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風云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蘇乞兒進城

“鞋兒破,褲兒破,身上的衣兒破”

竹竿輕磕在破碗上,一短一長地發出陣陣脆響。

蘇乞兒搖頭晃腦,輕跺兩下腳,口中“嘿,嘿”兩聲,繼續唱道:“你笑我,他嫌我,日子還得過”

哼著自己的乞討小調,不知不覺間,蘇乞兒就晃晃悠悠地來到了張府的宅子外面。

慢慢蹭到墻根之下,將手中發黃的竹竿順手丟在地上,蘇乞兒將手中的破碗夾在腋下,雙臂環抱于胸,斜靠著高墻,瞇縫著眼。

日光照射在身上,暖得叫人不想動彈。

蘇乞兒沒由來的想起一句話,飽暖思淫

那個嘴上不留德的婆娘,腚兒倒是滾圓滾圓的。

今日他運氣不錯,那婆娘難得沒罵他,除了給了他一碗吃的之外,還打聽起狗兒的下落。

聽得狗兒被人帶走之后,那婆娘竟然面露一絲惋惜神色。

同樣不舍的,還有他蘇乞兒。

姚狗兒被那位先生帶走之后,早已習慣了孤獨的蘇乞兒深夜躺在破廟之中竟然無法入眠。

這也許是另外一種由奢入儉吧!

原本蘇乞兒是做了不再去見狗兒的打算,兩個只會是漸行漸遠的人,再看幾眼又有什么用呢?

可他,終究下定不了決心。

他給了自己一個理由,若是狗兒被那位先生帶走,自己就是想見也見不到了,如今見上幾面,又有何妨?

張府內,已洗得干干凈凈,換上一身新裝的姚靜致小口小口地喝著白米粥,手中還掐著個啃了一半的白面饅頭。

他的衣兜里,還有一顆煮熟的雞蛋。

已經吃好了的闞畫子放下碗筷,對姚靜致說道:“靜致,雖說先生我說過,吃飯盡量不要發出聲音,可你也無須這般小心吧。”

昨日,在張府吃的第一頓飯,姚靜致就覺得像是把好幾個年都放在一起過了。

而在闞畫子眼中,這四菜一湯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頓晚飯而已。

這還是他特意囑咐笪守典的。

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姚靜致在先生面前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吃飯。

一頓叮當作響之后,滿嘴流油的姚靜致剛要用袖子蹭蹭嘴巴,被他這般吃相驚得目瞪口呆的闞畫子出聲呵住了他。

隨后闞畫子將下人備好的毛巾遞了過去,讓姚靜致擦嘴,擦手。

看著這塊兒雪白的毛巾,姚靜致有些不舍得用。

入府之后,被人帶去洗澡的姚靜致用了兩大桶水才洗干凈。

他親眼見著給他洗澡的丫環姐姐用兩根手指捏著他用過的毛巾,丟在了他換下來的衣服堆中,最后叫來一個漢子,將這些衣物抱走。

穿上一身新衣服的姚靜致猜得出來,自己那身破衣服一定是被丟掉了。

可他覺得,那兩條毛巾不過是臟了一些罷了,丟掉了可真是怪可惜的。

希望自己那位蘇先生能撿得到吧。

見姚靜致不擦嘴,闞畫子道:“擦擦吧,擦完干凈一些,跟在先生身邊,可不能像之前那般蓬頭垢面的了,知道了么?”

姚靜致低著頭,小聲“嗯”了一聲,拿起毛巾擦了擦滿是油污的嘴和手。

闞畫子覺得姚靜致長得還算是眉清目秀的,帶出去,倒是不會落了自己的面子。

擦完嘴之后,姚靜致鼓起勇氣抬頭對闞畫子說道:“先生,這條毛巾可不可以給我?”

闞畫子有些不解,問道:“你要這條毛巾做什么?”

姚靜致小聲道:“我去給洗干凈,以后還能用!”

闞畫子笑道:“府中有下人,讓他們去洗好了,這些事情無需你來做,你就給先生當好書童就好了!”

姚靜致略帶疑惑道:“先生,不是給丟掉么?”

“丟掉?”

