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繪畫開始的東京生活

第十七章.給我來份馬里亞納海溝的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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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野司并不清楚自己畫的速寫情況如何了。

他也就是隨手畫一幅畫來應付應付那邊的部團活動而已。

至于他是不是對近衛涼花有意思...?

這就是在開玩笑了。

也就是近衛涼花在他身邊,他隨手畫了畫而已。

與其在意那個,東野司更關心的是今晚究竟吃些什么。

“昨天吃了雞肉餅的,今天就吃豬肉納豆的吧。”

東野司從速食冰柜里拿了兩個便當,接著走向柜臺,與柜臺穿著便利店服的男性笑著打了個招呼:“井野店長,還沒下班啊?”

“啊,是東野桑啊,哈哈,正如你所見,接班的人還沒來,暫時還下不了班呢。”

井野店長接過東野司手上的便當,樂呵呵地回答。

他與東野司算是熟人了。

準確點來講,這一塊區域,便利店老板,水果攤老婆那家,炸熟食肉餅的店長,賣魚的魚店老板,基本上都與這個長相清秀好看,和藹可親的年輕人關系不錯。

當然,為了打理好這些關系,東野司也下了一些本錢與時間的。

他經常提著一些小禮物去拜訪,時不時還在他們店里買些東西,蹭蹭空調,還陪著老人聊天。

這就讓這條街的人都對他的感官不錯。

此時見到他,井野自然也顯得有點熱情:“最近這附近來了不少流浪漢,記得讓你家那個別到處亂跑,很危險的。”

你家那個...這指的就是東野千早了。

實際上東野司也就是這么頻繁拜訪周圍鄰居街坊也正是為了東野千早,希望他們能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照看一下東野千早。

“喔?還有這回事?我挺有興趣的。”東野司笑著,從旁邊的關東煮爐子里取了一串關東煮,付了錢,遞給井野:“井野店長還沒吃飯吧?墊墊肚子,正好我也聽聽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其實就是前幾年丟了工作的那些流浪漢嘛,很多人現在還沒找到工作,一蹶不振,喝醉了酒就在地上裹著睡著了。”

井野沒客氣,咬了一口干豆腐后回答。

“喔...原來如此。”

東野司若有所思地點頭。

2003年的東京,流浪漢的數量確實龐大,再加上足立區治安本就是日本東京排位倒數。

很多憤世嫉俗的醉漢晚上躺在地上,閑著沒事做就哐哐哐地砸垃圾桶,抱怨世道不公,很有犯罪分子的感覺。

也難怪井野提醒東野司。

“謝謝,我知道了,井野店長。”

“那有,客氣了,東野桑。”

東野司含笑與井野寒暄兩句,這才轉過身離開。

但他還沒走兩步,就被隔壁有個賣水果的老婆婆叫住了。

這老婆婆名叫千代,人家都叫她千代老婆婆。

她年輕的時候大概是個美人,說話很潑辣,所以也有‘下城町昔日花’的稱號。

“東野桑,剛才我看見你家那個了。”

她說話說得很急,被稱作‘昔日花’的那張臉也憋得通紅。

東野司見這模樣,立刻走到旁邊問炸肉餅的阿姨要了杯水,遞給千代婆婆的同時還拍了拍她佝僂的后背:“別著急,千代阿姨,你慢慢說。”

不管什么時候,說女人年輕都是加分項,東野司這一叫就小了一個輩分,自然就讓千代婆婆很高興地瞇起老眼:

“好、好,我慢慢說。”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捏著水杯戰戰兢兢地說道:

“我之前看見東野桑你家那個往前面去了,走得很急,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是嗎?”東野司聽著點了點頭。

雖然東野千早挺害怕出門,但這并不代表她不出門。

東野司每天會給她留五百日圓當零花,她自己也有個小豬類型的儲錢罐。

有些時候她會出門,用小豬儲錢罐里的錢,自己買點想吃的零食。

她很愛惜小豬儲錢罐,里面的錢相當于她的命根子,就連東野司都不能碰的那種。

她活動區域撐死了是這片商業街。

這片商業街又都是熟人,所以東野司也不是特別擔心。

只不過怎么這個時候出門?

