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階段“東方世界”強大的國家幾乎都在這里了。
之所以有個“幾乎”,那是除了漢國、楚國、范國、荀國和齊國這五強之外,還有宋國、魯國、莒國這種有點實力的國家。
當然,還有一個已經被中原諸侯遺忘數十年的燕國。
不知道燕國現在的小日子怎么樣?他們是被諸胡輪著揍,還是逮著諸胡一個個在揍。
說實力,是以人口和生產力來定論,要不然以控制的勢力范圍來定論,要將鐘離國、鐘吾國、淮夷國、古蜀國、巴國以及百濮部落聯盟,各種“越”部落聯盟,好多勢力的地盤并不算小。
一些勢力,他們的生存空間其實挺大,只是無法將控制的疆域利用起來。
拿越國來說,越國從勢力范圍上跟宋國差不多,然而越國的人口和生產力都比不過宋國,再來就是持有的耕田數量不多。
在“東方世界”這一邊,有多少實力就有多強會隨著“兵者,詭道也”這一句話被喊出來而變樣。
拿歷史上吳國差點把楚國給滅了來說事,誰能想到楚國會打不過吳國,甚至楚國一度被吳國滅了呢?
然后吧,闊起來的吳國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堂堂新晉霸主竟然被越國吞并了。
呂武有在聽熊招說些什么。
僅到當前為止,熊招講的都是一些廢話,什么和平共處,互通有無之類的。
和平什么的?那是不可能和平的。有的只會是短暫的休戰期。
所以,熊招就是在向士匄表態:要不楚國和范國暫時休戰,哪天再操家伙打生打死?
至于互通有無,即便各國進入交戰狀態,什么時候妨礙互相走商啦?用不著特地拿出來講的嘛。
熊招的表態沒有得到士匄的回應,也就等于士匄做出了回應。
并不是默認范國要暫時跟楚國休戰,相反沉默是士匄要繼續跟楚國進行戰爭。
在這一點上,呂武覺得士匄是個明白人。
盡管范國吞并了鄭國需要時間來收攏人心和穩定內部,休戰會對范國有好處,不代表要坐視楚國在其它方向進行擴張。
士匄在想的是:“我只是收攏鄭人麻煩了一些,楚國內部不平,外部也面臨多個方向的威脅,憑什么要休戰?”
明白過來的熊招不再以任何方式暗示士匄,轉而跟呂武有說有笑起來。
直至熊招不再以“領導講話”的姿態示人,那種五強以楚國為尊的氣氛破滅了。
沒錯,一旦士匄對熊招的停戰有所回應,相王是熊招提議,會盟臺是楚國修筑,儀式是熊招主持,楚國是老牌霸主之一,五個強國中楚國才是老大會形成一種默認的事實。
士匄肯定沒有想到那么多,不接受楚國的停戰暗示,算是一種歪打正著吧。
沒有士匄那么做,其實也會有人站出來打破那種氛圍。
熊招在跟呂武談笑風生。
不知道什么時候呂光跟中行吳聊了起來,兩人沒有什么言語上的針鋒相對,看表情和談的事情,好像還聊得挺投緣的。
沒人搭理士匄,有自己內心戲的士匄卻自得其樂,大有“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那種意思。
因為首個目標沒有達到,顯然讓熊招放棄了接下來的路數,現場也就成了茶話會的氛圍。
多方在后面換了聊天的對象,也有幾個人一塊聊同一件事情的時候,一直到臨近傍晚時分才下了山。
這樣一看,相王肯定會對天下局勢造成重大改變,過程中也就在越國的都城“會稽”城外閱兵算是大節目,登臺進位為王意義重大,看著卻是略顯平淡了一些。
那是熊招根據形勢裁掉了節目,其余四位新鮮出爐的“王”根本不想搞事。
后面還有什么節目嗎?有也是各國內部自己的事情,甚至要等回到國內才會進行。
幾年前從人臣獲得侯爵變成一國之君的呂武,幾年后變成了“王”有什么感受嗎?
“個人而言也就那樣吧。”呂武知道對于漢國眾臣百官,乃至于黎庶的影響會很大。
活動結束啦!
呂武一點都不想多呆,打算找個機會跟其余國君道別,要帶上隊伍回國了。
南邊的空氣太潮濕,幸好不是雨季時節過來,要不然會更潮濕。
當地的地理環境對于中原人來說也不適應,其中包括蚊蟲遠比中原那邊更多。
呂武要求漢人不能喝生水,蚊蟲叮咬什么的則是防不勝防,一個月待下來已經有數百人病倒。
其他的幾國人員?
