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762章:不可逆轉了啊

中行吳走了,帶著少許的失望以及極大的困惑離去。

這些年晉國風云一再突變,先是削弱山東諸國又干挺了楚國,內亂那是一再上演的事也就沒有引起多少驚訝,后面呂武再次統籌著干了不少大事,包括滅掉鄭國,還有讓楚國徹底服軟。

到了這一地步,呂武不但在身為人臣上已經達到圓滿的境界,從一個小破落戶將家族發展得那么壯大也是一名家主的頂級榮耀,按照道理就該到了維穩以及想法子極盡享受的時刻了。

要穩,那就必須坐鎮“新田”壓住晉國的各方各面,結果是呂武一離開就三年多的時間沒再返回“新田”去,不但國事上的大事被耽擱下來,連帶對一些貴族也失去了震懾。

“我為何不坐鎮都城,便是放縱國中貴族與列國諸侯啊。”呂武看上去很愜意地在喝著果子酒。

特權階級嘛,大多是給三分顏色就敢開起染坊的貨色,有法子沒法子都要尋找好處。

想要好處?那肯定就會有動作,看就看干了些什么而已。

“范氏重心再次南移,荀氏后知后覺圖謀再次削弱山東列國。”呂武放下酒盞,笑瞇瞇地看著呂武,問道:“你可知將發生何事?”

老父親或許是隨便問問,作為兒子的呂陽,他的身份是陰氏第一順位繼承人,回答可要往謹慎了先想想。

呂陽思考了一小會,答道:“各方權力思重,此后必定形成自治,終為尋求化家為國。”

現在什么“國中之國”之類的玩意,國法管不到封邑,是個貴族就有自己的“國中之國”。其實這個也是春秋的一種規格,想改就要廢棄掉宗法,也就是終止分封。

這個“分封”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封建”,簡單說就是貴族對自己的封邑享有一切權利,外人無法也不能去進行干涉。

置郡縣什么的?其實在西周就已經有置縣的動作,“縣”為中央直轄,不是在人口密集和經濟繁榮的區域,就是在很有戰略意義的所在;設郡的話,則是要到戰國時期了。

呂陽說完想到了什么,一臉驚奇地說道:“父上不行雷霆之勢,細潤無聲使之三家有為國之實?”

呂武滿意了。

干大事不一定要弄出轟轟烈烈的場面,等大家都知道是那么一回事,偏偏無力去進行改變,才是做事的最高境界啊!

所以了,呂武已經派人去“新田”通報秦國被滅的消息,沒有提到怎么對秦地進行分肉,擺明了就是陰氏要獨吞。

這件事情需要在后面看看國君、公族以及貴族的反應。

在這一方面的安排上,呂武走的不再是陰謀路線,行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以規矩來說,哪怕是陰氏獨力滅掉秦國,該拿出去分享的好處也是不能少。

陰氏擺出要獨吞的架勢,鑒于呂武的威望,再加上陰氏打從事實上的強大,不管是隱忍還是無力干涉,成為一件既定事實必定會提醒范氏和荀氏分別吞掉鄭國和衛國之后該怎么做。

盡管知道不對勁,范氏和荀氏只會有一種想法:憑什么陰氏可以獨吞秦國,俺不能獨吞鄭國(衛國)啊!

人嘛,一旦手頭的實力大到某種程度,怎么可能不生出更大的野心?

“我已知會韓無忌透露所行之事予士匄。”呂武沒頭沒尾講了這么一句話。

呂陽卻是知道在說什么。

周王室與韓氏的關系非常親密,很多事情其他家族去辦是事倍功半,韓氏跟周王室周旋則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呂武需要韓氏去跟周天子溝通的事情是,周天子承認晉國這一套領導班子的功績,論功行賞上賜予爵位。

歷史上有過相關的例子嗎?有的,比如秦國的開國者,他們就是幫了周天子的大忙,一下子從蠻荒牧馬人部落變成了周王室分封之下的伯爵國。

如果說秦國的開國之君護送周天子東遷是功勞,打服了問鼎輕重之楚國的呂武、士匄等人有沒有功勞,功勞的份量夠不夠大?

一個是保證了周天子個人的安全,另一個則是維護了諸夏正朔和保證文明得以延續,不帶偏見眼光的話,賞個侯爵不過份吧!

有那么一個問題,目前的規則是功勞屬于上司,呂武、士匄等人是干成了大事,哪怕晉君姬彪什么都沒干只是坐享其成,維護諸夏正朔以及保護文明的功勞,算起來還是晉君姬彪最大。

那么就看現任的周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再看韓無忌能不能公關成功了。

呂陽說道:“天子視晉公室違逆,想必樂于我家、范氏、荀氏自成一國。”

這個就是呂武為什么非得打服楚國的原因所在了。

晉國是抗擊楚國挑戰周王室的主力,有楚國時時刻刻的威脅存在,周天子傻了才搞崩晉國,只會用一些小動作去惡心晉國而已。

沒有了楚國這個最大的威脅,晉國對周天子的作用會被無限降低,再加上周王室早就不爽晉國搶了諸侯的朝貢,怎么可能無休止地忍耐下去?