闞畫子笑吟吟看向姚靜致問道:“難道你眼中的大戶人家都是這樣的么?是你那位蘇先生告訴你的么?”

姚靜致搖了搖頭,告訴闞畫子他洗澡時所見。

闞畫子笑道:“那是因為你洗澡前身上的泥太多了,毛巾都擦黑了,以后再洗澡就不會了。”

隨后他又問道:“吃飽了?”

姚靜致打了個嗝兒,咧嘴笑了一下。

看著有點靦腆的姚靜致,闞畫子說道:“此前你饑一頓飽一頓的,也許從未吃過這樣的飯菜,今日這般狼吞虎咽,先生不怪你,不過以后可不能這般吃飯了,知道么?”

姚靜致咬著嘴唇點點頭。

見闞畫子已放下了碗筷,還剩下半碗粥的姚靜致也放下了筷子。

闞畫子輕聲問道:“吃飽了?”

姚靜致點點頭,有些欲言又止。

闞畫子似乎猜透了姚靜致心中所想,將自己沒有吃的那顆煮雞蛋遞了過去說道:“你還在長身體,快把這顆蛋吃了。”

捏著半個饅頭的姚靜致將雞蛋接了過來,將饅頭放入盤中,小心翼翼地剝著雞蛋殼,生怕有一點蛋清粘在蛋皮上。

闞畫子看著在那舔雞蛋殼的姚靜致,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先生知道你惦念蘇先生,粥不舍得喝,饅頭也不舍得吃,還把蛋留給他。你能這樣做,先生我很欣慰,這說明你是一個知道感恩的人,先生我很喜歡你這樣。”

姚靜致一口咬下大半個雞蛋,嘴巴子撐得鼓鼓的,被蛋黃噎的夠嗆的他用一只手在下巴下面接著,努力地吞咽幾下,也沒擠出半點聲音來,只好胡亂點頭。

闞畫子笑道:“又犯毛病了不是?沒人和你搶,下次小點口,快把粥喝了吧,這粥你也不好往外端,拿饅頭和雞蛋就行了。”

終于咽下去的姚靜致“嗯”了一聲,端起碗,喝了兩大口白粥,發出些聲響的他抬頭偷瞄了一眼闞畫子。

闞畫子已站起身來,裝作未看到,背過身去說道:“靜致,你不可遠離張府,更不可去找你那位蘇先生,若是見不到他,那就說明他已不想再見你。這饅頭還有雞蛋,你就自己吃了吧,以后也不用留了。若是見到了那位蘇先生,你替先生我問問他,先生有事要他去做,他可愿意。”

將碗舔得比臉還干凈,姚靜致跳下凳子,“嗯”了一聲。

闞畫子回過頭來,見姚靜致只抓了半個饅頭,便對他說道:“把另外那個饅頭也拿上吧,去吧,一個時辰之內,若是見不到他,就回來吧!”

姚靜致遲疑了一下,見闞畫子點頭,抓了盤中另外一個饅頭,沖著闞畫子一笑,說了聲“謝謝先生”,便跑了出去。

闞畫子看到了一張比驕陽還燦爛的臉。歪靠在高大院墻之外的蘇乞兒已經慢慢蹲了下去,夾在腋下的碗已擺在身前,打了幾個哈欠之后,他瞇起眼,打了個小盹兒。

張府的門開了,聽得動靜,蘇乞兒揉了揉眼睛,歪過頭去看了一眼,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小身影。

蘇乞兒沒有露出失望神色,畢竟狗兒如今已是那位先生的書童了,怎能隨便跑出來呢。

又打了一個打哈欠,他伸手抹了一下眼角,困得眼淚直流的他順勢一歪,將胳膊墊在頭下,身子微蜷,緊靠著墻根,以日光為被,就此昏昏睡去。

姚靜致對著門房笑了笑,將門拉開一條縫,抓著饅頭走了出去。

門房一看,就知道這個好命的孩子要去做什么,他舔了舔嘴唇,這么大的一個白面饃,給那個要飯的可有些可惜了。

這樣的白面饃,他們也就逢年過節才能吃得到,平日里也只吃些雜面饃和咸菜。

出了門之后,姚靜致向西望去,蘇先生每次帶他來的時候,都會在那邊落腳。

每次他想噓噓的時候,蘇先生都會叫他去遠處的小樹林中解決。

蘇乞兒帶他在好幾戶人家的墻根下悄悄噓噓過,因為那些人家不給些吃的也就算了,還拎著掃帚跳出來趕他倆走。

蘇乞兒告訴他,尿完了就心里舒坦了,那些難聽的話就不必記在心里了,沒什么用,只會讓自己更不開心。

還未改名為姚靜致的姚狗兒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記性太好了,那些話他想忘掉,卻總也忘不掉。

