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老師都是我做錯了,您先別生氣,我這就吩咐下去。”程興自然是聰明的人,這時哪里不知道自己被邵依霜和魏承銳給帶溝里去了,額頭冷汗直冒道。
其他人也都被嚇了一身冷汗,一陣后怕。
因為這事實真要像魯文淵剛才說的,他們這么做,那是真要生生毀掉一位品學兼優的博士生的一輩子啊!
說罷,程興已經趕緊先打電話給田教授,然后又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魯文淵發過火之后,心情終于有些緩和下來,沉著臉重新坐回位置,心里暗暗慶幸,幸好正凡不在,要是讓他知道今天會議室里發生的事情,還不知道要有多傷心和失望。
而邵依霜則咬著嘴唇,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坐立不安。
這件事她知道自己是理虧的,但自以為是博士生導師,學科帶頭人,又是秦正凡的導師,就算真鬧開了,也不會有人真追根究底地去翻查,最多也就是她讓一步,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就像去年一樣,錯的其實是在她,但她是導師,她有權威,最終無非丟點臉面,學院這邊肯定還是要把事情壓下去。
但這一次,邵依霜萬萬沒想到老校長竟然會橫插一手,而且態度是如此的暴怒!
那事態就完全不一樣了,絕對不是她肯讓一步就能不了了之的。
“老校長,這件事情是我……”好一會兒,邵依霜才起身走到魯文淵面前,低聲說道。
“你不必給我解釋!我也不想聽你解釋。這件事既然你非要學院立馬開會討論,非要學院給個處分,那就讓事實來說話,該怎么處分是學院的事情,我不會插手,我只聽著。”魯文淵冷聲打斷道,絲毫不給邵依霜面子。
邵依霜如果還是秦正凡的導師,看在秦正凡的面子,就算魯文淵貴為老校長老前輩,對她也得客客氣氣。
但現在秦正凡已經跟她斷了師生緣分,而且邵依霜還傷透了他的心,魯文淵又豈會再跟她客氣?又豈會就這樣算了?
邵依霜咬咬牙,又重新坐回了位置,偶爾抬眼望向魏承銳時,目光無比冰冷甚至帶著恨意。
如果不是魏承銳非要搞事情,她也不至于跟秦正凡鬧到這個地步,也不至于讓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過現在說什么已經完了。
可憐的邵依霜到現在還不知道,秦正凡的身份和能量都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否則她恐怕連殺了魏承銳的心思都會有。
魏承銳見邵依霜看他的目光冰冷,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心里則暗暗咬牙,特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的爸爸馬上就要當副局長了,大不了老子不留校,難道老子還怕找不到好工作嗎?
在眾人心思各異之際,田教授帶著孟綺蘭和何雅晴走進辦公室。
見孟綺蘭和何雅晴進來,魯文淵態度和藹地把她們叫到身邊,然后讓她們跟在場的人說明原委。
孟綺蘭和何雅晴兩人自然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甚至連秦正凡在暑假里怎么用心教導她們,還要她們寫實習總結,幫她們修改的事情也都提了。
程興等人越聽臉色越難看,看魏承銳的目光已經都帶著出離的憤怒了。
秦正凡都已經把事情做到那個份上,魏承銳不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這么欺負他,而且畢業生找工作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這可是關系到一輩子的,魏承銳竟然也敢故意刁難她們,這種心胸狹隘的做法簡直就是令人發指。
更可恨的是,魏承銳竟然還黑白顛倒,簡直就是把他們這些領導、教授當猴子來耍了。
要是沒有老校長橫插一手,他們真要完全聽信了他的話,豈不是要誤了秦正凡這樣一位優秀學生的一輩子?
