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領主

第420章:這樣的戰爭,沒幾家打得起

為什么評價陰氏豪橫?

想一想現在是什么年代,生產力方面又怎么樣,不用細品就能得出答案。

楚國夠強大吧?他們舉國上下一挑再挑,只挑出三支被認為完美無缺的箭矢,平時放在宗廟里面供奉,戰時才被楚君帶走,必要時刻交給養由基使用。

當然不能說楚國集全國之力只能制造出三支完美無缺的箭矢,也許他們是想搞某種“宣傳”,再給那種“宣傳”定性。

比如,不去神化養由基這個人,專門去神化那三支箭矢。

那是怎么樣的三支箭呢?平時供奉在宗廟,吸收了楚國上下的“信念”成為神器啦!

成為神器的三支箭矢想射中誰就射中誰,還是一旦射中必死的那種,就問厲不厲害!?

楚國的“宣傳”很努力和盡心,就是無法掩蓋養由基的強大。

養由基并不是地地道道的楚人,他是嬴姓養氏,母國被楚國所吞并。

說白了,養由基就是楚國吞并那個養國的公子,跟楚國實際上是有國仇家恨的。

要不“三支箭”也不用戰時再由楚君交給養由基。

楚國實際上也限制養由基出戰的選擇性,他在沒有得到楚君的命令前提下是不能出戰的,而楚國的其余貴族就沒這種限制。

官字兩個口,嘴巴長在人身上,話語權和歷史記錄權都歸楚國所有,同樣的事情用文字那么“修飾”一下,經過“修飾”事的實可能就不是真正的事實了。

楚國生產力無疑是強大的,否則也不可能屢屢十幾萬二十萬的用兵。

作為中原霸主的晉國,一次次跟楚國交鋒,每一次都是以少打多。

并不是晉國篤定以寡擊眾能贏,是生產力限制出兵的數量,迫不得已才屢屢犯險,好幾次都給翻了車。

晉國玩遠程武器最溜的是韓氏,他們有“東方世界”最為善射的部隊,也有玩弓箭部隊的一套章法。

韓氏會因為想要消滅六百左右的敵人,使用一萬三千支箭矢嗎?

老實說,韓氏真沒這么富裕和豪橫。

平均二十二支箭矢才消滅一個敵人這種事情,哪一家都會覺得虧啊!

“一匠人一日或可成四十支箭,各家箭矢不比陰氏之箭矢……”張朔在算賬,不自覺地往下繼續嘀咕道:“陰氏箭矢,箭鏃為鐵,翎羽為雉毛、鵝毛、鴨毛?箭桿取自柘木、檍木、柞樹為上,竹為下……”

家族繼承人什么都要會一點,晉國貴族不懂軍事是注定無法當家的。

張朔在計算陰氏為了消滅六百義渠騎兵到底花了多少錢,一算下來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說一名工匠一天能制造四十支箭,采取的是張氏匠人耗費的工時,用的箭桿材料不是竹,就是楛莖。

每一個家族的生產力都不一樣,張氏的匠人一天才能制造四十支箭,李氏的匠人一天也許還沒有四十支箭這么多,比張氏生產力更高的家族肯定也有。

一樣是成品的箭矢,質量方面也存在差異。

張朔有些出神地想道:“我聽聞韓氏亦向陰氏購入箭矢?”

韓氏被公認為“東方世界”玩遠程最溜的家族,卻要向陰氏采購箭矢,說明了什么呢?

完全可以進行大膽的猜測,再得出一個結論。

比如,陰氏生產的箭矢質量超過韓氏已經成為一件事實!

張朔懵了啊!

他知道陰氏的甲胄和兵力勝過了魏氏,遠程武器方面也勝過韓氏,再想到陰氏與魏氏結盟,西征排除掉韓氏,小心肝不由一顫。

秘密啊!

平時衣服穿得那么松垮,真真是沒看出來。

俺好像發現不得了的大冪冪!!!

“會,你家比鄰于陰氏?”張朔招呼的是獻氏的獻會。

這種事情還用問?

誰還不知道誰吶!

獻會真不想回答那種無聊的問題,奈何張氏比獻氏強大,收回看向戰場的目光,答道:“正是。”

聊什么天啊!

沒看交戰已經開始,陰氏的遠程部隊先殲滅再次沖出來的義渠人,又開始用箭矢在洗地嗎?

一次就是近五千的弓弩手齊射,每每都能將義渠人的營地覆蓋較大的范圍,引起一聲聲的慘叫。

豪橫,太特么豪橫了!

一次齊射就是五千支箭,十次就是五萬支箭。

陰氏的遠程部隊射幾次了來著?好像是十四次。

那就是七萬支箭沒了啊!

草!(一種植物)

七萬支箭像水一般地潑灑出去,看樣子還想繼續消耗箭矢?

俺和俺的小伙伴已經完全被驚呆啦!

