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636章:最漫長的一天

兄終弟及在春秋倒不是什么稀奇事,例子還是有挺多的。

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今年吳國就會發生一起“兄終弟及”的故事,也就是吳君壽夢會在今年薨逝。

晉君姬周雖然病的時間不短,以當前醫療條件一病就很久屬于常態,然而這一次是突發的意外。

眾“卿”入宮?盡管同樣在“新田”的貴族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們得知剛才全城戒嚴,再聽說八位“卿”都急匆匆地入宮,一下子心還是揪了起來。

“可知發生何事?”韓無忌滿心思想知道答案。

韓氏的家主韓起很少待在“新田”,他久駐封地不是因為缺乏安全感,完全是韓氏式微之后導致家族需要比別人更努力,封領建設以及對“士”和“徒”、“羨”的訓練更要抓緊了。

韓無忌是韓厥的嫡長子,小時候摔傷讓右臂變得畸形,主動退位讓賢給了自己的同胞弟弟韓起,擔負重任居住在“新田”很少離開。

杜溷羅說道:“如此架勢,怕是君上不妙。”

其實不難猜的。

現在并沒有“公廨”這么一種玩意,也就是不存在什么法辦的固定上班地點,包括“卿”和其余擔任各種職位的人,他們平時辦公都是待在自己家里。

八位“卿”同時出現,又急切地趕往宮城,不是外部有敵國來犯,便是國君出事了唄。

晉國在“沫之戰”打得楚國有點慘,去年楚國沒有立刻進行報復,代表楚國打從實際上已經有點慫了,不然就是楚國又出現內亂什么的。

楚國不來兵逼晉國,或是進行邀戰,外部能讓晉國感到緊張的國家基本沒有。

那么就只剩下一個答案,肯定是國君出事了呀。

韓無忌聽得一愣,想道:“君上久病,突兀薨逝?斷不能如此……”

近一二十年來晉國狗屁倒爐的事情很多,打贏了“沫之戰”總算能穩住外部,幾位“卿”沒有搞事情的跡象,迎來了晉國整頓內部的時間,結果國君自己出現幺蛾子了?

杜溷羅說道:“或可前往宮城?”

韓無忌還是挺信賴父親韓厥留下的這名心腹,對于杜溷羅平時擔任監視自己的任務也沒意見,趕緊讓家里進行準備,要前往宮城加入大戲了。

話說,杜溷羅為什么要監督韓無忌?不就是因為韓氏的權力交接有瑕疵嘛。

當前社會,尤其是在晉國,身體有殘疾的確不適合擔任家主,問題出在“宗法”那一套規矩并沒有相關的定論,等于韓無忌祭出“宗法”還是能名正言順對韓起家主地位法理性提出質疑的。

韓無忌毛病了才去搞東搞西,他右臂畸形無法上陣殺敵,自認沒有弟弟韓起聰明,韓氏又遭遇到很大的危機,很可能一搞事就會讓家族沒了。

有那么一句話叫“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現在人們對家族的感情很專一,太清楚家族一旦沒了自己也將沒了的道理,不被逼狠了哪會瞎玩。

韓起非常敬重韓無忌這位兄長,為了避免打擊到韓無忌都沒有長待“新田”,又哪會去逼韓無忌什么。

怎么還安排杜溷羅監視韓無忌?

拜托!

大家都是成年人,還是想干大事的大丈夫,不要像個小孩子那么天真好嗎?

韓起從來沒有玩過李二第四個兒子的腦癱操作,說自己死前會干掉兒子,將大位還給韓無忌或是韓無忌的子嗣。

有些事情擺在明面,要么是一種戲謔式的折騰人,也就是從jing神層面要把某個誰玩瘋了;另一種就是合情合理的互相配合演戲,用來安定內部心有遲疑的那一幫人。

韓起和韓無忌玩得就是最后那種。

畢竟,權力這種玩意,誰品嘗過誰知道甘美。

韓無忌來到宮城,發現自己并不是第一個,宮門前聚了不少貴族。

他們都是聽到八“卿”入宮,心中有各種各樣牽掛,過于急切后繼趕過來的一幫人。

祁午站在城墻上,時不時低頭看一眼城門外的眾貴族,更多的時間在看向“冬宮”。

冬季過去,春季來臨,冰雪沒有完全化開,溫度其實還是比較低的。

心里過于緊張,再加上保暖不錯,每一個人說話都會口吐一道熱氣。

許多人很想湊近說話,看到一口一口熱氣,心里立刻出現猶豫。

口腔嘛,哪怕是衛生條件很好的現代,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口氣清新?不用說是公元前561年了。

祁午在著急等待,尤其是看到聚集宮門前的眾貴族漸漸有一種浮躁的趨勢,有點怕出現什么場面控制不住的事情。

來宮城的貴族之中,大多數當然是公族。

他們有自己的封領,只是經營之術不咋地,不管事比管事好多了,待在“新田”花天酒地就算是為家族做貢獻了。

沒有擔任公職的貴族,一般是只有公務或是前來采購才會待在“新田”,平時都是待在自家的封領。

實際上,身份地位不夠,再有錢都難以在“新田”有多大塊地,很多貴族來“新田”要么是借住在某位誰誰誰的家,不然就是住國君經營的客棧。

祁午正在著急之際,看到楊干從走道上了城墻,趕緊湊上去,說道:“可是君上醒來?”

