩人坐在沙發上,許安陽摟著王雅曼,心靈感覺到暫時的安寧。
他曾經也想過追求這樣安詳、普通的生活,和自己愛的人構建一個家庭,有一個孩子。
只是有時候,路走著走著,就歪了,而且永遠都回不去了。
許安陽曾經想過,如果讓自己重來一次,他會不會回到自己想要的軌道。
如今,他真的重來了,他才發現,自己以為走歪的路,就是自己的正軌。
人果然還是不會悔改的么。
“你皺著眉又在想什么心事呢?腦子里又琢磨別的小女生了?”
王雅曼伸手,輕輕撫了撫許安陽微微蹙起的眉心,這個年紀輕輕的小朋友,心頭似乎總有想不完的事。
許安陽抓住王雅曼的手,道:“王老師,明天我要去見一個女生的家長。”
一聽這話,王雅曼身子一僵,同時胳膊下意識就要從許安陽的手中掙脫出來。
“你聽我說完王老師……”許安陽緊緊抓住王雅曼的胳膊,跟著把葉芷妤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王雅曼聽完,臉色很不好看,冷聲道:“這么好的機會,你應該抓住啊。諸暨的有錢人家,又是有名的校園美女,年齡相仿,門當戶對,以后還能繼承他們家的產業,簡直是天作之合呢。”
“我的王老師,我要是真的有這種打算,何必和你說呢?”
“和我下最后通牒啊,告訴我你以后名草有主,不能再見我了,不是嗎?”
許安陽松開了王雅曼的胳膊,她白嫩的小臂上,幾個紅紅的印子,而她心里則覺得一窒,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嗎?
來的太快,讓她太沒有準備了。
其實她知道自己和許安陽之間難有結果,年齡和身份的差距,讓骨子里傳統的她自己都難以接受。
雙方突破界限,私下發生關系已經大大突破她的底線,讓她公開和許安陽在一起,那是萬萬做不到。
可是,真的想到許安陽要離開她,要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她還是心如刀絞,眼淚不自覺要流下來。
她只覺得自己很沒用,30歲的人,為什么還要被感情所困擾。
許安陽也有些后悔,自己明明就沒想和葉芷妤在一起,為什么要講這件事呢?
可能正是因為沒打算和葉芷妤一起,他才會開口說的吧,沒想到有些話終究是不好開口的。
許安陽還想解釋,可是看王雅曼一臉冷漠的樣子,心頭突然煩躁,不想再多說什么。
他始終覺得,一段感情最美好的時候,一定是心照不宣,互相理解的時候。
一旦要開始為自己的言行百般辯解,著力去證明些什么,就太累了。
從這點上來說,宋唯冰和許安陽的默契要好的多,而關凌、顏箏這種因為每天都相處,并且知道許安陽的德性,反而睜只眼閉只眼。
只有王雅曼,這個柔弱而敏感的女人,在風雨中動搖著,被情感折磨著。
“王老師……”
“怪不得一直都叫我王老師,你是讓我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吧?沒錯,我是你的老師,老師和學生之間是不應該的!今天謝謝你過來幫我打掃衛生,你這么忙,以后還是少干這樣的活,純屬浪費你的時間。”
王雅曼的話冰冷而生硬,許安陽知道她是在下逐客令。
換做以前,許安陽會油嘴滑舌的哄一哄,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但今天他沒有,哄得了一時,哄不了一世,有時候,不哄即最好的哄,因為看清事實后,女人會自己哄自己——當然,男人其實也是一樣的。
不過許安陽也沒有立刻離開,在女人傷心時棄她而去,留她一人獨處,對她絕對是極大的傷害。
所以,許安陽從沙發上起身去了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里面有一些新鮮的蔬菜,冰凍層里還有一些排骨,便系上圍裙開始做飯。
王雅曼坐在沙發上心情很復雜。
她多么希望許安陽一走了之,這樣她好趴在沙發上痛哭一場,然后決心結束這段不被允許的師生戀情。
可是見許安陽沒有走,她內心又覺得欣喜,他心里終究還是有自己的,而且他主動去做飯,明顯在討好自己。
但想到他說明天要去見女生的家長,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雅曼在感情上終究還是不成熟,經歷的太少,太容易被情緒控制理智。
遇到男人說這種事,不管多么上頭,第一步一定要先把話說清楚。
不然先發脾氣的人,有理也會變成沒理,之后就處處陷入被動。
等到許安陽做好了兩菜一湯,煮了香噴噴的米飯端上桌,王雅曼氣已經消了大半,但還是板著臉。
許安陽將圍裙解下來放好,道:“晚飯給你燒好了,吃完碗可要你自己洗了,我要回去了。”
許安陽要走,王雅曼一把抓住他,道:“別走…留下一起吃!……嗯…我沒原諒你,我是怕洗碗,誰讓你燒這些菜的。”
許安陽笑了笑,便坐下和王雅曼把飯吃完。
一邊吃,王雅曼終于忍不住問許安陽明天到底和誰見面,哪個女生的家長。
于是,許安陽就把葉芷妤家的情況,還有他們家做珍珠生意,想要投資新產業的狀況,以及自己公司的融資、股權結構等,比較詳細的說了一遍。
這么一說,王雅曼心里好受了一些,知道許安陽對葉芷妤沒有那種意思。
“但你只是現在沒有,未來可說不定啊。你在大學還有兩三年的時間,你們經常會見到,而且有了家長這層關系,肯定不一樣了吧。你這個花心大蘿卜,以后可是難說啊。”
王雅曼以女人特有的敏銳看出了問題所在,她說的還真沒錯。
對于葉芷妤,許安陽本來就猶猶豫豫的,只是他的船暫時裝不下那么多人。
而且一上來就要結婚這種,他實在是吃不消,但如果時間一長,未來還真不好說。
被冷靜下來的王雅曼說中,許安陽就能打哈哈了。
而王雅曼心情已經平復,倒也不再去計較,而是夸贊許安陽飯做的好吃。
對她來說,這也是情感經歷的一種,對待感情,不要太較真是好的。
等吃過晚飯,時間還早,兩人剛剛發生了一些矛盾立馬和好,這感情的熱度蹭一下就起來了。
所謂飽暖思**,碗都沒洗,許安陽抱著王雅曼到簇新的席夢思大床上運動了一番。
這一下午許安陽是累的夠嗆,又打掃又做飯,又推車又挑擔,幸虧小伙子身強力壯,jing力充沛,不然真的不夠榨的。
等到王雅曼心滿意足,許安陽起床后還不忘把碗筷收拾洗了,在做好男人這塊,他算是到家了。
一切忙完收拾好,許安陽又環顧了一下客廳、房間,保證都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他的強迫癥有變嚴重的趨勢。
而王雅曼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她的體力可沒法和許安陽相提并論。
許安陽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在床頭柜上留了張紙條,然后離開了。
既然不能給你一個家,那就多你家去幫你做做家里的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