東野司心里面有些在意,就沒在這里浪費時間,粗略寒暄過后便告辭,一路問著人尋找東野千早而去。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問,十分鐘后,東野司終于在魚攤那兒看見了東野千早身影。

此時的她正與另一個白頭巾、穿著寫有‘漁’字圍裙的老板說些什么。

老板面露難色,連連擺手搖頭。

這就讓東野司有點奇怪了,東野千早來魚攤干嘛?

“平坂老板,怎么了?”

東野司走上前去,與魚店老板打了聲招呼。

他自然是認識對方的。

“啊,東野桑,你終于來了。”

平坂一見到東野司,就好似看見了救星,眼睛都綠油油的發光了,他把東野司拉近,立刻開口說道:

“你姐姐總說要買馬里亞納海溝產的鱸魚,還說是你說的...可我這里沒有這東西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也有些納悶兒。

他也不知道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馬里亞納海溝產的鱸魚。

還沒等平坂說完,旁邊的東野千早也突然把腦袋湊過來了:

“有的,阿司說他喜歡吃,那肯定就有的。”

她很認真,語氣都放重了幾分。

“你是不是擔心我沒錢,可我有錢的,我有好多好多錢的。”

說著,她笨笨地低下腦袋,從她自己口袋里翻出紙幣,還有好多好多亮盈盈的五百日圓硬幣。

東野千早用一只手攥住了好多硬幣,一只手攥不住就用兩只手。

硬幣嘩啦啦的響著。

看到這里,東野司才明白。

東野千早這是為了自己才跑到魚行這里來的啊。

就是為了他之前隨口說了一句的‘馬里亞納海溝產的鱸魚’,所以就跑到這里來了。

馬里亞納海溝哪兒產那玩意兒啊!

他很想對東野千早這么說。

可看著她半仰著腦袋,那很認真很認真的表情,東野司‘哈’得重重嘆氣。

真的是很沉重的那種。

嘆完氣,東野司側頭,從錢包里取了一張千圓鈔票:“平坂老板,給我來兩切馬里亞納海溝產的鱸魚吧。”

老板聽了‘啊’了一聲,滿臉不可思議,顯然沒想到東野司居然也會問他要那什么馬里亞納海溝產的鱸魚。

這玩意兒真的存在嗎?

他都搞不懂了。

“普通的紅金眼鯛就行了。”

東野司壓低聲音,以不讓東野千早聽見的音量對老板說道。

“啊啊...好。”

雖然不知道東野司在玩些什么,不過這句話老板還是聽懂了。

他迅速取了兩切紅金眼鯛魚,裝好遞給了東野司。

“謝謝老板,下次我會上門感謝的。”

“哈哈...都是小事。”

老板毫不在意地擺擺手。

買了東西,東野司自然帶走了東野千早。

她一路上都有些耿耿于懷。

她想不明白,明明有馬里亞納海溝的鱸魚,為什么只給東野司賣,不給自己賣?

東野千早側臉看著東野司,看著看著又樂呵呵地傻笑起來。

最后還是買到了,這就夠了。

兩個人往前走,走到一家木屋文具店旁邊時,東野司停下腳步,側頭問道:

“你的儲物罐呢?千早姐?”

“砸碎了。豬豬很可愛的,可是沒辦法。”

東野千早低著腦袋,很心痛地說道。

她要把錢取出來,就只能把自己最喜歡的小豬儲物罐砸碎。

這就是往心上捅刀子。

但是她覺得沒關系,因為她找到阿司喜歡吃的東西了。

“沒事。”東野司摸了摸東野千早的腦袋,整理著她的頭發,挺認真地說道:

“我們再買一個新的吧。”

“嗯!”聽了這話,東野千早轉哀為喜。

“不過你要答應不能砸壞它。”

東野司牽住東野千早的手:“這次往里面裝很多錢,比這次你砸碎的儲蓄罐的錢還要多,裝完一個,再裝第二個。”

“那我不是有很多小豬了嗎?”

東野千早的眼睛閃著光彩。

好像真看見了身邊都是小豬儲藏罐的那一天。

對此,東野司只是樂呵呵地笑兩聲,接著伸手,摸了摸東野千早的腦袋。

用挺復雜的語氣說道——

“你怎么就這么傻呢?”

他的聲音很輕,很縹緲。

不知道是對東野千早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