“并未。”楊干看上去情緒很低落,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元戎命放開宮門,使眾位往‘冬’宮。”

為什么是楊干來?他再怎么樣都是國君的同胞弟弟。

國君昏迷未醒狀態下,公子彪太過于年幼,來自杞國的那位夫人權勢上過于卑微,公室有話語權的只剩下羊舌肸和楊干了。

得到允許的眾貴族入宮了。

他們來到“冬”宮的廣場,臨到要進入闕門卻又被攔住。

“諸位。”祁午一臉的抱歉,說道:“請解劍。”

平時貴族去哪都是佩劍狀態,是一種風俗,也是屬于貴族的尊嚴和特權。

現在情況有些特殊,眾貴族稍微沉默,有了第一個人率先解劍,其余人也就默不吭聲地解下佩劍交給宮城衛士。

他們被領著來到一個大殿,到了這里祁午才進行甄選。

人間過于殘酷,身份地位不夠格,又或是家族實力不達標,好多事情根本沒有參與的資格。

韓無忌肯定在前往親眼看看國君情況的人群之中。

他們七彎八拐走了很長一段路,訝異地發現今天的陣仗比平時還松垮,心里倒是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宮城戒備不嚴當然是呂武搞出來。

情況足夠特殊之下,再弄出一副戒備森嚴的架勢,大家的小心臟會受不了的。

盡管有經過甄選,能夠前往國君臥室門外的人還是足有十來人。

他們要么是在晉國實力還算可以某家族家主,不然就是家族的代表,站在臥室之外的走廊,輪流進去看望還處在昏厥狀態的國君。

輪到韓無忌時,左腳剛抬起來沒踏著地,臥室里面傳出了一陣急促的話語聲。

聲音很急,又很是驚訝,導致不注意聽根本聽不清楚在講些什么玩意。

韓無忌進去臥室,看到的是八位“卿”擁擠在臥榻周圍,邊上則是國君的夫人以及公子彪,更外圍就是寺人和宮女了。

在剛才,國君眼皮先是眨了幾下,慢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能看出他本人搞不懂發生了什么的狀況,一副茫然又虛弱的樣子。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不在,變成了一個臥在榻上看上去枯瘦以及臉色蒼白的人兒。

醒來的國君虛弱地念了幾個音節,話沒講清楚就咳嗽起來。

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咳嗽倒是非常激烈,咳著咳著竟然發生了干嘔。

之所以是干嘔,完全是之前被噎住,搞了催吐,吐到胃里和食道真沒料能往外涌了。

“諸位且退后,使君上不至氣悶。”呂武不懂醫術,基本常識還是有的。

說著,他自己率先退開。

其余幾位“卿”搞不懂呂武是個什么意思,見到呂武帶頭就照做了。

“君上!!!”夫人的聲音很悲切,也挺著急,拉著公子彪撲上去了。

國君在大口大口地喘氣,就是呼氣依然沒什么力氣,看上去虛弱極了。

人的腦袋要是懵的時候,聽什么聲音都會感覺刺耳。

那到女人尖銳的呼聲,差點沒讓國君像是腦子遭到重錘,給翻白眼再昏厥過去。

國君很努力地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在哭的夫人,用滿是擔憂的目光盯著公子彪看了一小會,視線開始進行尋覓,看到呂武以及其余“卿”眼睛一亮,抬手小聲說了一句什么。

看口型是讓眾“卿”上去?

那些中等貴族已經知道國君醒來,無法親眼觀看里面是個什么情況,低聲問那些能看到的人,脫不開國君看上去很不妙的結論。

看樣子國君應該是得了肺癆?

呂武怎么可能湊上去被傳染?無法蒙住口鼻,肯定要保持安全距離的呀!

國君不是完全不能說話,只是說話的聲音不大,拜托八位“卿”以國事為重,再招呼呂武和士匄離得更近一些。

士匄一下子就湊上去。

呂武心里覺得士匄是個無知的勇士,屏住呼吸也湊了上去,就是離近了第一時間勸國君躺下,還是別臉朝臉了。

“中行偃為寡人派人刺殺而死。他弒君在前,死有余辜,”國君的聲音不大,言語卻是猶如炸雷。

破案了啊?

原來派人刺殺中行偃的是國君!

只是吧,國君絕對不是為了出一口惡氣那么簡單。

呂武露出驚駭的表情,下意識與一臉駭然士匄對視了一眼。

兩人稍微一陣錯愕,明白國君是在進行某種攤牌,也是在警告陰氏和范氏,公族還是有底牌的。

國君現在看什么都模糊,不去關注呂武和士匄是個什么表情,又說道:“智瑩遇害非寡人所為,寡人卻知何人所為。”

怎么不繼續往下說?

瑪德!

寫網絡的斷章狗會被寄刀片。

知道面對面話講一半會遭遇什么嗎?

再則看國君隨時都會暈過去的樣子,可別搞出沒給個準信,再次昏厥就一睡不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