因為漢國、范國和荀國是同出一個營寨,呂武能知道范國和荀國的情況,兩邊病倒的人數量更多。
齊人也是中原人,漢國、范國、荀國出現的問題,齊國那邊一樣也不會缺。
要說五個國家之中誰的麻煩最少,沒有任何疑問是楚國了。
畢竟,楚國也是南方的國家,不說這一次,楚軍入侵吳國的時候就沒出現什么水土不服。
呂武決定第一個找熊招,并且還是親自去楚軍營地拜會。
并不是呂武的膽子突然大了,他的膽子其實一直不小,要不然也不會十四歲就納賦出征。
他會一直表現得那么惜命,純粹是有太多的事情沒做,不能拿自己的小命不當一回事。
這一次呂武親自去楚軍營地,一來是篤定楚國不會拿自己怎么樣,出現一個萬一的話,不是有長大成人的太子了嗎?
“漢王。”熊招親自到軍營轅門迎接。
如果熊招沒有出營,呂武進去楚軍營盤也就進去了。
既然熊招出迎?呂武也就笑著邀請到周邊走走。
這是膽小?跟膽量無關。
熊招一看就是個膽大的人,怎么沒見他去漢軍營地?
所以了,到了他們的身份地位,一些事情是真不能做的。
呂武沒有第一時間跟熊招說要回國的事情,聊起了吳國的時過境遷。
“寡人亦不想三位吳君陣亡,實是戰陣之上戈矢無眼。”熊招是真心唏噓。
楚軍弄死了三個吳國國君,在當前時代沒人覺得是一件好事,哪怕是楚人都會心中揣揣。
熊招略略感慨地說道:“今次來越,寡人若是未能迎歸吳君,放闔閭歸國為君也。”
說到闔閭這個人,呂武總覺得聽著有點耳熟,就是想不起闔閭都干了一些什么事情。
而這個叫闔閭的人真心是牛逼大發了。
闔閭沒有繼位之前一再率軍伐楚,后來親自迎接從楚國逃亡到吳國來投奔的伍子胥,某次為“將”搶了楚國的王后。
以為闔閭就只是牛逼到這種程度而已嗎?他干了春秋時代極少人會做的事情,也就是戕害國君奪位,給歷史上多了“專諸刺王僚”的故事
成為吳國一國之君的闔閭,他倒是干了非常多的實事,對內不但舉賢用能,某種程度上解決了江河海水的侵害,也加大了對農田的開墾,修筑了好些城池;對外方面,他一再興兵討伐楚國和越國,攻占了楚國的大量城邑,甚至攻進了楚國的都城“郢”。
闔閭為什么能那么牛逼?首先是他真的有雄心壯志,并且有足夠的胸懷,再來就是先接納伍子胥,后來又獲得了孫武。
既然提到了吳君季札,裝模作樣什么的都好,總要讓呂武順著說上那么幾嘴。
熊招一臉的不開心,說道:“夫譚拒不釋放延陵季子,寡人恨不能擂鼓攻城。”
看看熊招對吳君的稱呼唄。
延陵季子是季札作為公子時期博得的名號,以前那么叫是一種尊重,等成了一國之君還那么喊,其實就是一種輕視了。
當然,呂武才不在意熊招對季札怎么樣。
兩人又東聊西扯了有一會,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條小溪邊上。
辛虧是上午,換作到傍晚時分,信不信走到哪都有幾千上萬只蚊子聚在一起飛?
天曉得蚊子為什么喜歡到傍晚聚在一起飛,可能也不止到了傍晚之后蚊子才有那種節目。
呂武和熊招下了車,來到溪畔很沒有一國之君的威儀,地找個地方隨便坐下。
“初見漢王便知不凡,漢王為晉‘卿’時便一再敗楚,兩國相爭自無對錯之分。”熊招看上去很豁達。
呂武知道重頭戲來了。
果然,熊招收斂笑容,一臉正色地問道:“漢、范、荀出自同源。然,豈有不顧國祚之邦交。”
是啊,親兄弟都要明算賬,父子都有反目的時候,講什么一衣帶水的友好不是搞笑嗎?
熊招臉上重新有了笑意,說道:“我在南,漢在北,兩國雖有比鄰,土乃蠻荒之土。范奪鄭膏腴之地,我亦可奪之。”
來了,來了,遠交近攻的理念。
只是不知道熊招自己想出來,還是有人給的建議。
呂武記得子產還活著,并且得到楚國某種程度上的幫助。
現在不是沒有鄭國了,子產統治的鄭國在原先許國的地方安家落戶,近期的沉寂肯定是在蓄積實力。
范國那邊當然知道還有鄭國,礙于跟楚國大戰無法徹底解決而已。
呂武今天必須給熊招一個回應,也就說道:“享位日短,不好輕動。”
熊招立刻懂了,并且腦補呂武陷入某種猶豫,想了想覺得不著急逼呂武表態,時間會給出最好的答案。
而呂武這邊卻是對熊招起了很大的忌憚。
那可是遠交近攻啊!
戰國的某個階段。
不管是熊招自己想出來,還是某位楚國大臣提出那種理念,真真不能忽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