他就問蘇乞兒為什么,蘇乞兒就笑了笑,揉了揉他的頭告訴他,那是因為你聽得還少。

物以稀為貴嘛,看先生我,聽得多了,一點新意都沒有,就再也記不住了。

至于先生是不是真的忘了,姚狗兒也不知道。

張府的墻根,干凈得很。

姚靜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個身影,舉著饅頭跑了過去。

蘇乞兒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有了一個兒子,兒子轉眼就十來歲了,可他的娘子呢?他開始四處找他的娘子,終于,在夢中他見到了一個身影,他口中喚著娘子,沖了上去。

可是他卻怎么也跑不動,越跑,那個身影就離他原來越遠,眼看著那個滾圓的背影就要消失不見,急得滿頭大汗的他一低頭,卻發現腿上還掛著一個孩子,口中喊著“爹爹,我餓,你快去要飯去,我餓!”

情急之下,他用力一蹬,那個孩子仰頭沖他哭道:“先生,我恨你!”。

狗兒?不是兒子么?怎么又變成了狗兒?

蘇乞兒倏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在蘇乞兒腳邊蹲著的姚靜致正用手指在地上比劃著蘇乞兒教過的那三個字。

“靜致”二字他還不會寫。

聽得動靜轉過頭去,他扭過頭去,高興地說道:“先生,你醒啦?”

蘇乞兒揉了揉眼睛,聽得聲音,扭頭一看,驚喜道:“狗兒!”

可見姚狗兒這身新衣之后,他向一旁挪了挪,對姚靜致說道:“別蹲著地上了,才換了新衣服,小心弄臟了。”

姚靜致笑嘻嘻說道:“我知道了,先生,你看,這袍子的下擺都讓我挽起來了,沾不到土的。”

說完他一指蘇乞兒身前的破碗說道:“先生,你看這是什么?”

蘇乞兒一低頭,身前的破碗中放著一個半白面饅頭,那半個上面,還留有牙印,不用想他都猜得到,是狗兒啃過的。

端起碗,蘇乞兒聞著淡淡的香甜味兒,蘇乞兒舔了舔嘴唇,咽了兩下口水,放下了手中的破碗。

姚靜致見狀,不解道:“先生不愛吃么?”

蘇乞兒看向姚靜致說道:“狗兒,不對,那位先生肯定是不會叫你狗兒的,應該給你賜名了才是。”

姚靜致點點頭道:“蘇先生,先生是給我起了個名字,叫姚靜致,我也不知道怎么寫。”

蘇乞兒沉思片刻,喃喃自語道:“莫非是取自寧靜致遠?”

蹲著的姚靜致將雙臂橫在膝蓋上,把下巴架在胳膊上,眨了眨眼睛說道:“寧靜致遠,對,對,蘇先生,先生好像是說過這個,我還說要不要叫姚寧來著呢。”

“姚靜致,靜致……”

蘇乞兒默念幾聲之后,嘆道:“不愧是那位先生,連書童的名字都起的這般有意境,好名字,好名字。”

“先生,快吃饅頭吧”

姚靜致出言提醒道。

聽姚靜致提起饅頭,蘇乞兒深吸一口,看向他說道:“姚靜致,我問你,這饅頭是不是你從府中悄悄拿出來的?你現在身為那位先生的書童,怎么能做這些事呢?這饅頭我沒動,你給拿回去吧。”

想到自己的碗也不是很干凈,蘇乞兒又補了一句,“沾了碗底的地方你就別吃了。”

姚靜致小嘴一撅,急著說道:“不是我悄悄拿出來的,那半個饅頭是我剩下來沒吃的,那一整個是先生叫我拿給你的,先生是知道的。”

說完,他從兜里掏出雞蛋,遞了過去說道:“蘇先生,這里有一個雞蛋。”

蘇乞兒一愣,疑惑道:“真的?”