呂武慢悠悠地說道:“筑城,修關罷。”

筑“長安”之城,修武關、函谷關、伊闕關。

怎么又想著修函谷關啦?后面是呂武想明白了一件事,武關是防著楚國,伊闕關是防著范氏,函谷關則能作為都城的門戶。

說白了,修建“長安”的這一片區域真的無險可守,以呂武謹慎的性格還是決定加上一道保險,哪怕函谷關的存在會造成一些麻煩,該修還是要修的。

當然,說是筑城和修關,還是區分先后順序的。

動用了三十萬人工的“長安”在三年之后已經初具規模,外圍城墻成型,里面的宮城修建進度達到六成,城區各坊進度約是三成。

比較困難的部分已經差不多,剩下的那些再花兩年的時間怎么都應該弄好了。

其實也就是陰氏了,換作是其它家族或是國家級別,沒幾個能一下子開啟這種規模的工程,要不就是沒那么多的人手,不然就是財帛和糧食供應不上。

陰氏為了修“長安”前前后后準備了八年之久,先期的探勘,再加上工坊的預設,少不了對材料的收集,真不是呂武嘴皮子一動才全部從零開始做準備。

所以,與其說“長安”五年完工,不如說是前前后后耗時十三年。

第二個大工程并不是武關或伊闕關,而是函谷關。

伊洛之戎和陸渾戎還沒有被完全擊敗,陰氏也沒有移民過去,修建武關的成本著實是太大了。

想要修建伊闕關?總該先去進行勘察,根據有利地形來進行規劃;另外,伊闕關選址在周王室邊上,并且距離范氏核心封邑有點近,太早修建不知道會惹出什么事來。

陰氏在筑“長安”城的同時,修建函谷關的相關準備也行動起來,兩個地方的大動作根本瞞不了人。

大家現在就看著陰氏的一舉一動,猜測到底要搞什么玩意。

“我聞士匄動用鄭人修葺‘新鄭’,其速從重。”呂武很高興士匄有這個覺悟。

陰氏動用了三十萬人筑“長安”城,人是哪來的?約二十萬是來自鄭國的收獲,也就是前一次南下時捕捉的俘虜,剩下的那些則是秦國那些冥頑不化的殘余。

所以啦,呂武完全還有足夠的人力去為修建函谷關做準備,等“長安”的工程減少之后,再將修建“長安”的勞力調去修建函谷關。

呂陽當然能想明白范氏為什么要重新修葺“新鄭”了,是要當作新的核心重鎮嘛。

他問道:“荀氏可有動作?”

中行吳近期做什么都慢了陰氏和范氏一拍,不太好搞清楚是思維跟不上,還是荀氏的硬實力不允許。

呂武皺眉說道:“我料荀氏將會攻伐邯鄲趙。”

合適讓荀氏來作為中心的地皮不少,要說最佳的選擇則是“邯鄲”了。

其實,中行吳不選“邯鄲”都不成,選衛國那邊的城邑來作為中心會直面山東諸侯的威脅,一旦政治中心時時刻刻遭到威脅,荀氏哪來的精力和余力去顧及其它區域呀?

范氏選“新鄭”是靠近楚國,問題呂武不是幫忙規劃了一座武城頂在前面嘛。

荀氏選在“邯鄲”的話,一來是能夠避免直接受到威脅,再則就是方便向陰氏或范氏求援。

當然了,中心選在“邯鄲”的荀氏是便于聯系陰氏和范氏,某天跟陰氏或范氏翻臉也會深受其害。

目前呂武的心思很平淡,親自監督筑城,坐視晉國的風云變幻,密切注意范氏對南方的攻略,不會去管荀氏跟山東諸侯即將爆發的火拼。

這個也是中行吳為什么會失望而歸的原因,明顯是看出呂武要以靜制動了。

呂陽跟著皺眉,問道:“如荀氏無罪而伐于邯鄲趙,我家……”

呂武笑著說道:“范氏亦無罪而伐于趙氏。”

陰氏連趙氏的生死存亡都沒有管,去管主動疏離陰氏的邯鄲趙做什么?

至于說趙旃留下來的情分?陰氏庇護了邯鄲趙十多年,還不夠還的嗎?

再則,要不是陰氏打崩了秦國還進行吞并,信不信呂武會早早就盯上“邯鄲”那塊地皮?

如果趙勝拖家帶口來找陰氏庇護,陰氏肯定會進行收留。

趙勝想要陰氏出兵抗衡荀氏?這事想都別想的。

呂武重新恢復了淡定,幽幽地說道:“大局已定,且坐看風起云涌,靜待云卷云舒,笑談歲月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