邵依霜深深低下了頭。
她因為心里對秦正凡不爽,所以魏承銳迎合她說話,她倒沒覺得什么,甚至在秦正凡沖她發火,說她不配為人師表時,她怒氣沖頭,恨不得把秦正凡開除學籍,也一點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但現在被魯文淵一陣怒罵之后,整個人漸漸冷靜下來,再聽孟綺蘭和何雅晴兩人的講述,卻發現句句刺耳,讓她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孟綺蘭和何雅晴話講述完之后,一些原始數據和記錄也剛好送來了會議室。
程興等人都是教授,看這些東西自然在行,隨便翻了幾下,就知道孟綺蘭和何雅晴說的話一點都不假。
這個項目從頭到尾基本上都是秦正凡完成的,而事后不僅成果都算魏承銳的,甚至連名字都沒給秦正凡掛一個,這就不能用導師有點不公平來評價了,簡直就是故意打壓欺負來形容都絲毫不為過。
縱然如此,秦正凡都沒有說一句話,最后還是為了兩個實習生的事情出頭才鬧了起來。
這種人,自己等人竟然不為他出頭,還差點讓他蒙冤被處分,程興等人想想都覺得要找條地縫給鉆了,也終于徹底明白魯文淵為什么會如此暴怒。
他們還不知道,魯文淵除了暴怒,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復雜心情。因為秦正凡可是他的結義兄弟,而且他還知道秦正凡乃是一位極為了不得的人物,要不是因為邵依霜和他們這些老師不作為,秦正凡本來會留在南江大學的,那絕對是南江大學之福。
至少他們這個學院以后肯定能得到大量好處,說不定就能弄一兩個世界級的實驗室和科研成果出來。
結果呢,這些人硬生生傷了他的心,讓他決定遠走永桐大學,不愿意留在南江大學。
當然這些魯文淵肯定不會說出來的。
程興等人翻看了數據和記錄之后,強壓下心頭的憤怒,而是把跟秦正凡同個辦公室的研究生和老師叫來。
林老師、端木博士等人見不僅自己的導師,學院的領導,資深教授都在,甚至老校長也在,而且氣氛異常壓抑,心里個個都打著鼓。
“秦博士和魏博士在辦公室里起紛爭,甚至秦博士打了魏博士一巴掌的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我現在想問的是,他們兩人為什么起紛爭?還有秦博士平時在學院里的表現,你們對他的看法,都一一照實說來。”
“你們只管照實說來,今天不僅我們學院里的領導、教授都在,甚至我們學校的老校長也在,不管你們說了什么,只要是據實而說,誰也不會事后跟你們算賬。但要是你們故意說一些欺瞞的話,那今天我也把話放在這里,學生最低也是留校察看處分,老師取消今年評職稱資格。”程興神色無比嚴肅地說道。
林老師等人做夢也沒想到,學院如此興師動眾,甚至連老校長也親自蒞臨,竟然為的是秦正凡的事情,而且一向態度比較溫和的程興的語氣還這么嚴厲,個個臉色有些發白,心臟的跳動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倒是錢皓和崔初夏隱隱已經猜到老校長必然跟秦正凡有關系,所以看看老校長又看看邵依霜,心里既感到震驚又有這種說不出的復雜心情。
老校長都出動了,他們的導師還有好果子吃嗎?可惜啊,可惜,如果他們的導師能好好對待秦正凡,不說秦正凡在校外的人脈關系,單單校內的老校長,他們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他們的導師絕對是前途無量,甚至連帶著他們這些學生都能跟著沾點光。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
他們的導師做得太過分了!
“林老師,你先說。”程興點名道。
林老師聞言下意識朝邵依霜抬眼望去。
“問你話,你看邵教授干什么?”程興沉著臉斥喝道。
林老師心頭不禁一顫,猶豫了一下,據實做了回答,對秦正凡的看法也是給了正面。
畢竟秦正凡任勞任怨,學術水平等事實擺在那里,林老師跟秦正凡又沒有仇,而且程興剛才的話已經說得很嚴厲,林老師就算有點怕邵依霜,也知道邵依霜想整秦正凡,但在這些事情上還是不敢亂說。
當然在措辭上,林老師還是很謹慎講究的,沒有說到邵依霜半句不好。
林老師之后,其他人也都做了類似的回答。
錢皓和崔初夏也做了回答,而且因為他們暑假也在學校,對重金屬富集項目這件事情知道的最清楚,所以在這件事上他們的回答是最詳細的。
“魏承銳,你就是個混賬!你自己犯錯誤也就罷了,如果不是老校長指出來,你把我們都騙得要犯大錯誤了!我們的學院沒有你這樣的學生,我決定開除你的學籍!你們是什么意見?同意開除魏承銳學籍的舉手表決。”聽完所有人的講述之后,程興終于忍不住臉色鐵青地指著魏承銳罵了一頓,然后當場做了決定。
“開除學籍!”端木博士等人全都渾身打了個哆嗦。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一向溫和的程興會毅然做出最嚴厲的處分決定,而且對象還是州環保局很有希望在最近晉升為副局長的領導的兒子。
“我同意!”田教授等人幾乎毫不猶豫地舉手表決。
邵依霜沒有舉手,不過她的心里滿是苦澀。
她做夢也沒想到,前一刻,她還在幻想著把秦正凡開除學籍,結果,到頭來卻是她倍加呵護和偏愛的學生被開除學籍,而且還是除了她這位導師之外一致通過的決定。
“開除學籍?你們憑什么開除我學籍?就因為我跟秦正凡吵架嗎?他還打了我呢!而且我的導師也沒有表態!你們不能開除我,你們這不公平!”魏承銳本來還想著自己有個馬上要當副局長的老爹,這件事鬧到這種程度,大不了明年沒法留校,結果萬萬沒想到學院的決定竟然是開除他學籍,立馬叫了起來。
“公平?你也配跟我們講公平!秦博士辛辛苦苦幫你補救了項目,完成項目的大部分工作,結題報告里,論文里都沒有他的名字,你有想過這對他公平嗎?”