姚靜致點點頭道:“真的,不過先生說了,要是我在府外見不到你,就讓我回去了,不讓我去尋你。”

蘇乞兒想起昨日他走的時候,闞畫子對他說的那句話,難道那位先生真的想幫他?

姚靜致已經開始幫蘇乞兒剝雞蛋了。

蘇乞兒抓起整個的饅頭,想了想遞給姚靜致說道:“你沒吃飽吧,來,把這個吃了,我早上也吃了不少,吃這半個就夠了!”

姚靜致將白凈,光溜溜的雞蛋放到蘇乞兒的碗中,擺擺手說道:“先生把他的雞蛋給我吃了,我還喝了碗白粥,現在飽著呢,蘇先生,你快吃吧!”

蘇乞兒想了想,沒再矯情,拿起饅頭咬了一口。

真香!

得多久沒嘗到過這個味道了?

看向遠方,蘇乞兒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淚。

蘇乞兒搖了搖頭,看來補了一小覺,還是沒睡足啊。

看著蘇乞兒吃著饅頭,姚靜致心中很是開心,想起先生說過的他,他雙手托著下巴說道:“蘇先生,先生說了,若是我見到你,要我問你一句話。”

一個饅頭已經下肚,抓起雞蛋的蘇乞兒一愣,“什么話?”

元夕怎么也不會想到,范立業竟然會從懷中掏出呂關雎的畫像。

畫得竟然如此相像。

就是那雙明眸,似乎有些凌厲,少了些溫柔。

還有這云鬢,元夕可從未見過呂關雎梳過這種發髻。

眼睛盯著畫的范立業沒有看到元夕眼中的那絲怒意,手在畫紙上輕撫,他頭也不抬地說道:“你也不想想本世子是誰,弄來一張關關妹妹的畫像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范立業才懶得跟元夕解釋這張畫是從何而來的。

一個小小統領,本世子還用得著給你解釋么?

就算你是呂叔叔麾下又如何?一張畫而已,就是呂叔叔自己也未必會說些什么。

不過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呂叔叔知道的好。

嘖嘖幾聲,范立業接著說道:“想不到多年不見,關關妹妹長得愈發出落大方了。”

抬起頭,范立業說道:“元夕啊,我知道你對呂叔叔盡忠職守,不過我可不算不得是外人,這畫的事就不必向呂叔叔稟報了,我自會親自向他解釋的。”

元夕想一把將這幅畫搶過來,不過對面畢竟是王世子,他要是這么做了,呂一平那里一定難做。

元夕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桌上的畫,點點頭道:“不知殿下請誰畫的,畫得還挺像,不過還是略微有那么一些不同之處。”

聽元夕這么一說,范立業來了興致,向前湊了湊,一拍元夕肩頭說道:“哦?快與我說一說,究竟是何處不同?”

元夕假裝思索片刻,沉吟道:“殿下,小姐去軍中找將軍,多是以男裝打扮,至于女裝打扮,元夕卻是從未見過。”

眼見元夕伸手向畫指去,范立業忙說道:“哎元夕,你可別亂碰啊,你那指力本世子可是領教過的,可別將畫給戳破了。”

元夕指尖微微抬高些說道:“殿下,你看這秀發,卻不似小姐這般年紀該梳的發髻,而且以小姐的性子,可不會在頭上插這么多珠釵的。”

元夕倒是一針見血,這畫是闞畫子參照柳薇薇的發髻畫到了呂關雎身上。

范立業點了點頭道:“確實有道理,本世子也聽說關關妹妹喜著男裝,興許是作畫之人只見過關關妹妹男裝打扮,這發髻應該是憑空想象出來的。”

此前沒覺得畫中的呂關雎發髻有什么不妥,聽元夕這么一說之后,范立業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

元夕卻沒由來的想到了那個身具武功的畫畫之人。

看來回到平南城之后,還是要查一查平南城之中有誰擅長作畫了。

元夕將目光轉向畫中呂關雎的臉上,緩緩說道:“還有這腮部,似乎給大小姐畫得瘦弱了些,殿下也知道,大小姐常年習武,哪里有畫中這般柔弱,要我看,大小姐可比這畫中人要英氣些。”

這可就是元夕胡說八道了。

范立業看著畫,遲疑道:“你的意思是,關關妹妹的臉,要比這畫中胖上一些?”