看看秦軍那一邊。

秦軍抵近義渠人營寨只是射了三波箭矢,馬上投入戰車和步兵沖營。

因為有欄柵和拒馬等障礙物,秦軍自然需要先行破壞或移除,才能殺進義渠人的營寨。

義渠人并不是光站著等死,他們在用弓箭反擊,射倒了很多秦軍士兵。

初步目測,秦人至少倒下了兩三百,暫時還沒有完成對欄柵的破壞。

再看晉軍這一邊。

十四次箭雨覆蓋之后,義渠前營區域的活人幾乎被清空,哪怕還有活著的義渠人也是傷患或被嚇破了膽。

有晉軍的戰車向前拋出帶鉤的繩索,勾住欄柵再綁在車上,沒用馳騁的方式拉扯,是用緩勁來帶著拔出欄柵,再一扯就將成片的欄柵扯掉。

一樣是展開攻營,晉軍這邊暫時還沒有出現傷亡,能目測用箭雨洗地干掉近五百義渠人,并且馬上就要將欄柵與拒馬清除完畢,能夠讓晉軍殺進義渠人的營地。

獻會喜滋滋地說道:“隨陰氏出戰,不必計較傷亡。”

獻氏和陰氏是鄰居,有參加過呂武牽頭的對赤狄和白狄的征戰,收獲多少看情況,一次次付出的傷亡真心沒多少,導致他們對陰氏的召喚非常上心并且踴躍。

獻氏只是陰氏鄰居之一,類似獻氏這種實力的中等家族還有六個。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陰氏歷來不強占鄰居的什么,有什么好事還會喊上。

再則陰氏是卿位家族,又有哪一家不想跟陰氏的關系越處越親密呢?

所以要說哪個卿位家的鄰居最舒心,毫無疑問是陰氏的鄰居。

知道獻會在想什么嗎?

他在想:“張氏親善韓氏,當是為韓氏窺探陰氏?我當告知陰子!”

晉軍攻入義渠人的營寨,進去后沒有遭到多么強烈的抵抗。

事實上,義渠忙著向北面撤,并且已經有相當數量的義渠人竄出營寨向北而去。

同時,白翟那邊比義渠逃得更快,組織度方面也要更高一些。

那是秦軍和晉軍沒有進攻白翟,心態上面必然會更穩,哪像義渠正在遭受兩面夾擊,導致心態著實有些崩。

呂武當然看到白翟不管不顧地逃了。

他能大概猜到白翟為什么要逃,一定是被晉軍和秦軍合作給嚇到,進而對陰氏的合作誠意產生懷疑。

要說白翟懷疑陰氏倒也無可厚非,陰氏無論是從家族實力還是背靠晉國,遠比現在的白翟要更為強大。

一強一弱互相合作這種事情,弱方沒有任何能制約強大的一方,肯定是內心里更加擔驚受怕的。

“主?”葛存眼見到嘴的肉要飛,急切問道:“或可命霍遷追回?”

這個霍遷是很早就投靠呂武的小貴族之一。

“追回?”呂武覺得葛存的用詞很不對,搖頭說道:“白翟無處可逃,且先任其自亂。”

東面被晉軍清掃干凈,白翟向東面跑,是想逃竄進入晉國地界嗎?

晉國這邊還有魏琦統率的一個滿編軍在戰場的北面,他們應該是在襲擊義渠各處的部落,白翟往北邊逃會一頭撞進去。

南邊是秦國的地界,西邊同樣是秦國的地界,白翟要多么慌不擇路才向南邊和西邊跑?

所以,到嘴的肉,它真跑不了。

呂武還想著好好逗一逗白翟,能給逼到絕境,豈不是能更好地在白翟脖子套上韁繩?

他們在對答的同時,營寨里逃竄出去的義渠人撞上了解朔率領的那一個“師”,也有義渠人被臨時抽調的秦軍給攔截住。

呂武觀察戰局后下令分兵,抽出攻打營寨的一個“師”前往增援解朔所部,再一次對義渠人形成了夾擊。

因為義渠人想跑和能跑的都逃竄出營寨,很快從兩個方面進攻的晉軍和秦軍碰頭了。

畫面是這樣的。

晉軍的戰車突進,看到了對面的秦軍戰車。

一方看到了對方,注視者一樣被人注視,雙方很明顯都愣了那么一下,好像有點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向前突擊。

兩軍的戰車在遲疑中開始降速,晉軍戰車有剎車裝置率先停了下來,秦軍的戰車沒有剎車裝置還在向前緩速推進。

兩車的距離慢慢拉近,后方的步兵也跟了上來。

來自陰氏的晉軍步兵快速靠攏向己方戰車,刻板地強調應有的紀律性,極短時間內恢復了攻擊隊形,再一個個面無表情地看著大呼小叫想要恢復隊形的秦軍士兵。

越來越多的晉軍和秦軍照面,每一次都是晉軍這邊在安靜中完成整隊,秦軍看著則是有些亂又顯得很吵。

什么玩意都怕進行對比。

有羞恥心的秦軍將士,一個個被面無表情的秦軍士兵盯著,再看到己方是那么吵和亂,不由臉色難堪地低下腦袋。

這一刻,很多秦軍在心里罵道:“義渠人真不是玩意,咋敗得那么快,讓額沒個心理準備就對上了晉人。”

只是,義渠真的弱……,又或者說當下的游牧/半游牧半農耕部落,真的有那么弱嗎?