“孟綺蘭和何雅晴辛辛苦苦實習做試驗,臨到要找工作了,需要一份實習報告,你都不給她們,你有想過這對她們公平嗎?”
“你欺騙我們,誣蔑秦博士,想要我們把秦博士開除學籍,如果我們真的受了欺騙,把他開除了學籍,你有想過這對他公平嗎?”
“現在,你跟我們講公平?你不覺得可笑嗎?”程興冷著臉連連反問之后,然后頓了一頓道:“我們學院的決定就是這樣,不會有任何改變。我會把具體情況寫成報告上報學校領導,公不公平你跟學校領導去理論吧。”
說罷,程興再也不理會魏承銳,而是目光復雜地看了邵依霜一會兒,才再度開口道:“鑒于邵依霜沒有正確履行自己的導師職責,有違師德,我個人的意見是取消她兩年的所有評優資格,暫停招生資格。你們什么意見?”
邵依霜身份畢竟跟魏承銳不同,眾人聞言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后才紛紛表示同意。
“邵依霜,現在學院領導這邊已經形成了一致意見,接下來會上報學校領導,你有什么意見沒有?”程興問道。
“你們愛怎么辦就怎么辦吧!”邵依霜說著猛然起身,蒼白著臉離開了辦公室。
魏承銳見邵依霜離開辦公室,也連忙跟著離開了辦公室。
眾人見狀又都沉默了下來,心情頗有些沉重。
不管是博士生開除,還是博士生導師被處罰,對于環資學院都是大事,都是很多年都難得發生一次的事情,但今天這兩件事情卻同時發生了。
身為環資學院的領導、教授心情自然不會好。
“你們應該慶幸及時發現了真相,否則真要按之前的處理,你們……你們良心一輩子都會不安。”魯文淵見程興等人個個心情沉重沮喪,起身一臉正色說道。
本來他想說你們一個個都有苦頭吃,但考慮到他們不知道秦正凡的身份,最后還是改了口。
開玩笑,秦正凡什么人物?他們要是沒有調查過就直接給他一個留校察看之類的處分,那還了得?
別說秦正凡一旦發飆,沒人能承受得住,單單他的二哥和三哥一旦知道發飆,那也夠程興等人苦頭吃。
“而且,這對于邵依霜和魏承銳,還有我們學院都是好事。否則讓他們兩人在這條路繼續走下去,以后還不知道會是什么個下場,而我們學院也要被搞得烏煙瘴氣,尤其那個魏承銳,品行如此惡劣,要是留校下來,那以后必然會成為我們學院歷史上的污點。”魯文淵繼續說道。
“老師,您說的很對,這件事情確實幸虧發現得早。您看,接下來秦博士那邊應該怎么安排合適?”程興聞言終于收起沉重的心情,先點頭,然后小心翼翼地請示道。
程興能坐到院長的位置,在人情世故上自然也是有一套,到了這時候,他哪里還能不知道自己的恩師跟秦正凡是認識的,甚至關系應該還不錯,否則這件事情怎么可能才剛發生,他老人家就剛好來了,而且還為此大發雷霆。
這件事情,程興處理起魏承銳和邵依霜沒有半點猶豫手軟,其實跟這一點也有關系。
否則魏承銳的老爸很有可能要當副局長,邵依霜身為博士生導師,不管是在校內還是校外也都是有一定人脈和聲望,程興肯定心有顧慮,就算要處理兩人,也不會這么決然和嚴厲。
尤其魏承銳,那可是直接開除學籍啊!