元夕咧嘴一笑,“殿下,這胖可不是我說的。”

范立業突然一拍手,開心笑道:“我就說嘛,關關妹妹武功可是要比我厲害許多的,怎么會像畫中這般柔弱呢,聽你這么一說,本世子就放心了。”

說完他對元夕一笑,邊收起畫邊說道:“今日來找元夕兄弟,本世子收獲不少,元夕兄弟,雖說本世子沒有實權,不過在父王面前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你的好,本世子記在心上了。”

將畫塞入懷中,范立業起身道:“行了,本世子還有些事要辦,你在王府內好生歇著吧。”

元夕站起身來,微微低頭道:“殿下慢走!”

開了門之后,范立業對門外候著的葉北說道:“小北子是吧,替本世子好生招待元統領。”

看著甩手離去的范立業,元夕若有所思。

蜀王打開那人送過來的密信,掃了幾眼之后,一拍王座扶手,站了起來。

魏天罡忙問道:“王上,發生何事了?”

蜀王皺著眉道:“幾日前,國師突然不辭而別,國師府那座觀星臺轟然而倒!”

魏天罡想了想說道:“難道是并肩王對國師下手了?”

蜀王搖了搖頭道:“后面的消息還未傳過來,具體發生了何事不得而知,不過要說他袁世信能將國師扳倒,我是不信的。”

呂一平皺了皺眉,看了眼魏天罡,站起身來說道:“王上,這么一來,只怕那座皇城要易主啊!”

蜀王看向呂一平,點點頭道:“只怕是這樣了,看來我們也要抓緊謀劃一番了。”

說完,他看向魏天罡問道:“魏帥,如今軍中可提拔之人可有幾個?”

魏天罡沉吟道:“人倒是有幾個,可也算不上出類拔萃,怎么也得歷練個幾年才行。”

蜀王皺了皺眉道:“實在不行,就只能從青云宗要人了,正好賈先生人在王府,倒是可以向他問詢一二。”

說完,蜀王又看向呂一平道:“一平,既然你說那元夕熟讀兵書,又身懷絕技,那本王就任人唯賢,破例提拔于他,若是云上城那邊吃緊,我希望元夕能給本王一個驚喜。”

呂一平沉聲道:“是!”

魏天罡思忖道:“王上,就算是青云宗能派幾人出山,可這領兵打仗可不是會些武功就成的,只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蜀王點點頭道:“魏帥所言本王明白,人由本王來找,至于誰能成為千軍之將,還得靠魏帥來栽培了,正好馮淵與一平都是青云宗出身,有他二人坐鎮軍中,也不怕青云宗的弟子眼高于頂,不服軍中命令。”

魏天罡知道蜀王此舉何意,能有幾個武藝高強之人沖上戰場,最起碼活下來的機會要大得多,還有可能起到奇效。

對蜀王拱了拱手,魏天罡沒有再言。

蜀王起身對二人說道:“走,一平連日奔波也累了,咱們去吃飯,正好也讓魏帥看一看元夕如何!”

張府的門被人打開,門房捏著鼻子送蘇乞兒出來。

待蘇乞兒兩只腳都邁出大門之后,門房快速將門關上,生怕還有臭氣飄進去。

蘇乞兒抓了抓腋下,回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原本以為還能換身干凈衣裳,誰知還是這般模樣走了出來。

不過這張府他倒是沒白進,大吃大喝了一頓不說,那位先生還說了,事情辦妥了,就給他寫書的機會。

這點小事他還有什么辦不好的?

拄著竹竿,打了個飽嗝的蘇乞兒,敲敲打打地向遠處走去。

沒人知道,這位在小鎮討吃討喝的叫花子,進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