可以說程興是徹底跟之前還談笑風生的魏啟珩撕破了臉面。
不過有魯文淵這層關系,那程興就沒有什么好顧慮了。
況且,魯文淵是他恩師,對他恩重如山,就算魯文淵現在真的人走茶涼,既然魯文淵態度鮮明,程興也不能因為魏承銳的老爸是官員,邵依霜人脈廣,他就不敢下手。
“讓他先掛在田珀名下吧。”魯文淵很干脆地回道。
在場的教授中,田珀不僅是他的學生,而且也知道秦正凡是他的兄弟,把秦正凡轉掛到他的名字,不僅可以杜絕再發生類似的事情,而且接下來到畢業之前,秦正凡也會有最大的自由度。
田珀一聽這安排臉色都變了。
開玩笑啊,秦正凡可是他老師的把兄弟,這掛在他名下,他還敢把他當博士生來看待嗎?到時還不知道誰是誰的學生呢?
不過魯文淵不僅是他的老師,而且還是老校長,他開了口,田珀哪敢反對啊,只好連忙道:“老師您放心,我一定會帶好秦博士的。”
其他教授包括程興在內,又哪里知道魯文淵此安排的深意,還有田珀心里的忐忑,還以為魯文淵看重田珀,都紛紛朝田珀看去,目中流露出一抹羨慕之色。
“邵依霜這件事對秦博士還是有一些打擊的,學院里就先放他幾天假吧。”魯文淵先沖田珀點點頭,然后又對程興說道。
“好的老師,剛好也把這件事沖淡些,省得他在學院里跟邵依霜碰面不自在。”
“對了,孟綺蘭和何雅晴兩人的實習報告,學院里也給落實一下。”魯文淵說道。
“這個您不交代,我們也會補上的。”程興連忙回道。
魯文淵點點頭,然后又稍微叮囑勉勵了幾句,便離開了會議室。
離開辦公室之后,魯文淵給楊昊打了個電話。
“大哥,有什么事情嗎?”楊昊接起電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那邊方便不方便暗中調查一下州環保局的一位處長?”魯文淵問道。
“怎么了?原則上,我們是不好隨便動用力量私底下調查他的。”楊昊眉頭微皺道。
“此人私底下說要整正凡。”魯文淵回道。
“正凡是我們局最高等級的特聘主任,也是在某種程度上關系著國家安危的重要人物,那人如果有這等不良動機,那我們是絕對有職責調查他,不讓這種事情有機會發生的。”楊昊聞言神色瞬間冷了下來,目中寒芒閃爍。
“還是正凡的身份好用啊!”魯文淵聞言感慨道。
“大哥你感慨也沒用,你得有他那樣的本事,才有可能享受到這樣的特殊待遇。”楊昊說道。
“你就不要打擊你大哥了,我現在就算還年輕,這輩子也不可能有正凡這樣的本事啊。好了,不跟你說廢話,這人名字叫魏啟珩,事情起因在與他的兒子魏承銳。”接下來,魯文淵大致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楊昊一聽完,肺都差點要氣炸了,咬著牙道:“也就正凡好脾氣,換成我早就打得那個魏承銳滿地打滾了。”
“你就慶幸吧,正凡本事這么厲害,他要是也跟你一樣的想法,動不動出手,別說你這個局長,你們總局局長謝貫勇都得哭了。”魯文淵聞言說道。
“那倒也是,他要是心胸狹隘一些,一言不合就出手,真是要出大亂子的。”楊昊聞言整個人一下子都冷靜了下來。
“所以,也正因為這樣,正凡這樣的人才真正可貴。他是無所謂一些個人得失,但我們卻不能不管,否則一天天積累起來,一旦到了一定程度,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引起他的心態發生變化。若真有那么一天,那事態就嚴重了。”魯文淵說道。
“大哥說的是,你看那個邵依霜我是不是也要暗中調查一下?”楊昊神色凜然道。
“算了,不管怎么說她曾經是正凡的導師,而且她是個老師,真有問題又能有什么大問題?”魯文淵否定道。
“好吧,希望她能好自為之,否則我也是不會放過她的。至于魏啟珩,不出一周我就能把他查個底朝天,希望他屁股是干凈的,否則他就等著吃牢飯吧。”楊昊說道。
“嗯,其他沒什么事情,你忙吧。”魯文淵說完掛了電話。
對于楊昊說的話,魯文淵絲毫沒有懷疑。
楊昊等人可是擁有玄門術法在身的特殊執法人員,他們真要調查一個人,而那個還不是什么高層人物,也沒有什么心里戒備,想要一周之內把他查個底朝天自然不是什么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